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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和李洛同时朝门口看去,只见梁太后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李洵忙起身跪到门口,李洛看见是母后来了,心里顿时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她立马喊了一声“母后”就朝梁太后扑过去。只是李洛没有料到,梁太后一把将她推开,厉声喝道:“跪下。”
李洛有些被吓到,她不解地看着梁太后,却发现梁太后眼里没有一丝往日的慈爱,有的只有对她的愤怒和失望,李洛这才真正害怕起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李洵起身将梁太后扶到椅子上坐下,柔声问道:“母后怎么过来了?”
“我若再不过来,这整个皇宫都要被你们搅翻天了。”李洛一回宫梁太后便知道了,她立刻起身赶往尚阳宫,却在门外就听见两人的争吵,她实在有些气不过,到底是姐妹两个,怎就到了这般见不得面的地步,何况外面还站了许多下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李洵低头不语,自从梁太后得知她病了后,就一直是忧虑伤心的模样,她也不愿再给母亲添堵,只是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她总得有个交代。知道梁太后心疼李洛,也知道李洛此次虽是冲动,可若按律法处置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为了顾及郑国公的心情,李洵不得不罚,因此几日前梁太后问起来,李洵只说没想好,到了今日李洛都回来了,她也打定了主意,关李洛两个月,等南山战事平了,再将她放出来就好。
今日梁太后的动怒,李洵明白,一是确实受不了二人的争吵,二来也是因为她的病,梁太后也不允许李洛给自己添堵了。
可这怒火在李洛看来却有些莫名其妙,她出宫两个多月,如今回来了,母亲不想她不说,还一见面就斥责她,更何况她还病着,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是委屈,因此她红着眼睛望向梁太后。
梁太后看着李洛,这两个月她也应当是辛苦了,小脸都瘦了一圈,梁太后心疼却不能心软,她过往的偏疼让李洵受了不少委屈,今日李洛闯了祸,若她还护着,便是让李洵更难做了。
梁太后质问道:“你闯下弥天大祸,却不知道悔改,还敢在这里大喊大叫,母后是这样教你的吗?”
“母后……”李洛更委屈了,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是不是?”梁太后的语气不容半丝质疑。
“不是。”李洛小声应道,梁太后的严厉让她感到一丝害怕。
梁太后却并未因李洛的服软而放轻语气,反之,她更加严厉地责骂道:“你个无君无上,目无尊长的东西,眼里还容得下什么?”
“此事不怪我。”李洛委屈,却仍不觉得自己有错处。
“此事怪我。”梁太后抬高声音说道:“怪我对你太过纵容溺爱,凡事都恨不得替你担待了,才酿成你今天这般模样,狂妄自大,目空一切,无视王法,无所畏惧。先帝曾说要对你好生教养,最终我是辜负了他,调教出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母后……”李洛从没有听梁太后这样骂过她,也不理解梁太后为何这样骂她。
梁太后却不理会李洛的委屈,继续说着:“如今我若还护着你,就是害了你。你犯的是国法,哀家就用国法处置你。”说完,梁太后站起身,冲外面喊道:“来人。”
从外面进来两个内监,梁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三殿下目无君主,以下犯上,乃大不敬,罪不容赦,着即廷杖四十,以儆效尤。”
李洛愣住了,连李洵也是大吃一惊,四十廷杖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执杖的太监把握不好分寸,四十板子足以要了李洛的小命。李洵赶忙跪下求道:“母后不可,洛儿即便有错,关她罚她都好,四十廷杖她受不住的。”
梁太后不为所动,看见木头一般站在眼前的两个内监,怒道:“哀家懿旨你们没听见吗?动手。”两个内监互看了一眼,却仍旧不敢动手。梁太后见此,又道:“你们要抗旨吗?”
两人这才上前,将李洛反手扭住,往屋外带去。李洛仿佛才明白过来梁太后并不是在说笑,她挣扎着喊道:“母后,您也不要儿臣了吗?”
梁太后看了李洛一眼,嘴角一哆嗦,却仍冲着两个内监喝道:“愣着干什么?带出去,传廷杖。”
“是。”两人忙拉起李洛,将她架到了外面。
李洵忙跟到了院中,只见不多时,就有两个太监抬了漆红色的长凳,又有两个太监举着半黑半红的水火棍走进了院子,那两个架着李洛的太监便将她押到了凳上趴着。李洵回头问道:“母后,真的要打?”
梁太后走到院中,朗声说道:“谁敢不用心打,哀家就把这板子都招呼到他的身上。”
“是。”几名太监同声应道。
梁太后转身朝殿内走去,看李洵仍在门口看着,就说:“看什么?进去坐着。”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板子砸在肉身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李洛的惨叫。梁太后闭上眼睛,强忍住回头不看,自己回到椅上坐下。几板子下去,李洵也终于忍不住,她跪到梁太后前面,拉住梁太后的手求道:“母后,她会受不住的。”说完才发现梁太后的手冰冷冰冷的。
梁太后不说话,李洵不放心,忍不住又回到院中。
这才十来板而已,李洛浅绿色的衣衫上已经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因为疼痛,她五官拧在一处,满脸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每一板子砸到身上,她便不可遏制地惨叫一声,这疼,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李洛身上的血迹随着每一板的落下而不断扩大,没几下,那片殷红就布满了她的下半身。
李洵看不下去,跑回梁太后身边,复又跪下求情,已经二三十下了,够了。梁太后闭着眼睛,听着外面一下又一下闷重的声音和李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是流下泪来,她浑身颤抖着,半晌方才睁开眼睛,对李洵说:“这一下一下的跟打在我心里一样,我也疼。”
“饶了她,母后。”李洵求道:“儿臣知道母后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病,才不让洛儿放肆,可儿臣不介意,儿臣介意的是失去妹妹啊。您听听外面,洛儿已经没声儿了。”
梁太后摇摇头,说:“这顿打她必须得受着。”梁太后顿顿:“一是为了你,二来,若不这样,哀家没办法跟你流芳姑姑交代。”
李洵一愣,登时明白了:“韩贺堂,是芳姑姑的儿子?”
梁太后点点头:“她跟了我二十多年,这儿子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哀家不让洛儿受这份罪,便是太对不起她了。另外,八王拥兵在外,若是也因此事有了异心,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洵没料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默默地坐在了一边。不多时,两个太监便拖着半身都被血浸透的李洛进到了屋内,两人想让李洛跪下,可此时的李洛哪还有半分力气,因此那两人刚把手一松,李洛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梁太后只看了一眼,便吩咐道:“送回东宫。”
整整一个下午,李洛都是昏昏沉沉的模样,偶尔清醒一下,只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疼痛从下半身传来,疼得她几乎连呼吸也不能了,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身上似乎一点劲都没有,费尽了力气,可从嘴中吐出的仍是虚弱的声音:“水。”
柳平儿看见李洛睁开了眼睛,忙端过碗,将碗中黑褐色的药往她嘴中灌去。她只喝了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牵动着伤口,李洛疼得眼泪不受控制般流下来,柳平儿忙替她拍了拍背,柔声说:“再难受也要把药喝下去。”
李洛脑筋并不清楚,只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疼”。
柳平儿见药灌不进去,只好先放下了药碗,又搅了冷帕子,放在李洛的脖子上,一边红着眼睛说:“本来就发着烧,这又打成这样,是要要了你的命才满意吗?”
就这样迷迷糊糊挨到晚上,李洛才算是清醒了过来,强撑着喝了药,可一点吃的都进不下去,只是觉得疼,疼得她恨不能死过去才好。这时,杨枝从外面进来,轻声说:“陛下来了。”
所有人都跪下了下去,李洛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李洵快步走了进来,直直走到李洛的床前,先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李洛,叹口气向边上的人打听情况。柳平儿摇摇头表示情况不好,一下午都昏昏沉沉的,中午和晚上什么都没吃,刚醒了一会儿,也只会迷迷糊糊地喊疼。
李洵一摸李洛的额头,发现烫地吓人,又是一惊。
“太医说是伤口引起的。”柳平儿说道:“可殿下前日就开始发烧,温度高得吓人,今天早上才稍好一些就伤成这样,奴才怕……”
“让太医盯紧些。”李洵吩咐道。说完掀开被子,只见月白色的中衣上仍斑斑点点的是触目的红色,李洵叹口气,伸手去褪李洛的裤子,想查看下她到底伤得怎样,无奈刚一碰到,李洛就是一颤,李洵不敢再碰,只问:“到底伤得怎样?”
“几乎没一块好肉了,血肉模糊的。”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宫女,手中托着药盘,瓶瓶罐罐的放了许多,是该换药的时候了,李洵忙接过药盘,深吸一口气,说:“朕来。”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