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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十九(从此洛阳城再无齐家)
林兴业点头,道:“我林家如今在江湖上混出些名声,来之不易。我身为林家之主,自当为林家着想,哪怕是要了儿的名,也在所不惜!”
说完这句话,林兴业右侧的林家母,身子一顿,眼眶湿润了起来,用手帕摸了两把泪水。
这时琴知看向林兴业,劝解道:“以琴知来看,林家主多虑了。妖有妖的道,小玉是修行百年化人的白狐,百年修行,心中自是知道人与妖本就殊途。虽然小玉心中深爱令公子,但与令公子在一起,并非是好事,经过昨晚一事,她应该看的开了。”
林兴业哪能不知琴知的意思,眉头一皱,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顿了顿后,他继续道:“这闹狐妖之事,闹得整个雍奴镇人尽皆知,目今不知四位可有什么好法子,既能让雍奴镇百姓了却了此事,又能不损失我林家的颜面?”
四人早知道林兴业为此事才留的他们,闻言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这时齐聿似乎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眼睛一亮,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听闻,客堂内众人都是一喜,都朝着齐聿看去。
一旁慕容雪道:“小齐子,你真有办法?”不光是慕容雪,琴知、王不莽也是同慕容雪一样好奇。
林兴业喜道:“哦?是何法子?齐少侠不妨说来听听。”
齐聿笑道:“林家是雍奴镇有头有脸的世家,相信威严还是有的,所以齐某想,若是林家派出两位能说会道的人出来,与林家公子一起出面澄清,当地百姓还是能够相信的。而且小玉已经离开了林府,若是林家主能够让发粮济贫,让百姓在林家走一遭,这事也就全不攻自破了,不是吗?”
“这……”听了齐聿的话,林兴业脸色有些难堪,沉吟片刻后,道:“发粮济贫之事,乃是积德行善,我林家倒是可以做,只不过这事要找个难说会道的人出面,找谁呢?而且这个不孝子……”
说着,他瞥了一眼客堂后侧的林子云。
林子云低头不语。
齐聿道:“选人之事,我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不过林公子的心事儿,还是要林家主你说才是个理。妖人之恋,虽说违背世俗纲常伦类,但是这并不是全错在林公子。只要林家主将道理说给公子听,我想令公子是能够理解的。”
林兴业叹息,也只好如此。
随后又问道:“齐少侠,你说能说会道的人,请谁好?”
齐聿道:“听丁兄弟说,林家二当家的小姐在雍奴镇出了名的儒雅之士,想必定与当地的年轻才子小姐熟悉,若是有林小姐出面盛邀,那些人定会来捧场。再则就是林小姐生的相貌美丽,这样的美人儿,雍奴镇的老百姓见一面都难,谁不想来目睹风采?”
“啊?我吗?”坐在客堂左侧的林芷凝认真听大伯与齐聿的对话,此时齐聿突然提及她,惊讶出声。
齐聿道:“当然是啊,莫非林小姐对自己没有信心?”
林芷凝哑然,随后道:“当然不是啦,这事还要看父亲与大伯的想法呢。”
客堂内,林兴业与二当家的互看一眼,点点头。
决定而后,齐聿四人又像林家主请辞,明日清早离开雍奴镇,赶赴东都洛阳。林兴业答应过,众人退了饭后茶,离开了客堂。
齐聿四人则是回到了后院。
回到院中,四人围坐在夹竹桃下的石桌前。
这时,丁立从院子拱门外走了过来,见齐聿四人都在,他上前道:“齐少侠,有客人到了?”
“客人?”齐聿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心中一喜,高兴道:“是环儿与陈京远?”
“环儿?陈京远?他们是谁?”慕容雪问道。
齐聿道:“环儿是我在洛阳城家时的丫鬟,今日清早上在雍奴镇的街时遇见的。”
慕容雪好奇道:“这么说就是你的家人了?她不应该在洛阳城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齐聿道:“所以这也是我最想问的问题,今早在街上相遇,不是谈话的地,我就让他们下午来林府了。”
琴知道:“既然如此,你还过去看看,将他们给请进来?莫要人等着急了。”
闻言,丁立道:“二人正在客堂等候呢,齐少侠随我来。”说完转身离开了院子。
齐聿看了看琴知与慕容雪,随后跟了上去。
去到客堂时,陈京远和环儿正坐在右侧椅子上等候,丫鬟上了茶在二人跟前的茶几。茶几下方摆放了几个用红纸包裹的盒子,看上去应该是来时二人带的拜访礼品。
齐聿从后院来到客堂,见到二人坐在椅子上等候,喊道:“陈兄弟,环儿……”
二人连忙起身。
环儿激动道:“公子,终于再见到你了!”
齐聿看了一眼客堂周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你们两个随我来吧。”
随后,二人被齐聿带去了四人暂时居住的后院。丁立见三人有话要谈,没有跟随而去,而是退了下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来到后院,琴知三人已经不在院内闲谈了。刚好院内清净无人,齐聿照顾二人坐在石凳子上聊了起来。
哪知还没坐下,环儿一把扑在了齐聿的怀里,痛哭起来,口中哽咽道:“公子,齐家出大事了……洛阳城……洛阳城……怕是从此再无齐家了……”
“你说什么?莫要在我面前胡说!”齐聿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悄然腾起,喘息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痛哭的环儿,看向陈京远,歉意道:“陈兄弟,我与环儿妹妹有些话要说,你就四处走动走动吧。”
陈京远见环儿突然痛哭,心中震惊,知道二人有些话要说,于是直接出了后院,寻方才的丁立去了。
陈京远离开后,齐聿将怀中痛苦的环儿扶起,坐在石凳上,皱起眉头,沉重问道:“环儿,洛阳出了何事?”
环儿捂嘴痛哭道:“公子,洛阳齐家,没了……从此,洛阳城再无齐家了……”
短短的几个字,仿佛千斤万斤重的石头,敲击在了齐聿胸口,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令齐聿心中绞痛,虎躯都控制不住颤动了起来。
齐聿喘着沉重的气息,颤声道:“到底……到底出了何事!你给我仔细道来……”
环儿哽咽道:“环儿也不知具体情况,只知那日傍晚宫里派来了两千御林军,将我们齐家人全部抓了去!环儿是跟着秦廉管家从后门逃出来的,本想跟着夫人一起,夫人想来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愿与环儿一起出来,还说……还说……她这辈子能够遇上老爷,嫁于老爷为妻,便不枉红尘来一遭,只不过唯一放不下牵挂的就是公子你。”
院内除了二人的谈话,再无其他声响,气氛沉浸且又有些冷清。
大约已经有三个月了,洛阳城皇宫内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政变,太后武媚娘联合宰相裴炎将中宗李显给废掉了。偶后两日武媚娘动用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大力清缴洛阳城内李显一党羽。
其中就有齐家。
环儿说,前一日三公子被废以后,整个齐家内部便不对劲了,齐家几个亲系府内氤氲笼罩,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来齐家府上寻齐忠书议事。老爷自前一日早朝过后,回到府中面无表情,整个人都变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那天晚上,府上来了有十几位位高权贵的大臣,有监察御史张柬之、燕王李忠、原悼王李孝、泽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大理寺少卿裴元、国丈韦玄贞、娄师德大人的公子娄思颖、狄仁杰大人的公子狄光远娄思颖,等一些大人物。
在众人之中,裴元与娄思颖年龄最小,所以思考行事方面不是很严谨,但是看了一眼这个不大的书房内,十几位近乎整个唐帝国最高权力的人物都不慌不忙,他们心中却有些急了。
这些都是支持当初李显登基的党派,如今李显被武媚娘以及首席宰相裴炎党派联合在早朝废除,他们的心思跌倒了谷底。
终于,裴元忍不住了,拱手道:“老师,诸位大人,事情紧急,您们倒是说句话啊。”
书房内气氛沉浸,所有人都看向裴元。
片刻后,齐忠书终于开口道:“说?说什么?年少轻狂害死人啊。今日早朝是何情况我都还没清楚,太后党羽的御林军已经冲进了乾元殿。谁和我说说,昨日陛下在东宫与裴炎争执了何事?”
话音一落,燕王李忠看向韦玄贞,沉思良久,道:“这事,我听说与韦国丈有关系,不知可是?”
说着,众人又看向韦玄贞。
韦玄贞黑着脸,难堪道:“是,昨日显儿招我入宫说了一些话。”
燕王李忠问道:“说了什么话?”
韦玄贞被众人盯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吞吞吐吐道:“显儿说目今帝国朝堂,他的势力没有武太后的大,若是想要将大权握在手里,就必须培养他的势力。他说要将我提拔为豫州刺史,奈何帝国宰相党派里,大部分都是太后的人,于是他便去找了裴炎。”
监察御史张柬之闻言冷笑,道:“此乃愚蠢举动,裴炎是何人,从前陛下驾崩,他就是和太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张柬之说的话,众人心知肚明,自李显登基帝位以来,就一直支持太后掌权,再加上前皇留下的《大帝遗诏》,明确说军国大事,不明白的由太后决定,这便已经明明白白。
齐忠书冷声道:“陛下跟裴炎说了些什么?能让太后有了理由废帝?被太后废帝,这种惊天之举,古往今来就没有一这样的事来!” 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