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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洛以为一切的不顺利都会随着隆熹九年的结束而过去的时候,老天爷却似乎不愿意让这位年轻的决策者有这样的幸运。
腊月二十三,民间的小年夜,空气中都弥漫着腊八粥的味道,沉浸在新年氛围中的人们丝毫都感受不到西边和南边战场的血雨腥风,他们裹紧了衣服仍旧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上,为即将到来的新年筹备着。
他们通红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似乎是被凛冽的北风冻住了一般,一年中也就这个时候能让他们忘记所有的忧愁,虽然寒冷,可他们仍旧愿意将手从棉袖中伸出来,对着熟悉不熟悉的人做一个揖,道一声“万福”。
这一片片欢声笑语中所透露出的祥和之气很快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随着一声声“让开”的高喊声,四名穿着破旧,满脸污垢的兵士从街道的尽头骑着马飞奔而来,众人慌忙避让着,紧接着是一片咒骂之声,待马渐渐远去了,才从人群中发出一声长叹:“怕是叛军要攻来了。”
来人中,领头的正是梁仲军中正五品千户林礼煊,连着的几场恶仗几乎让他丢了性命,可脑海中的那一丝信念仍旧令他活了下来。到了宫门口,衣衫褴褛的几人被守门的御林军拦了下来,当林礼煊拿出军报奏折时,御林军才知道大事不好,马上飞速地朝元极殿跑去。
此时的李洛仍在朝堂上听着众人喋喋不休地报着民间的物富年丰,突然就见一个穿着鲜艳的御林军带着四个灰头土脸的人上到殿内,待那四人中领头的那个抬起脸递上奏报时,李洛才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喊道:“礼煊。”
林礼煊顾不得跟李洛话久别之感,只说:“启禀殿下,叛军三日前攻破曲邺城了。”
“什么?”李洛大惊,朝堂中所有的人也因为这个消息惊得骚动起来,李洛脑中顿时混乱起来,只说:“曲邺一丢,大显的半壁江山就落入叛军之手了。”
“殿下。”立刻就有兵部的人出来奏道:“梁将军出征半年有余,非但未将叛军剿灭,反而让叛军越战越强,即使殿下信他没有私通外敌,臣也请陛下治其失职之罪。”
林礼煊一听这话,气得顾不得是在殿上,仰起头便对那人说道:“敢问大人虽在兵部任职,可曾上过战场?”梁仲带军在外,几日不吃不睡也是常事,战败非他所愿,更不是他能力不够,天时地利人和,大显朝的军队竟然一样都不占,这样的仗如何打赢?
“没有。”那人答道,并对林礼煊说:“虽未上过战场,但梁将军战败了是事实,即败了自然要追究他为帅的责任。”
“哼……”林礼煊冷笑几声,说:“大人说得好轻松,只不过您的吐沫要淹死的不是敌军,而是正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大显朝的将士。这种卑劣行径,恐怕才叫里通外国吧。”
“你……”
那人被气了一个红脸,正想大骂,却听见李洛吼道:“住口。正当是生死存亡之时,本当上下一心,再有口水之争的,滚出大殿去。”
李洛扫视了一下均低头不语的众人,又说:“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何况梁大人并非庸将,你们当中有谁能说强过他的,不妨站出来。他以五十岁高龄仍在沙场奋战,你们这帮人无所事事,点子想不出,粮草供不上,只会在背后拆台打击,心胸狭隘,简直可恶可恨。”
李洛发完脾气,下面更静了。事已至此,要想办法解决才是,曲邺已破,整个安澍都落入了敌军之手,若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们继续北进,用不了多久,叛军就要攻到京城来了。
怎么办,这是盘据在所有人脑海中的三个字。
李槿站出来,说道:“当务之急,京城必须守住,因此临都、雄关、将城三地必须派重兵把守,城内要开始暗中囤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昭荣公主多虑了。”一个大臣走出来,说:“叛军从起兵到现在近一年的时间不过攻下三个省,可是从曲邺至京城不论走哪条线,他恐怕都没有实力这么快就攻过来。”
李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之人,又看看他所穿的官服,问道:“四品武官?”
“臣,殷国公子,薛重亮。刚晋四品副护军参领。”
李洛点点头,说:“那你现在到京城的南门去做个城门吏吧,看仔细些,若是叛军攻过来了,腿跑快点来告知本宫一声。”
薛重亮一愣,显然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几个上前来的御林军带了下去。
李洛厌恶地看着这人离开了大殿,叛军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就是直冲京城而来,若是前线阻止不了他们,那李洛只能守好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京城。
若是快的话,他们怕是半年的时间就打过来了,时间紧张容不得一丝犹豫,李洛便立刻下令,户部开始筹粮,兵部加紧招兵训练,打造兵器,无论如何,京城一定不能有事。
散了朝,李洛叫了几个御前重臣照例到尚阳宫议事,这才细细听了林礼煊讲述南边的事情,庶子叛军之所以发展地这么快。
除了有郑国公给他守住南边,防止南边军队突袭他的大本营,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外,庶子也是个头脑清醒的聪明人,他带军异常严格,所过之处不伤百姓分毫,所占之地减徭役轻赋税,甚至在攻占下城池后,派人假扮百姓沿途欢迎,造成叛军很受欢迎的假象,以此笼络人心。
林礼煊讲毕后,李洛沉默了一阵,才说:“诸位还有什么办法?毕竟死守京城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的最后一搏,这之前还有漫长的仗要打,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如今已经有近八十万的兵撒出去了,京城的二十万兵绝不能动,其余能用的兵实在没有多少了。”
“再想办法吧。”李洛无力地说道,又问林礼煊:“梁将军绝非无能之人,这次为何对叛军束手无策?”
“殿下,庶子此人,阴险毒辣,胃口极大,偏偏他周围的几名军师又用兵如神,甚至,甚至老天爷似乎都帮着他们。梁将军几次布阵,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最终都功亏一篑,其中不乏天气原因,我军元气大伤后士气不振,到现在只有疲于奔命的份了。”
林礼煊重重地叹口气,说:“臣等无能,还请殿下降罪。”
李洛摇摇头,有些心疼地说:“看你的样子恐怕几日没睡了,先去歇歇吧,这几日先别忙着回营了,留下来商量商量对策。”
林礼煊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洛一眼,退了下去。
李洛问道:“还有办法吗?”
“臣有一议。”一位年近花甲,身着从一品官服的老人声音中带着迟疑和恐惧,他是朝中元老,官至副相。他说道:“只是……”
“吴相有话请直说。”如此时候,是让大家集思广益,有话便说,吞吐不得了。
“既然庶子已将南边占了,不如殿下派人去议和,南边江山就送给他们,以后南北分治。”
李洛和李槿对看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万万不可。”
吴相叹口气,却继续说道:“殿下,庶子所求的是皇位,不如就给他一个,所幸他也是李氏子孙,总不算江山旁落。”
“吴大人,您没有老糊涂吧。江山是李家的不错,可皇上只能有一人,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您不知道吗?”李槿厉声说:“若您的意思是把这江山给分开了一人一半,吴大人,我李氏的子孙当不起这遗臭万年的割土求荣之罪。”
“姑姑说得不错。”李洛说道:“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绝不能在我手里少一块。”她看看眼前乱如麻的一堆事情,头疼地说道:“先散了吧,兵部先将人马派出去,其余诸事众位再想想,总有解决的方法。”
解决的办法,除了打一场打胜仗稳定军心并且重创敌军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朝中易帅的声音日益高涨,梁仲已成众矢之的,仿佛这场败仗就是因为梁仲才吃下的,具体的情况,李洛不懂,可她知道,如今的军中,梁仲还是所有将士的主心骨,一旦梁仲被撤,只怕已经摇摇欲坠的前线部队会彻底垮掉。
再派将军过去辅佐梁仲倒是可以,只是放眼朝上,真正扛得起这副重担的又有谁呢?朝中武将,熟读兵书的不少,可绝大部分又是纸上谈兵之徒,实战经验少之又少。连日来,李洛脑中就没有停过,想到头痛,仍没有想出一点好的办法。
“要不,我去吧。”萧炎见李洛终日愁眉不展,即使在李洵身边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
李洛摇摇头,李洵情况一日坏似一日,萧炎在这里还能陪她说笑一阵,若是萧炎也走了,李洵的病只怕会发展地更快。更何况,万一前线失利,叛军攻到京城,这边守将也得是能力出众之人,于私于公,李洛还是将萧炎留在了京城。
眼看着新年将近,李洛却是丝毫过年的心境都没有,隆熹十年,如何才能完满地度过去呢?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