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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梁太后和吴太妃带着李添也到了尚阳宫,随后,李相和他的王妃韩氏也来了,最后进来的,是另外两个太妃,人多了热闹,再加上孩子又多,这尚阳宫一时也是欢声笑语。
笑闹中,梁太后悄声问李洵:“周曦怎么不在?”
“他去了彭城,已经往回走了,只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回来。”
梁太后听了,面色略有不悦:“明知你今儿个回鸾,还不在这迎你。”
“本来定下昨天便能回来的,可他那边事情有些不顺,因此耽搁了。”李洵见梁太后仍不满意,忙笑着说:“今儿个这么多人在您跟前逗乐子,你老惦记他做什么?”
“我惦记他么?我还不是为了你。”
两人的一番悄悄话引起了李相的注意,这个老粗自幼随兄在战场上厮杀,宫中礼数半点没学会,连说话也是不经过大脑的,此时他便大声嚷嚷:“皇嫂,你们娘两说什么悄悄话呢?”
梁太后瞪了李洵一眼,看向李相,嘴里仍透着不情愿:“这么多小辈在这,当然是说孩子了。”
“母后。”李洵赶忙拦道。
“孩子?”李相看看几个围在一起正玩得热闹的几个孩子,纳闷地问:“孩子怎么了?”
李槿见李相榆木疙瘩一般不开窍,把话岔开说:“孩子能怎么了?皇嫂喜欢孩子,有孩子热闹啊。”
此言一出,梁太后便看出殿内几人神色黯了下去,她皱眉喊道:“阿槿。”
李槿何等机灵,马上明白了梁太后止住她话头的意思,这屋里一堆女人,可有子嗣的也就她跟梁太后两人,尤其是定王妃韩氏,求子之路坎坷,好不容易有了两次身孕,最终却都没有保住,跟李相又感情不睦,时常被他讥讽“连蛋都不会下”,更是知道他早有了纳妾之意,韩氏表面风光,内里的悲苦却是无人可诉。
果然李相是丝毫体会不到韩氏的心情,他张口就说:“有孩子本来就热闹,哪像我,诺大个定王府,连个继承的都没有。”
众人听了这话,目光都向韩氏扫去,刚还热络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韩氏只觉得羞愤得无地自容,却仍旧隐忍着一声不吭,梁太后叹口气,对李相说道:“老八,你说话也该过过脑子,不要寒了人心。”说罢又看向韩氏,又叹口气终于说道:“若慈,你也放宽心些,有些事情若真的无缘就不要强求了。不过这老八话糙理不糙,定王府终究要有人继承的。”
韩氏听了这话,眼泪滚滚而下,却拼命咬住牙齿,愣是将情绪又收了回去,这才起身一福,简单说了声“是”。
梁太后同是女人,哪能不理解韩氏的悲伤,却也佩服她的隐忍,因此又说:“好在不管怎样,你总是嫡母,就将孩子养在你跟前,那跟亲的没什么区别。”
皇帝的庶子要外养,对亲王贵族却无此约束,只是亲王若有嫡子,则庶子无爵无封,成年后由王府出一笔安家费出府另居,如此一来,受父亲喜爱的庶子一辈子倒也无忧无虑,可不受重视的庶子日子过得艰难的也大有人在。亲王若无嫡子,则可择一庶子袭爵,只是庶子袭爵,爵位要降两等,所以绝大多数无嫡子的亲王也不择庶子袭爵,而是从宗室兄弟中过继一个孩子给嫡母,这样便和嫡子袭爵待遇一般,爵位只降一等。
李洵实在同情韩氏,看韩氏的模样,就知她早已一心扑在李相身上,可对皇室来说,无子便是最大的罪过,纵使你倾国倾城又持家有道,可若是只沾了这一条,便再无出头之日。自己大婚也不过数月,可朝堂上已经有了些不敬之谈,连梁太后都明里暗里地催她,可她是皇帝,纵然无子,别人也只敢暗中议论,不敢明着讥讽。韩氏只是王妃,嫁进定王府就是开枝散叶的,完不成?那就让能完成的来吧。
想到这,李洵便说:“其实叔叔也不一定非要纳侧妃,婶婶若愿意,还是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吧。”李洵说着看了一眼李相,话中有话地说道:“郑国公很疼这个侄女,能舍得婶婶在你定王府受委屈?”
韩氏乃先郑国公唯一的女儿,本应承袭爵位,可郑国公是带兵的,而这个女儿他自幼娇惯到大,什么武功带兵是一窍不通,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袭爵,只想为她寻一门好姻缘,后来某次大战,郑国公大军被围,是李相带兵救援,郑国公很喜欢李相,有意撮合他和女儿,另一方面,他将女儿嫁入京城,也可打消皇帝对他的戒心,可谓一举两得,因此他便上书求赐婚,果然李杵大喜,欣然同意,先郑国公便一面送了女儿上京,一面改立自己的弟弟为继承人。郑国公府手握精兵,势力强大,可先郑国公赤胆忠心,一心为皇帝守边境,然而先郑国公过世后,新继任的郑国公却是个贪心十足之人,每年问朝廷要粮要钱要地要人,李洵虽然生气,可一时也无任何办法,只忍气吞声地以安抚为主。韩氏即是郑国公的侄女,自然也受到朝廷诸多照顾,李相虽有心纳妾,却一直未敢真正行动,也是这个原因。李洵虽同情韩氏是真的,可阻止李相纳妾,多半还是出于郑国公府的缘故。
李相这次倒是立马听明白了李洵话中的意思,他摇摇头,两手一摊:“也不是我说要纳妾的。”
“叔叔放心。”李洵见李相开窍,满意地说道:“我必定打听着给叔叔寻个聪明伶俐的孩儿。”
这个问题总算是解决,众人紧绷的心也都放了下来,气氛重新轻松愉快起来,李洵笑着扫视了一下四周,却看见侍立的梁太后身边的流芳神情古怪地抽了抽鼻子,她曾隐隐地听说过流芳似乎跟八王有过一段情,至于到底怎样,李洵也不清楚,因此见到流芳表情不自然,以为她也想起了什么往事,便不再多想,回头对采新说:“天色快暗了,朕都有些饿了,叫开席吧。”
“是。”采新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又笑着走进来,对李洵欠身说道:“勋亲王来了。”
李洵笑着点点头,还未说话,却听见李相大嗓门道:“皇嫂,你女婿来了,你高兴了吧?”
“嗯,我自然高兴。”梁太后也笑起来:“就你老八敢取笑我。”
众人还笑着,就见周曦穿着靛蓝色的束腰长袍快步走进,他在梁太后和李洵面前一跪,朗声说:“参见母后,参加陛下。”
“今儿个是家宴,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李洵好久未见周曦,见他进来先行大礼,也不知该赞他礼数周全,还是该怨他太过见外,只好叫他起身。
周曦又朝李槿、李相及几个太妃躬身行礼,道:“见过昭荣公主,见过定王爷王妃,见过各位太妃。”
“你这文质彬彬的,哪像我们习武之人?”李相一拍周曦的肩膀,大声说:“以后别定王定王的,叫叔叔,听到没有?”
周曦一笑,立马欠身答道:“是”。
等周曦坐下,梁太后却道:“周曦啊,哀家今儿个要批评你,都是大婚的人了,不能老顾着公事,这家里面也要常照顾着才是。”
周曦惭愧地看了一眼李洵,回道:“母后教训的是,等科举之事毕了,我一定好好在家呆着。”
“嗯。”梁太后指指周曦:“就会哄我。”
李洵却接过周曦的话茬,兴奋地说道:“升晏刚跟我说,他已经决定参加科考,已跟国子监报了名,说是要替你解了这燃眉之急,若科举顺利推广开来,这升晏的功劳可要大于你了。”
周曦闻言便找何升晏,却并没有看见他,李洵又说:“他带着几个小的在后面的院子玩呢。”
周曦点点头,说:“科举推行不顺,那日我心情不好,在一处酒馆饮酒,正巧碰见他也在里面,便一起喝了起来,他自是因为父丧难过,我也告诉了他我的难处,谁知这小子当下就拍着胸脯说他要参加考试,还说他要愿意上考场我这差事就没什么问题了。我当时以为他说的醉话,没想到竟动起了真格。”周曦手脚并用、眉飞色舞地讲着这段话,看得出来他是真正喜欢并欣赏这个年轻人。
李槿问道:“可是上个月的时候?”
“正是。”
“难怪。”李槿无奈道:“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讲,那日我在缮国公府,他一身酒气回来,我气坏了,哪有父亲新丧,做儿子的孝期未过就跑外面饮酒的,因此罚他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
李洵听到的却不是李槿如何罚儿子,她吃惊地问道:“姑姑,您,去了缮国公府?”
李槿一愣,脸便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嗨,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升旻和升杲两人在那边我也不放心,儿子总是要顾着的。”
“似乎我们不在的几个月,这京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啊。”上次见面,李槿还赌气不入缮国公府,如今倒也想开了,李洵稍感安慰,感叹道。
正说着,李添从外面跑进来,一头扎进梁太后的怀中,撒着娇说道:“母后,我饿了”。
李洵笑着看看幼弟,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忙招呼众人入席,按着位次和辈分坐下,热热闹闹地吃起这接风宴来。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