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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雨夜,天色昏暗迷离,雨下得粒粒细碎。
这是一条地图上找不到的小路,街灯星零,近近远远随意飘洒着些影影绰绰的光亮。
一顶小碎点花的雨伞高低起伏地沿着街边往前荡着。
伞很大,是那种被称为情侣伞类型。
伞下的两个人,频率高度一致地有节奏地迈动着。每一步走出去,右边都会有一阵裙花摆动,偶尔会被顺伞沿而下的雨滴点中。
又是一辆自行车远远的从身后驶来,恶作剧的吹几声口哨呼啸而过,濺起一片水花让伞下的两个人心生厌恶又不禁窃喜的相拥更紧。
在爱情之火熊熊燃烧的日子里,雨和伴随而来的恶作剧,都成了两人的调合剂。
无论在他还是她的生活中,除了想念对方,梦见对方,焦急地等待并回信,便再也没有其他事情了。
平日里的散步,两个人总是小心意意的保持着一尺开外的距离。
只有雨夜,才让他离她那么近,甚至能听到她每一次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某种花露水似的馨香。
而在此生余下的岁月里,他正是靠着这种馨香来辨认她。
被拥的她感觉到他和她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他被雨水蒸发的浑身热气正透过薄丝的衣裙包裹着她。
她浑身战栗,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身体僵直的保持上身不变的节奏迈步。
一盏昏黄的街灯下,她没有丝毫征兆的驻足。
撑伞的他吃惊地回望中,她看见了他青紫色的面庞和因爱情的恐惧而变得僵硬的双唇,当然她没有勇气看他的眼。
她被自己的胆大吓得魂不附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才不致于摔倒。
透过女孩紧扣的手指,他感觉某种暗号传来,犹如她向他打开了一道门缝,足以让他通过她的整个世界。
“怎么了?”他语气温和清晰,透出与他忧郁气质格格不入的自制力。
“没什么!”
她轻柔的声音浸没过耳边,使得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站稳,环过右臂,更紧地相拥而行。
甜蜜,像雨滴飞沾发丝般洒向心底,荡漾在伞下,在雨中。
如果此时的两人能及时明白,那辆自行车上恶作剧男孩正刻意地带给这场爱情巨大的灾难,或许他们的生活完全会是另一副样子。
但如果有什么用,智慧往往是在已无用武之地才来到我们身边的。
神志恍惚的天蕤将行烯送回女生宿舍后,像个梦游者般回到自己宿舍。
直从遇见行烯的那天开始,天蕤男孩般天真的日子就此结束了。
他每天守株待兔在她必经的地方,看着她与好友身着蓝色校服谈笑风生的走过。
她走路的样子就像体内有一只小野兽般,从来不受任何的束缚。
她步履轻盈目不斜视,交叉的双臂紧抱着胸着书包的样子。
甚至他在梦中,黑暗里凝视她手搭前额的优雅睡姿,就像一幅舞蹈的素描。
他将她理想化的把一切可能的美德和他能想像到的所有情感全都归属她。
这几个月里,他所有的事只有两件:见她,和想她。
刚刚躺下准备回味那个令他浑身颤抖的声音的天蕤,被舍友揪起来强迫着分享。
“快说快说,今天下雨你们应该有机会走更近吧?上次让你小子趁机牵了手。”易飞一身荷尔蒙的扑过来,一双健硕的大手不由分说的扯着天蕤东倒西歪,“老实交待,这次,这次接到吻没有?”
天蕤白晳的脸颊羞得通红,熬不过易飞的折腾,就开心地说起她浑身散发的馨香,她被雨水浸湿的长裙,她紧抓住他胳膊的那只纤纤玉手……
全宿舍到现在为止,就只天蕤成功踏上爱情的小船,其他要不暗恋,要不就是情怀都还没开的。
身材高大魁伟的易飞,天天抓着天蕤讲他的爱情故事来渲泄自己的饥渴。
难得一天全宿舍的人统一思想的时间,就是天蕤这个时候的每日一播了。
每天天蕤有关爱情的烦恼和快乐,成了大伙的睡前餐点。
有点评的,有出主意的,有惋惜感叹自己的。
天蕤就在大家的一片羡慕之声和对明天又可见行烯的希望中美美地沉入梦乡。
谁会知道,厄运正从敞开的房门跨进来。而且,是天蕤自己,将厄运请到跟前来的!
他会是爱情的窃贼,发现一些你的秘密和软弱之处,把手伸进你的怀里迅速偷走你的感情,动作快得像闪电一样,还带着邪恶的快感,然后日日夜夜游荡在你的周围,时时刻刻提醒着你的失败。
几个月来的分享中,大家或多或少的点评、起哄。
唯有睡在天蕤上铺,那个叫苏岩的兄弟,从未发表过任何见解。
苏岩,永远一张坏坏的笑脸,就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好似泛起阵阵涟漪,直都带着笑意。那双看似笑意却永远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配在一张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让他更显气势逼人,只是因为性格孤傲,所以没什么同学缘。
原本苏岩一向以成熟男人自居沉迷于他的游戏世界里,对女孩们的各种娇柔造作不屑一顾,也懒得达理天蕤的夜夜深情。
对下铺天蕤几个月如一日的招摇,他厌烦得狠:就那点出息,一天到晚念念想想的,不去干点正事,还男人?
无奈耳塞也挡不住的言论,每每都让苏岩度秒如日。
这种漫不经心,几近作呕的厌恶,终于让苏岩有一天开始狠狠地诅咒:我让你得瑟,我让你得瑟,我把她从你手里抢过来,看你还得不得瑟?!
如此诅咒多了,不知从哪一刻起,这种诅咒竟然就成了一渴望,他想来些恶作剧的渴望。
一想到恶作剧,他就浑身热血沸腾,说干就干。
入夜,他会守在这对小情侣的某个必经之地,看着他们远远走来,他的头皮开始高度紧皱,眼睛盯着那两个缓缓移动的小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一只眼睛半眯着,如同猎人在瞄准猎物。
待他们俩个身影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他屏住的呼吸就会长舒一口气,然后跳上早已备好的自行车,恶作剧的吹几声口哨呼啸而过。
她原本不是他会选择的人。
但天蕤长长夜夜的各种描述,以及关于爱情的某种神秘感,激起了他对她难以抵抗的好奇心。
只是此时的苏岩,从来没有想过,好奇心也是爱情的种种伪装之一。 木讷老公俏虎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