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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出,宫内宫外立刻传得沸沸扬扬,倒是躲在东宫内看奏本的李洛丝毫没有得到风声,直到收到消息的柳平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李洛对柳平儿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她明明得了李洵的保证不会取张小顺性命,怎会突然变卦,李洵是皇帝,君无戏言。
可柳平儿凝重的表情最终还是让李洛慌了,她冲出东宫,准备去找李洵一问究竟,可还没到尚阳宫,她就已经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张小顺以勾结外官,干涉朝政的罪名,被判了斩立决,皇上甚至等不到秋决,直接下了旨三日后处决。
在尚阳宫的门口,李洛跟刚从里面出来的李槿撞了个满怀。李槿当然知道李洛这么匆忙是为了哪班,因此将她拦住,劝道:“再不许为了这个奴才跟你姐姐闹,你皇姐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这张小顺所犯下的事情,杀他十次都不为过。”
李洛本就不是能听得进去劝戒的人,急了眼的她更是莽撞,因此她知道:“我管他犯了什么事?皇姐答应过我饶他一命,便得作数才行,否则算得什么金口玉言?”
李槿死死抓着李洛,一脸的严肃,这孩子太过重感情,甚至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这样让她进去,不知得惹出什么麻烦,终究是打小被惯得过分了。
李洛使劲挣脱着李槿的束缚。李槿到底年纪大了,能困住李洛一下,却扛不住她这样奋力地反抗,一个不留神,被李洛腾出的双手推倒在地,头也重重地磕到了门前的台阶上,顿时鲜血就顺着眉角流了下来。
李洛根本没注意李槿如何,她只知道自己脱了困,就往尚阳宫内跑去。采新正候在前殿门口,见李洛冒冒失失进来,赶紧上前一拦,道:“陛下等着您呢,可她身体不好,您不要气她。”
李洛只听见了李洵在等她,赶紧就推开了拦着她的采新,闷着头闯进殿内,直挺挺往李洵的书案前一跪,开口就问:“皇姐为何出尔反尔?”
李洵看着李洛满头的汗,不悦地说:“为了一个奴才,你跑得倒快。”
李洛执拗地开口:“你到底为什么杀他?”
“干政。”
李洛以为正如李槿所说,李洵又查出了张小顺什么,所以才要杀他,可李洵给出的理由仍是这个,干不干政的,人都已经撵走了,不过一个奴才,为何就不放过他?李洛顿时耍起混来:“你到底是看他不顺眼,还是看我不顺眼?”
为了一个奴才,李洛三番四次跟自己闹,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底线,李洵并不想将张小顺做过的事情告诉李洛,一是此事传开,李洛难免遭到御史的口诛笔伐。另外,她也不愿意李洛过早地参与到朝廷的党派之中去。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这个妹妹,偏偏在这个妹妹的心中,自己的良苦用心还不如一个为非作歹的奴才来得重要。
李洵刚要斥责,采新匆匆走了进来,对李洵说:“昭荣公主受伤了,刚被扶到了偏殿,已经去传太医了。”
“怎么回事?”李槿刚从尚阳宫离开,怎么会受伤?
采新有些作难地看了李洛一眼,开口道:“看见的奴才回报说三殿下被昭荣公主拦住,一急之下推了她一把,公主一个踉跄,额头磕到了台阶。”
李洛闻言,惊得睁大了眼睛,自己刚才好像是推了姑姑一把,却没想到竟让姑姑负了伤,她急得从地上爬起来,说了句“我去看姑姑”就往外走去。
若说李洵尚能容忍李洛对自己的无礼,此时也绝不会原谅李洛对李槿的冲撞,且不说李槿在朝中的地位,也不论他们间的亲疏辈分,只说李槿在李洵犯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全力助她的恩情,李洵就不允许任何人对李槿不敬,即使是李洛,也不可以。
她看见李洛就往外走去,立即断喝一声:“站住。”她走到李洛面前,指着她,恼火万分,道:“你给朕老实呆在这,若是姑姑无恙,朕还可饶你一次,若是姑姑出了什么岔子,朕……”她指了指李洛,扭头朝外走去。
李槿只是外伤,太医给上了药包扎了一下,便没什么事了,看见李洵担心,倒是笑着开了几句玩笑,好让李洵放心。知道李洵生李洛的气,也宽慰了几句,李洛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虽是过火了一点,可她年纪小,冲动是难免的,切莫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姐妹和气。
李洵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李洛的表现也实在让她失望,因此回到前殿,看见正在发呆的李洛,她仍旧无法原谅她的冲动任性、是非不分,便冷冷地说:“姑姑没事,你回去吧。”
李洛突然红了眼睛,又一次跪在李洵面前,道:“皇姐,我知道错了,您要打要罚我都认,只是张小顺……”李洛顿了顿,望了眼李洵,见她并没有表现出厌烦之情,因此大着胆子继续求情:“皇姐,求您看在小顺子服侍我这么多年勤恳周到任劳任怨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服侍好你是他的本分。”李洵并不为所动,依旧不客气地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由着一个奴才牵着鼻子走。”
“皇姐,他必定知错了。”李洛急着喊道,正好看见刚进门的采新,便指着采新说:“若是新姐姐犯了错,您也不容她吗?”
李洵听了这话又气起来,贺采新跟着她二十年,除了勤勤恳恳,更是本本分分,不要说犯下此等陷主子于不忠不义的大罪,就连宫里的规矩,也是鲜有逾越,张小顺是什么东西,怎敢同采新相提并论?
李洵忍无可忍,终于斥道:“张小顺嚣张,是你东宫管教不善,放纵所致,你如今倒质问起朕为何杀他?为了一个奴才三番两次跑来闹,你哪里还有一点储君的样子?”
李洛见李洵油盐不进,也赌气起来。她不服气,在她心里,认定了是李洵看张小顺不顺眼,所以想尽办法,找尽借口要置他于死地,张小顺根本罪不至死。因此,李洛跪直了身子,道:“皇姐不饶小顺子一命,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这真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李洵最恨这一套,也从不吃这一套,对于李洛的纠缠耍赖,李洵更是烦不胜烦,因此,她一拍桌子,怒道:“你要跪便跪,只是别在朕跟前碍眼,朕见不得你这幅德行,出去。”
采新也到李洛身边劝道:“殿下这是何苦。”可还未等采新话说完,李洛便跑出殿门,在外面的砖地上跪下了。
又是三月的天,李洛上次跟李洵赌气,也是在三月,那次挨的冻,李洛这一辈子也忘不掉,谁知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又跪到了冷冰冰的地砖上。这次是为了一条人命,李洛觉得自己跪得有理,理直气壮,甚至她觉得自己真是世上难寻的良主,若自己遭的罪真能换得张小顺一条人命,那么日后总得要张小顺加倍对自己忠心才是。
李洛脑中闪出的美好画面,并不能抵挡这初春的寒冷,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快冻透了,浑身发起抖来,只求着李洵同情她一二,赶紧免了自己的遭罪。
采新时不时地望向宫外,看着李洛快受不了了,不无担忧地对李洵说:“陛下,这外面可冷,殿下会受不住的。”
“她服软了吗?”李洵头也不抬,似乎跪在外面的那人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没有听见采新的回答,李洵便又开了口:“那就不管她,自己要跪的,非朕所迫。”
天渐渐暗了下来,李洵终于也担心起来,不时地望向外面倔强的李洛,有些气她的执拗,更多的是心疼。李洛跪了有一个时辰了,还没有服软的迹象,李洵却不能由着李洛这般胡闹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因此她让采新去叫了李洛起身,可采新劝了半天,李洛仍只有一句,皇姐不赦了小顺子的死罪,她绝不起来。
“那就跪着去吧。”李洵也气李洛的执拗,不再搭理,又坐到了书案边。
采新见两人谁也不让步,两边为难,又见李洵一整日处理公务歇都不歇一下,也是干着急,只好对李洵说:“陛下先将药喝了吧。”
李洵点点头,采新便出去了。不一会,李洵听得又进来一人,想是采新将药端了进来,头也不抬地说:“放着吧,朕等下就喝。”
一个清亮的声音传进李洵的耳中:“药已经凉了,陛下赶紧喝了吧。”
李洵抬起头,正迎上冯芸湘担忧的眼神,便笑笑,说:“怎么让你做起这活来了?”说着端起碗一饮喝下,又问:“昨晚可吓到你了?”
冯芸湘轻叹口气,柔声道:“陛下身体抱恙,奴才这么久竟未察觉,实在粗心。”
“和你无关。”李洵说道:“朕今晚公务繁忙,你不必在这伺候了,跪安吧。”
冯芸湘望望殿外,说道:“陛下,殿下还在外面跪着。”
李洵以为冯芸湘也要替李洛求情,便摆摆手,再次示意冯芸湘出去,不料那冯芸湘并没有出去的意思,而是走到窗外,看着瑟瑟发抖的李洛,重重地叹了口气。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