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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坤华宫,李洵拦住进去通报的人,又让身边的人也噤了声,这才蹑手蹑脚往房内走去,进了门,她看见内间梁太后斜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翻了翻便扔到了旁边的小几上,那里杂乱无章地堆着一二十本书,梁太后又从中取了一本,随意地翻起来。
李洵拉住一个梁太后的贴身宫女,悄声问道:“太后在找什么?”
宫女悄声答道:“都是史书,奴婢们也不知道太后在找什么。”
李洵再要说话,却听见内间传来一声梁太后的断喝:“进来,在外面鬼鬼祟祟做什么?”
李洵忙堆起满脸的笑,走进内间,跪下给梁太后叩了头,先请罪道:“儿臣让母后担心了,实在罪过,还望母后恕罪。”
“你是越大越不知道分寸了。”梁太后厉声斥责道:“你先说大半夜的出宫做什么去了?”
“上元灯节,儿臣一直听说宫外灯会精彩,这才偷偷出宫一看。”李洵抬头看了梁太后一眼,看她仍旧面色不善,立马补充了一句:“儿臣也想体恤一下民情。”
“体恤民情?周曦到那也是体恤民情的?”
李洵一愣,支支吾吾道:“儿臣……他……我们……碰巧遇上的。”
“你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感情好是好事,但也不能太出格了。况且你就这样出宫也实在太胆大了些,若起火时,你们刚好在里面,可如何了得?哀家一想到这,浑身由里往外地冒凉气儿。”
“儿臣这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么。”李洵赔着笑脸,说:“让母后担心,是儿臣的罪过,母后要打要罚,儿臣绝无怨言。”
“哼。你如今是皇帝了,哀家是打不得你也罚不得你了,你也是翅膀硬了,什么都敢瞒着哀家,不把哀家放眼里了。”
“母后这是哪里话?”李洵忙说:“如今在家里,您是我娘,想打想罚还不是您说了算?”李洵又看了梁太后一眼,可怜兮兮地说:“就是,别打脸,还要见外臣呢。”见梁太后还没消气,又补了一句:“也别打屁股,这坐不下去了更让人家笑话。”
梁太后白了李洵一眼:“你如今哄我的劲可跟你妹妹差不多了,以前在你父皇面前哪敢这般造次?你呀,是少个怕的人管你。起来吧。”
李洵立马笑盈盈地起身,蹭到梁太后身边坐下,说:“您管着我就成。”
“你们一个个大了,我管不住。”梁太后望望李洵:“昨儿个可受伤了?”
“没有。”李洵回道:“起火时,我们已经出来了。本打算在采新府上睡一晚,眼见火势猛烈,心下又是不安,因此就在现场帮着救些人命。”
“可是没打算告诉我。”梁太后又白了李洵一眼,说:“这采新也是越发混账,由着你胡来,我罚不着你,这次也不能放过她。”
李洵一听,忙说:“母后,采新都不是我伴读了,哪有还替我挨罚的道理?再说,我这尚阳宫上下被您打了个遍,我早上想喝口水都没人伺候。”
“也是想让你知道个厉害。”梁太后面色虽仍不好看,口气却松下来:“你身边没个靠谱的。本以为周曦是最稳重的,现在看来也是你父皇走了眼。我听说他前些日子冲撞了你,后来被他父亲绑着去了尚阳宫?”
“是。”
“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不过是小事,再说,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到底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他又因何事冲撞你?”
李洵又支吾起来:“真的是小事。”
“可是拜官之事?”梁太后见李洵不答话了,便知自己说对了,便问:“吵了架又去外面看灯?你可是许了他拜官之事?”
李洵见什么都瞒不过梁太后,索性也不瞒了,直接说:“是。母后,周曦乃将帅之才,儿臣想了,不能埋没了他,若是因为要跟我大婚便弃他不用,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哀家说过,朝政之事,我不参与。”梁太后叹口气:“可此事也不能完全算朝事。哀家也并非多心之人,只不过这以后都是落人口舌之事,哀家不想你卷到这些纷争里去。”
“母后,周府一门忠烈,周曦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纵然朕这般做会惹起一些声音,可朕觉得值得。我朝武将匮乏,你看看现在的那几位将军,都是当年随父皇出征的了,如今哪个还能上马杀敌?年轻的几个也是袭了父辈的职,没有能成事的,父皇就为此忧虑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周曦,不能因为要做我大显朝的亲王,就不尽为人臣的责任吧。”李洵努力地劝着梁太后。
“好,撇开这个不说,非得拜个武将吗?”梁太后仍是心存忧虑:“你说的这些朝政上的事情我不懂,可我知道一点,上战场杀敌是要死人的,他是你的夫君,万一遇到意外,你怎么办?依你的性子愿意再择他人?若是不愿,可是要守一辈子寡的呀。更何况,若你们两尚未诞下龙嗣,他就死在沙场上了,大显朝的江山交给谁去?”
“不是还有洛儿和添儿嘛。”李洵开着玩笑,发现梁太后脸色瞬间变了,只好又哄着说:“母后,如今我大显朝四海升平,别说没有战事,就算有战事,他是将军,哪里那么容易就丢了命的。更何况,现在还什么都没办呢,我们娘两就在这咒人家阵亡了,好像也过分了点吧。”
梁太后这才勉强笑了一下,她也知道这个女儿跟她父亲一样性子倔强,决定了的事情不是她能改变的,于是只好说:“行,既然你已有了决定,我也不好干涉,只是,这件事情你心里要有数,出了事可别怪母后没有提醒你。”
“是,儿臣知道了。”
次日,梁太后便找了芮国公商量婚事,周通自然是欢喜不已的,流着老泪跪伏在地上:“臣蒙先皇错爱,恬居高位,这些年一直勤勤谨谨,生怕出了纰漏有愧圣恩。如今又是皇恩浩荡,命犬子尚主,臣当真是感激涕零,万死不能报主上于万一。”
梁太后点点头,亲自扶起周通,说:“以后你我就是亲家了,切莫拘礼。”又说:“周曦是你的长子,本应是你的继承人,可他现在要入我皇室,就是亲王了,按例是不能承袭你的爵位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位嫡子和一位嫡女,那是谁继承你的爵位?”
“当是由臣次子周昀承袭,待陛下与犬子大婚后,臣便会上奏章请求更换袭爵人选。”
“很好。既然我们两人说成了,那我便命内务府定下大婚的日子了,其它筹备事宜,若有要与你商议的,我再叫你过来。”
“是。”芮国公又跪下,行过礼后说:“臣告退。”然后便退了出去。
两天后,梁太后下懿旨着内务府协同礼部筹办万岁大婚事宜,又说此乃百年方遇的国之大喜,因此为昭示大显朝国力雄厚,四海升平,当从隆重办之,届时四海来朝,普天同庆。太后懿旨即下,礼部立马忙了起来,先选定了周曦进亲王衔后的封号,又择了已故老亲王、先皇昭宗的亲弟弟留下的府邸,改建后赏给周曦做府邸,这也倒是朝廷赏给周家的一项殊荣,因为按照惯例,尚主亲王站班序列低于皇子公主,府邸规格也略低于皇子和公主的府邸,而周曦住进老亲王府邸,也着实显示了朝廷对他的器重。
周曦得了旨意,一刻也不敢耽搁,便立马进了宫面圣谢恩,到了尚阳宫门口,却看见万福正焦急万分地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周曦上前,叫了声:“万公公?”
万福抬眼一看是周曦到了,马上松了口气,说:“公子可来了,陛下昨日着了风寒,本就发着热,可又为朝政的事操心,奴才们劝着让休息她也不肯,刚左丞相带了户部几位官员过来,这才说了几句,陛下就动了大怒,奴才们也不能劝,这要是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啊?”
“是为着什么事情?”
“就是江南雪灾的事情。”
周曦点点头,说:“我并非朝廷命官,若是现在进去劝解实在不妥。这样吧,你进去回话说是太后听说陛下身子不爽,派了人前来侍疾,陛下仁孝,未免太后着急,自是不敢再发脾气。”
万福有些为难,毕竟欺君的事情就是再给他安个脑袋他也不敢,不过想想也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不一会,他便出了来,对周曦说:“陛下已经让几位大人回了,奴才这就带公子进去。”说完,看见几位大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便要带着周曦进去,又说:“若陛下知道我假传懿旨,又动了气,还请公子替我兜着点。”
周曦轻做一揖,说:“自不必说。”
房屋内飘着淡淡的梅花香味,李洵端坐在书桌前,脸色苍白,双目发红,采新正立在一边轻声劝慰着,周曦赶忙垂着首上前,跪下行礼请安道:“臣周曦恭请万岁圣安,龙体康健。”
李洵愣了一下,仔细一看下面跪着的确实是周曦,转眼一看万福低着脑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便知道是他搞得鬼,不由得又发起脾气来,大骂道:“混账奴才,假传懿旨,上次太后赏的板子是不疼了?”
万福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跪下讨饶:“奴才该死。”
周曦忙说:“陛下息怒,此事实在是臣的主意,与万公公无关。”
李洵见周曦护在了前面,倒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了,只好说:“都起来吧。”
万福像蒙了特赦一般,赶紧爬起来,又极其有眼色地领着伺候在殿内的其余宫女内监们出去了,只留下李洵和周曦两人。
李洵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咽了一口,说道:“事情太多,朕倒忘了你今日会进宫。”
“本是来谢恩的。”周曦笑笑,“可如今又多了两项工作。”
“什么?”李洵奇怪地问。
“灭火,还有侍疾。”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