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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回到尚阳宫,心情颇为舒畅,便让采新叫了跟在李洛身边的小內监,一问之下,果然李洛这些日子颇为乖巧,念书也很是努力,掷掷骰子什么的不过是在跟李添一处时玩闹一下,并未因此耽误什么,李洵心里更加欢喜,便彻底召回了小內监,不让他再去东宫伺候了。
李洛哪懂李洵费的这些心思,这些日子她虽是收敛了不少,也确实是惧怕李洵,可她毕竟只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玩心正重,哪受得了这般拘束,整日叫苦连天。主子受苦,就有人帮着出主意,张小顺便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塞到那个小內监手中,小內监本就得了采新的暗示说不必太过认真,此时又拿了人家的银子,好话自然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便是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
李洛虽使了银子,可被人看着时,她终究不敢太过放肆,每日按时到学堂,见了赵堪培也是恭敬有加,布置下的功课也能勉强完成,待小內监一离开,她心里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可表面上仍旧维持了过往的模样,坚持了一个月,看李洵似乎真的放过了她,身子便也慢慢懈怠下来,起初不过是打着各种借口的晚到,接下来便是在课上时不时就魂飞九天之外,再后来课后的功课也不做了,最后,她每日看见赵堪培便觉得烦躁,这个老头终日一本正经的模样,讲起课来枯燥乏味,关键是成日板着一张脸,似乎谁都欠着他钱一般。李洛本来就不喜欢赵堪培,如今厌烦起来看他更是一日比一日不顺眼,便开始想法子赶他走,起初不过是捉些虫子吓他之类的恶作剧,可见他并无要走的意思,李洛就开始变本加厉起来,做些往烟斗里塞炮仗之类的事情,见到赵堪培被整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便哈哈大笑,并故意道:“师傅,学生本性顽劣,您教不好我的,算了吧。”
赵堪培虽是严肃,却的确是一副好耐性,纵是如此,他仍旧压住了火,好言道:“殿下言重了,殿下自幼聪明伶俐,臣是见过的,您如今顽皮是有一些,可这‘劣’字,却是不算的。恕老臣直言,这多顽劣的学生老臣都教过,没有调教不过来的。”
李洛见赵堪培油盐不进,十分不痛快,也恼道:“你都那么大把年纪了,何苦在我这受罪?”
“臣得陛下信任,实在不敢辜负。”赵堪培深深看了李洛一眼,毕竟还是个娃娃,发起脾气也带着稚气。他叹道:“陛下对殿下希冀之深,臣请殿下也不要辜负了才是。”
李洛最恨别人说这个,凭什么李洵有希冀,自己便要配合?她讨厌这种生活,更讨厌每个人都要求她必须过这种生活,好像自己一懈怠,便是犯了弥天大罪,所有人都来指责自己,怎么就没有人来关心一下她的希冀呢?
赵堪培被整蛊了几次,也警惕了起来,只要进到学宫,便小心翼翼的,如此一段时日,倒也再没有出什么乱子,只是他为人师,终究疏忽了李洵和李洛姐妹两本质的不同。李洵自幼就知道自己要背负的是什么,所以不用旁人提醒,她该做的就能做好,可李洛不是,她从来都不愿被约束,她只想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她讨厌头顶有一座大山压着她。
日子仍旧不咸不淡地过着,李洛见赵堪培油盐不进,一时也没了主意,更没了整蛊赵堪培的兴趣,脸上笑容更少了,脾气却是日益见长,她自己个儿不顺心,在外面不能乱发脾气,便将火都攒回东宫再发,连着日子对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大发雷霆,吓得几人头都磕破了仍没免掉被赶出东宫的命运。几个贴身的宫女太监因为不得李洛喜欢,一向都不在跟前伺候,倒是免了不少无妄之灾,可最倒霉的就是张小顺和柳平儿了,成日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洛的脸色生活,话不敢多说一句,路不敢多走一步,虽然李洛并没有对他们怎样,可这种日子也让两人苦不堪言。
比起柳平儿偶尔的苦口婆心,张小顺自然是圆润许多,再又一次李洛被赵堪培念叨后,张小顺赔着小心,道:“赵堪培虽是师傅,可也是臣子,奴才没读过书,在这宫里也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赵堪培自诩再高,以后见着您,还不是得叩头请安,主子且忍忍,终究会好的。”
李洛白了张小顺一眼,没好气道:“等他跪我?哼,若是能撵走他,我跪他都行。”
张小顺便故作神秘,道:“主子不过是想撵走他,其实有何难呢?”
李洛诧异地回头看向张小顺,满脸期待地问:“你有主意?”
“依奴才看,这些个读书人最要面子,嘴上说着不在意殿下胡闹,心里指不定怎样怀恨呢。”张小顺冷笑一声:“您啊,就是以前太心软,不敢下重手,您要是往死里整他一回,让他面子里子都丢了,在朝堂上成了别人的笑柄,您看他不主动请辞才怪。”
“往,死里整?”李洛有些诧异。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是说让他狠狠丢些面儿,不由得他不走。”
“哦,”李洛若有所悟地沉吟了片刻,又道:“可他警觉心很强,我逮不到机会了。”
“所以奴才才让殿下忍耐啊。”张小顺眉飞色舞道:“您乖些时日,等他放下戒心了,您使个大招,一击即中。”
李洛便又有些不悦:“我这些日子还不够乖吗?你莫不是跟那些人一样变相来劝我的吧?”
张小顺连连摆手,道:“殿下这是哪里话,奴才的心可一直系在殿下身上,也知道殿下最需要什么。可如今除了这个办法,奴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除非把他弄瘸弄残了,那陛下那……”
“不行不行,我总不能为了一个赵堪培把自己折进去。”李洛撅起小嘴,半晌,才叹口气道:“也罢,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小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洛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因此一点一点收起乖戾的姿态,有模有样地做起了好学生。李洛的样子令赵堪培暗暗吃了一惊,只以为自己诚心终于感动了这个顽童,因此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师者,如此下去,等以后李洛继了位,自己便是两朝帝师,纵使那时的自己已不在人世,可这份荣耀至少可保赵家三代荣耀,念及此,赵堪培急不可耐地到了尚阳宫,毫不吝啬地对李洵夸赞起李洛来:“殿下近日越发勤奋,再加上她本就天资聪因,这一个多月来,实在是进步飞快。”
李洵听了自然喜上眉梢:“这孩子倒终于是开窍了。”
“不错,臣就说,殿下以往年纪尚幼,心性未定,所以做些出格的事情,如今长大了,稍作引导,便知发奋,实在令人欣慰之至。”
“终究多亏了师傅未曾放弃她。”李洵笑着道:“不瞒师傅说,她对您使下的那些下作手段朕并非全然不知,可朕知道,若朕插手去管,她必不会服,只怕会更加放肆。我自幼跟着师傅,知道师傅秉性,因此十分放心,果然师傅不负朕望,将这个刺头收服了。”
“不敢不敢。”赵堪培谦虚道:“不过是为人师者的操守罢了。”
李洵便让人送上两坛御酒,又道:“师傅过于辛苦,朕无以为报,知道师傅平日好小酌几口,这两坛是朕私藏的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还请师傅不要推辞。”
赵堪培一怔,这赐酒和赐金银珠宝的意义不一样,又是少见的葡萄酒,更见李洵真心,赵堪培赶紧跪伏在地,颤声说道:“臣何德何能,陛下赏赐如此贵重之物,恕臣不敢领受。”
“师傅替朕管好储君,是何等的能耐?绝对受的起。”说罢搀起赵堪培:“你我师徒,不必见外,朕让人直接将酒送去您的府上,您若觉得好喝,再来问朕讨要,要多少朕给多少。”李洵笑着道,眼见赵堪培又要跪下谢恩,忙一把扶住他:“师傅于我大显江山有恩,我给师傅什么都不为过。”
这话分量之重,让赵堪培心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这才清楚李洵对自己寄予了怎样的期望,若是将李洛教好了,万事好商量,若是出了岔子,莫说三代荣耀,自己辛苦半辈子攒下的声望,恐怕也比不上皇帝的一道圣旨。念及此,赵堪培背后有些湿了,他隐隐地觉出了些不安,是否自己来请功来得早了些,万一日后有个三长两短,又该如何是好呢?
很快的,赵堪培暗中做了决定,先观察下去,若李洛真心向学,自己自然不吝倾尽所学去教她,若李洛乃不可雕琢的朽木,那自己赶紧抽身才是正经,那么,到时候无论如何也得辞去东宫师傅一职,就算没有机会,自己创造机会也得辞。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