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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骞消失的第二十一天,阳沐按指示,带着些必需品在这里等候。
据内线传信,她可以在下午三点后,见嫌疑人周骞一小时。
这片由五所高校环绕的市内第三大湖泊,在房价与湖面云泥之别的诱惑里,早早埋下了消亡的伏笔。
阳沐坐着的地方,就是人为填出来的一个半岛。
风景秀逸,依城畔水,闹中取静。
往日每每她有事经过,都放慢速度打开窗户,让湖风夹着清新或者热燥穿车而过。
岛上有时实最贵的别墅群,也有价格不菲的一幢幢写字楼。
只是还有景色宜人的看守所,这是最近阳沐跑遍全城所有相关地方才知道的,传言说经济问题者居多,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人物据说可以组几桌麻将了。
衣衫胸前皱成花的周骞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阳沐预想了多日的情形自己感觉心理准备足够了,但还是为之一震:倒底把他辗转于省内好几个处所时,他经历了什么?
胡子拉碴的周骞见到她嘴角上扬一些苦笑。一向注重整洁的人活脱脱地成了一个疯狂原始人。
阳沐示意他坐下,从包里拿出早已充好电的剃须刀和理发器。周骞一把抓过剃须刀,仰起头从脖子上自行剃起胡须来。
周骞的头发有些特别,被同事们戏称为花椰菜,一月不剪就是个珍贵黑毛版的泰迪头。
趁他自己解决胡子时,阳沐有条不紊地在地上铺了些报纸,然后看着周骞将自己的胡须草草地糊弄一遍,就将罩衣套在他身上,毛巾紧裹脖子,开始了第一次面前没有镜子的理发。
没有镜子并不影响阳沐的进程,还少了周骞对着镜子看见一些不满地方的嘀咕。
说好的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所以阳沐一点都不着急。
理发器像割草机一般贴着周骞的头皮越过,乌黑的杂草一缕缕在空中停留,落在地上的报纸上。
“是不是有点像野人?”周骞小幅度地张合着嘴,怕大了影响阳沐的手法。
“真有你的,还有开玩笑的心!”阳沐一脸的沉重也被逗得松舒了些。
“被关在里面的是我,又不是你,看你像泰山压顶似的!”周骞还在调节气氛。
阳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哽咽了一下,定了定情绪,继续手上的动作。还好没有镜子,要不润湿的眼眶就要被周骞看见了。
“出这么大的事,厂里怎么就让你来承担啊?”
“总有人要担的,只是我刚好在现场。”
“那也应该是公对公,不能针对你个人才是吧?”
“或许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吧?”
“是啊!你说是技术问题也好,其他问题也好,就解决问题得了,把你抓进去放着说不过去啊?”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这次爆炸事件严重,人都死了两个,当然要狠狠地查了,行贿受贿问题也扯出来了。”
“你行贿?你一技术为主的头,行什么贿啊?要行贿那也是销售部门的事情吧?”
“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也没你想的分得那么清晰。他们这是压着我好跟厂里谈条件呢!”
“有这样压人的吗?人在哪都打听不到,半个月都没个音信,不知道你被弄到哪去了!”
“估计他们是公安厅这边有人吧?这些天把我辗转折腾了四五个地方。吃不好也就算了,衣服也不让人换,觉也不让人睡,真是难受。”
“啊?!还觉都不让你睡,逼供呢这是?”
阳沐心一紧,电影里谍战片的镜头一串串地从阳沐的脑袋里滑过,她不得不停下手里的电动理发器。
“是不是一系列的谍战片从你脑袋过啊?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他们只是不让我睡觉,让我交待什么行贿过程。我现在只是行贿嫌疑,嫌疑懂吗?所以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
“哦。”
听了这话,阳沐纠着的心才放下来,打开理发器的开关,继续在周骞的板寸上滑来滑去,不让留长一根过三毫米的毛发在头上。
“木总那边怎么说?”周骞问。
“他说他们也正在想办法。”
“是他们那边活动的关系今天我才见得到你的吧?”
阳沐迟疑了一下,回应了一声:“嗯。”
“我就说,他们会出手的。我这是在为厂里背锅,能背多久就背多久,他们也有时间来处理事故。你下次什么时候去找木总?”
“过两天吧,过两天就去。”
“明天就去,把我这边的情况跟他汇报一下。让他们动作快点,我好能早些出去。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失去什么都比失去自由好。”
“嗯,好的!”阳沐哽咽着回答。
“怎么了?”周骞顾及头顶的刀剃来剃去,尽力把眼睛往上翻的想看一看忙碌的阳沐脸上的表情。不过努力了半天,阳沐还是在他侧面来回的晃动,没能看见她的脸。
阳沐蹲着身子在周骞的周围走了一圈,从各个角度看了他的头型,不错,除了前额左右有些许的不对称,其他地方都还过得去。
她按着周骞的头,示意他别说话,轻轻地将剃刀帖着周骞的头皮,一点一点的滑过,左边了之后右边,完了向后退了一米,稍远些仔细地盯了他的整个脸庞一秒,完美!
才放心地笑着走近周骞,把脖子上的毛巾轻轻地取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眉头,脖子,耳朵上被剪下的小细碎头发。
她比平日里要仔细得多。平日里剪过头发的周骞都会去洗个澡,洗掉一身的碎头发。今天,这里,她不能确定周骞有这个待遇,只能仔细又仔细的帮他擦掉每一根她肉眼能看到的头发,免得扎得他浑身不舒服,她知道这些天的他已经够受罪了,希望能做她能想到的一切。
时间飞快地从指尖流过,转眼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在商量了一下步怎么走下去之后,在周骞的再三嘱咐下,阳沐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一抬头,阳光白花花的耀眼,阳沐盯了几秒,几近失明。
去他娘的木总!她嘀咕着,在车子笛笛声中拉开车门坐进去。
既然能活动到见他第一面,那第二面也就不难了。
阳沐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是如何先把周骞运作出来。刚才周骞出的各种招,都是在木总他们的帮助下才能实行的。
可是,可是……唉!
人出来了,什么问题都好解决。
周骞在里面,能躲的人都躲着了。
那些个纠缠不清的各种厉害关系,估计周骞人一出来,就扯直了吧。
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周骞的时候,他认为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双手无力的搭在方向盘上的阳沐,脑袋里闪过一个人。
他,才是周骞最快出来的捷径吧?
只是,只是,周骞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周骞在里面多呆一日,事态就更不利于周骞一成。所有解决问题的途径,首要的一步都是周骞出来。
只身一人独自奔波到现在,她使出浑身解数用一辆奥迪的现金力挺到现在,也只是见见周骞的面而已。
要用非常手段救周骞出来,就是再贴上一套房子,单单凭她一己之力,也没有那个信心。
周骞出来?周骞出来??现在阳沐唯一能出的招,只有动用他。 木讷老公俏虎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