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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和梁太后均是脸色一变,忙问是怎么回事,可万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李洛情况不好,本来一直沉睡着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可刚才突然又开始说胡话,手一直在乱抓着,闹腾得厉害。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
“去东宫。”梁太后匆忙起身,脚下一个趔趄。
李洵忙扶住梁太后,心里却不愿让梁太后过东宫去,万一李洛情况不好了,她怕梁太后受不住那刺激。“母后……”李洵的声音也透着担忧。
梁太后颤抖的手抓着李洵:“若是洛儿有什么不测,那是我这个做娘的亲手杀了她。”
李洵一怔,不再说话,随着梁太后匆匆往东宫走去。刚进了东宫的门,就见里面人来人往,每个人都面带焦虑之色,李洵心里一沉,赶紧走到李洛的寝殿,只见殿内所有人都乱作一团,拿药的,端水的,她们看见梁太后和李洵进来了,又是一阵慌乱,纷纷跪下道安。
李洵顾不上叫起,就走到李洛床边,只见她双手被绳子绑在床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李洵用手探探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她心疼极了,取过一个帕子在李洛额头上擦拭了一下,不料李洛却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嘴里喊的全是“救命,别死”之类的话,手也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可因为被绑着,她便更厉害地挣扎起来。
李洵见状,不满地说:“这样绑着她多难受,赶紧松开。”
柳平儿解释道:“一放开殿下就乱抓乱打,刚将自己脖子都抓伤了,胳膊又打在床边,淤青了好几块。”
“我来看着,解开。”门口传来梁太后的声音。她说完也走到李洛身边,等柳平儿将绳子解开,她立马抓住李洛的手,轻声哄到:“母后在这,不怕,不怕。”
李洛的样子让李洵不安,梁太后的到来并没有让李洛的情况有丝毫好转,她似乎被梦魇住了,一直陷在一种恐惧中,然而这种挣扎哭喊只会让她的情况越发不好。
梁太后一直费力地抓着李洛,刚到东宫时,她甚至不太敢走进来,她害怕看到女儿受罪的样子,可此时的李洛又是那么需要娘亲,她不得不守在她的身边,给她一丝力量。
李洵紧蹙着眉头,望向一边手足无措的柳平儿:“太医到底怎么说?”
“太医说殿下身子正弱,本就病着,这一顿板子虽只伤了皮肉,可……”柳平儿不敢说下去,偷偷望了一眼梁太后。
“说吧。”梁太后此时还有什么听不得的?她所担心的不过是李洛的一条命罢了。
“太医说这烧要不退下去,殿下就危险了。”
“这烧不是伤口引起的吗?”梁太后问道。
柳平儿不敢回话,李洵便说:“洛儿返京的路上着了风寒,发高热,烧了两天了。”
梁太后不做声了,看着烧得满脸通红,异常难受的李洛,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许是感受到了梁太后的心情,李洛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不再胡喊乱叫,在偶尔几声轻微的“救命”后,她再次陷入了沉睡。
一直到了后半夜,尽管众人尝试了各种办法,可李洛的身子还是烫得吓人,期间她又闹腾了几次,可竟是一次比一次虚弱,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被请到了东宫,可仍旧是毫无办法。
到了天快亮了的时候,李洛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又胡话了一阵子,便沉睡过去再也没了动静。李洵眼见着李洛这般模样,心中越发恐惧起来,再看梁太后悲痛欲绝的模样,脑中却突然灵光一现,那年李洛高烧,在无医无药的情况下,被一个江湖郎中一针给扎好了,如今李洛这般模样,什么都要试上一试吧。
想到这,李洵赶紧让万福安排人去下河子村将那个郎中请来,万福也是眼睛一亮,来不及答应,便匆匆忙忙朝外跑去。
下河子村虽然不远,可也不是一阵子就能赶回来的,去请郎中期间,李洛倒是醒过来两次,只是已经糊涂地连人都不认得了。李洵焦心的在殿内踱来踱去,时不时地就望望门口,生怕这大夫晚了一步,李洛就等不及了。
梁太后一直守在李洛身边,换帕子换药之类的事情都不让下人动手了,她又怕李洛趴着气闷,总是隔一阵子便给她翻翻身,而大多数时间,她便是轻轻跟女儿说说话,说到伤心处再掉一阵子眼泪。
早膳和午膳按点儿摆了上来,又按原样儿撤了下去,再过了一个来时辰,只见保泰气喘吁吁从外面闯了进来,连声喊道:“来了,来了。”
梁太后和李洵精神均是一振,同时朝外望去,果然就见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头,穿着半新的褂子,在万福的催促下一路迈着小碎步子朝里面跑来,刚进到殿内,便跪倒在地下,可显然是跑挣着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洵见状忙说:“大夫请起,先给公主诊病吧。”说完亲自引着大夫到李洛床前。
那大夫仍跟几年前一样,一不请脉,而不问诊,只用手探了探李洛的额头,便叫人先将李洛翻过身来,又从他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一个脏乎乎的布卷,展开了,里面亮出几根又粗又黑的针,他转头问道:“有火吗?”
立马有人点了蜡烛递给他。只见他取出一根针在火上烧了烧,仍旧将他那攒满泥垢的拇指放在嘴里嘬嘬,然后将指头按在李洛的印堂穴上揉了两下,接着又快又恨地将针扎了下去,约摸一刻钟的时间,他将针拔了下来,将手边的一切收拾好后又给李洵跪下,也不说话,可意思很明确,他的诊治结束了。
李洵点点头,梁太后却狐疑地说:“这就行了吗?”
“过一个时辰,要缓过来便缓过来了,要缓不过来,那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了。”郎中没有一丝支支吾吾。
梁太后听了这话也再无办法,只好坐在床前,握着李洛的手,一边默默祈祷一边等待着。李洵也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屋内安静极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洛却一点起色都没有,梁太后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李洵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看见柳平儿站在一边已经流出了眼泪,不耐烦地低声喝道:“还没到时辰,哭什么?”
柳平儿赶紧用袖子擦去眼泪,可越擦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采新见状,忙走到柳平儿身边,轻声安慰了几句,又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别在陛下面前失礼,若撑不住就去外面候着吧。“
柳平儿点点头,转身朝外面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传来虚弱的一声:“疼。”
柳平儿赶忙转过身。李洵也赶紧走到床边,看李洛的脸色似有好转,忙抓过她的胳膊探了探脉象,边冲着外间将太医都叫了进来。
几名太医赶紧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探了探脉,又翻开李洛的眼皮看了看,长呼出一口气,说:“救过来了。”
候在房中的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梁太后又扒在李洛的耳边“洛儿,洛儿”的唤道,李洛却紧皱眉头,额头上又渗出密密的汗珠,嘴里不停地喊着:“疼,疼。”
“这样躺着压住伤口可不是疼吗?”李洵眼中含泪,嘴角却上扬着,说道:“快将她翻过来。”
几人将李洛又翻着趴下,见伤口又开始渗血,忙取了药处理干净了。梁太后却站起身,又吩咐了几句“好生看管”之类的话,便要离开了。李洛还未清醒,梁太后此时离开无非是不想让她知道她来过,她遭了这么大的罪,总不能白遭。
李洵懂梁太后的意思,因此没有挽留,她静静地守在李洛的床边,她知道,这是她和李洛冰释前嫌的好时机,她得把握住,日后的事情恐怕更多,她需要这个妹妹坚定地站在她身旁。
又是半夜,李洛终于在疼痛中醒了过来,她并未看清楚眼前坐着的是谁,只是求助般地说道:“水。”
眼前的那人便立即走到桌边,取过一杯水给她灌下,又问道:“还要吗?”
李洛只觉得身体着了火一般灼热,一杯水喝下去顿时感到一股透心的清凉甘甜,意识也清楚过来,她看着眼前这张关切的脸,张口叫道:“姐姐。”
“可算是醒了。”李洵吐出一口气,笑着说:“你就非要这样吓朕一番。”
李洛身上痛楚提醒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环屋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梁太后的身影,心里失望,孩子般地说道:“我想要母后。”
李洵刮刮她的鼻子,说:“怎么?姐姐在这不行吗?”可看着李洛失望的样子,又不忍心,只好说:“母后年纪大了,这么守着你身体扛不住,因此先回去了。”
李洛点点头,不再说话。
“身上还疼吗?”李洵问道。
李洛点点头,仍旧不说话。
“知道你这次怎么醒来的吗?还记得下河子村那个爱往人脸上吐吐沫的大夫吗?这次又是他扎了你一针,救了你一命。记得吗?”
李洛再次点点头,说:“小顺子帮我试了针的。”
李洵一怔,勉强一笑,说:“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突然,李洛主动拉过李洵的手,仰起头,吐出了几个字:“皇姐,我错了。”
李洵完全没有料到李洛会突然认错,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仍旧苍白的小脸,半晌才突然笑着,说:“早知道打你一顿你就服软认错了,我早就该给你这么一顿。”
“真的疼。”李洛委屈地说。
李洵心里一暖,轻轻揽住李洛,说:“你知道你多久没跟我这样撒娇了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我做了个梦。”李洛红着眼睛,说道:“我梦见你生了很重的病,快要死了,我到处求人救救你,不让你死,可是没人理我。”李洛盯着李洵:“姐姐,你别死,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就是。”
李洛梦中的挣扎竟都是为了她,李洵听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紧紧搂住李洛,说:“我不死。”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