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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荒城四天,李府现在的境况慕三阳也了解了一些,李家四祖李春车虽然死了,但这里毕竟还是荒城,就算是陈家也不能明目张胆对李家出手,顶多就是以邹家为首的三家在商业和坊市对李家进行打压,损失的无非就是一些钱财,倒也没有人员伤亡,这算是好事。不过听说半个月前李家一个叫李明朝的带了一个队伍离开荒城去外城谈一桩大生意,刚离开城数十里便遭到了袭击,一队十数李家子弟只有两个人浑身带伤逃了回来,李明朝也死在了那次袭击里。袭击从何而来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好在这里是荒城,只要在荒城之内,李家的人的安全还是能有保障的。
李府大门紧闭也在情理之中,慕三阳上前敲门,好一会都没有任何反应,慕三阳再次用力连敲数次,过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听说李府搬迁的事呀。慕三阳准备绕到李元带过的后门,他刚转身走下李府门前的台阶,身后李府大门上传来了门被拉动的声响,同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龙七前辈?”声音有些熟悉,慕三阳回头看到在拉开的大门缝隙中探出的头立刻认出了他,李元的表弟李继。
进了李府,整个李府看起来空荡荡的,李继和身后的几人神色间都带着一种悲伤和无力。从李继的口中慕三阳了解到李家在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春辙。李春车血亲胞弟,李家身份最高的五祖,在昨天夜里有人闯入李家将其杀死了。慕三阳见到了李春辙的尸体,胸口处有一个深深的利器刺入的伤口,这伤口贯穿了整个胸膛,也是致李春辙死的唯一伤口。李春辙面部带着悲愤和不甘,双手抓着床上床单都被抓破,看样子他死前应该和杀手有过交谈。让慕三阳移不开视线的是李春辙胸口的贯穿,没有任何的血流出来,整个伤口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血肉卷曲焦黑,应该是在贯穿的同时血管就被高温烧灼堵塞,所以才没有血液流出。
“这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的,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慕三阳看着身边的李家家主李明泰,他们说什么都没有听到这绝不可能。要么是他们在说谎,要么就是……慕三阳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阵法。”
门口出现的声音证实了慕三阳的猜想。
“双师兄。”
来人正是龙双,他身边跟着李春明,李春明的双袖空荡荡的,见到慕三阳李春明对慕三阳表示感激之情后,慕三阳询问起了龙双李春辙的事情。龙双告诉慕三阳,李春辙的房间四周被布置了阵法,就是他在昨夜也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李春辙是被一种用“地龙晶”的材质铸造的利器所杀,这种伤口烧灼是这种材质独有的。慕三阳把龙双叫到屋外,龙双告诉慕三阳,“地龙晶”是妖族八王氏的地龙氏族独有的,整个四境“地龙晶”铸造的利器只有四把,其中有一柄就在荒城中的一个人手上。
“陈进绰。”在慕三阳的追问下,龙双说出了这样一个慕三阳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龙双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后,在他们身后屋子门口方向有轻微的声响,回过头,李春明正站在那里。
李春明的视线上移,看着天空,他的脸颊颤动着,愤怒无力全部聚在他的眼中,李春明竟然笑了,这种笑更是悲愤交加。
“陈进绰!我五哥何德何能,竟要你布置阵法摸黑暗害,让堂堂尊者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五哥你也能安息了……”
慕三阳在李家住了一天就准备离开了,龙双暂时无事打算继续坐镇一段时间,考虑到陈进绰可能会卷土重来,慕三阳准备回到苍龙宗就让龙岩来一趟。当夜李继找到慕三阳,有一封李元留下来的手书交到了他的手上。李元跟着楼先生走了,手书中并没有太多细节,文字也并不多,在只有不能到十行的文字中,慕三阳知道等他下一次听到李元这个名字的时候,将是包括邹家白家在内的三家遭遇危机的时刻,就连陈家可能也会受到很大的波及。在李继口中李元知道月竹也在李家,一直在照顾李玲。第二天临走的时候慕三阳去见了李玲和月竹,李玲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但身体状况比在第五古地要红润了不少。妖狼依然在守着李玲,见到慕三阳要靠近对着慕三阳低吼,月竹过去安抚才平静下来。慕三阳将李元的手书递给月竹,月竹没有接,她看到了封页上的“慕兄启”,慕三阳也没有坚持,只是告诉她李元会回来,月竹对他说了一声“谢谢”。慕三阳离开的时候月竹送慕三阳到李府门口,正好门口围着一群人,月竹说是李彤回来了,月竹语气中略带可惜,慕三阳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冥三河之危已过,三大流兵团也开始准备撤离乌托。杨林做为新的东林元帅,他要去东境继续守护东境的海岸线,离开前的夜晚杨林和圣阳夫人长谈一夜,第二天杨林上路,圣阳府封府,除了新月任何人不得外出和进入圣阳府。陨火流兵团和神箭流兵团是一起离开的,临走时有人从流城带来了消息让神箭团长非常开心,陨火团长抢过书信看完以后说要喝喜酒,神箭邀请新月等他儿子成婚可一定要去流城让他尽地主之谊,新月当然不会拒绝,陨火团长立刻给神箭团长泼冷水,说南宫家那两老古董可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就算是分家的南宫女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娶到的。神箭倒是洒脱,直接来了一句只要小辈们愿意,大不了抢来就是了让新月重新认识了这位神箭团长。
送走了三大流兵团,对乌托来说才只是开始。迁徙到北境的原乌托人民愿意回到乌托城的只有不足四成。陈欣将这种状况转告乌托城主以后得到了“随他们去”的回复,于是新月和百常楼父子商议城内空余的大片土地该如何安置,百业提出的自主耕种是一个很好的方案,但是乌托的地貌是植被无法生长的,目前他们在计划从北境搬运土壤铺设一片可以供给种植的区域,正讨论到有趣的地方,外面有人进来说有人找新月,新月只能让百常楼父子继续讨论,她赶了过去。
葬月的到来在新月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葬月见到新月第一件事就是解释他在收到新月的求助书信却没有来的原因,如果乌托城挡不住冥三河,他们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和冥三河同归于尽。而葬月正是在为和冥三河的同归于尽做最后的准备。好在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说话间新月都能感觉到葬月的后怕。葬月还给新月简单说了一下冥三河在第五古地做的事情,连应圣都只能利用鱼死网破的方式作为谈判的资本,乌托城能够幸存真是幸运。葬月还给新月带来了关于荒城李家的一些消息,他知道新月和李家有些关系,所以特意打听过,李家出了巨大的变故,李家送到圣月教廷已经通过星使考核的月彤放弃了资格赶回了荒城李家,这个叫李彤的女孩资质一定很不错,居然能让葬月为她惋惜。最
后葬月告诉新月他来乌托的目的,一是四境很快就要发生联邦战乱,他来就是叮嘱新月一定不能离开乌托,在这里她绝对安全。当葬月提出第二个要求的时候,新月只能遗憾。
“羽神府二公子失踪,羽神进无妄古林去找也失踪了?”葬月有些无法相信,“不是还有一个公子叫羽绒的,能见到他吗?”
新月摇了摇头,说:“羽绒现在也不在乌托。”葬月追问羽绒去了那里,新月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站在城墙上望向了西方。
上一次来到呼鹿贝大草原还是一片贫瘠荒凉,这一次竟然已经完全变样,连绵起伏的青草地这才是草原该有的模样。当苍图说青风也消失的时候,羽绒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草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了。
羽绒身边的羽黠并没有来,呼鹿贝对羽黠意味着什么羽绒当然清楚,所以他也不会强求羽黠必须来。羽绒控制着轮车跟随者苍图踏着青色的草地往银月峡谷方向走去,一路上苍图听着羽绒讲述发生在乌托城的事情,这位苍狼少族,现在应该叫苍狼守护,他对乌托和四境充满了憧憬,羽绒很乐意将这些他很难见到的见闻讲给他听。
看着青绿的草原,迎面风柔和又充满温暖,所过之处草原跟着起伏,像是在呼吸一样,羽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和呼鹿贝的冰冷坚硬是完全不同的。
“这么大一片天然草原,要是搞成畜牧该有多好呀。”羽绒感慨起来,天然的草地搞成畜牧养殖肯定要比四境那些靠着人为种植的草地养殖的效果要好,而且草原太大了。
对于羽绒的感慨,苍图先是疑惑了一下,但随后就很是可惜的摇了摇头,他说:“草原没有牛羊。派遣族妖进四境去找寻,妖族和人族的差异之大,会引起很大的混乱还可能丢掉性命。再者我们也没有你们的货币,不能通过购买的话风险更大。”在羽绒的印象里这位苍图还是那个在苍王殿要和苍狼王争夺王位被制服的苍狼少族,但是现在苍图的话却让羽绒对他多看了两眼,当然不是因为苍图知道妖族进入四境会带来慌乱和危险,而是他竟然知道货币这些东西,这让羽绒对这位苍狼守护刮目相看。
羽绒看着广袤的草原,这样大的一片草场就这样闲置可惜了,他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对苍图提了出来,听着羽绒的话语,苍图的眼睛越来越亮,面容越来越惊喜,当他们走上一处高坡,望着脸面起伏的草原,苍图虽然只是通过简笔画像见过牛羊之类的牲畜,但是现在,他似乎能够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在这草原上奔跑放养的牛羊群。
“如果你们没有挡住冥三河会怎么样?”他还不了解冥三河,但是从羽绒的言语间知道这个叫冥三河的人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听到乌托城为了抵御冥三河的入侵做的种种,他问出了羽绒他们一直担心却最终没有发生的问题。
他们已经看到了银月峡谷。银月狼族虽然已经不在了,但苍狼王两年来却一直在这里,还有他的来自东境的一些“朋友”,火雀尊者说这些东境的人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远远就能看到在峡壁上吊着拿着凿子不断挖凿的工匠,看来他们还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羽绒把冥三河突破乌托城的后果说了以后苍图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当他们站在银月峡谷入口处,苍图停了下来,看着银月峡谷,他突然说:“他当然不会去。这个你知道。你却还是给他写信求援……”面对着银月峡谷苍图的声音低了下去,羽绒看着他,他突然转过身看着羽绒,问他,“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要去做,很愚蠢。”
“是啊。”羽绒说,“你不也一样。”
羽绒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苍图听到却忽然身体一颤,他睁大着眼睛看着羽绒,这一句话让苍图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银月峡谷中有人出来了,引着羽绒进了银月峡谷,羽绒以前拐过前面看不到了,苍图却还没有离开,他看着银月峡谷,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
这里叫做呼啸谷,是闯入蛮荒的人族给它的名字,原因是因为这里常年刮着凛冽的疾风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在余月的所知里,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风狼谷,也叫风月峡谷。
和银月峡谷一样。风月峡谷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后来建造的。
和银月峡谷不同。风月峡谷有一道屏障,任何闯入者没有风月氏族的信物都将寸步难行,非要硬闯则会在四面八方的疾风中支离破碎。
余月手中托着一颗不规则的珠子,是紫薇老人让姜霓裳交给他的。从数里外的地方珠子就开始颤抖发出“呜呜”的声音,现在这种声音反而听不到了,不是消失,只是被谷中风的声音盖住了。
余月在风月峡谷中穿行,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在距离他半丈的地方就消失了。余月当然知道这是珠子的功劳,余月听着呼啸的疾风不禁在想,如果银月峡谷也有这样的屏障,或许就能免于灾难了。
余月又穿过两处峡谷,他停了下来,在余月的前方站着一名浅青色头发的男子,余月一眼就认出眼前这出现的并不是人族。
男子走了上来,进入珠子的范围内停下,对余月行礼的同时说道:“风月氏风来见过银月王。守护和殿下已等候多时,特派遣臣下来为银月王带路,这边请。”
跟在月来身后,四周的风声依旧,但余月却在两侧的峡壁上看到了很多的洞窟,偶尔还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望过来。
风来停了下来,他们前方是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直通到前方转弯的远处。阶梯上的风停止了,风来告诉余月风月守护和风月少族就再阶梯的尽头等着他,那里是风月氏的禁地他不能上去,只能带余月到达这里。
面对着长长的阶梯,身后的风还在呼啸,余月呼了口气,然后迈上了台阶。
脚步声从上方走了下来,声音清晰起来,很快脚步停止了。是两个人的交谈声,其中一个说“见过zhong师兄”,是钟是中还是忠?又或者是别的zhong?无从判断。叫zhong师兄的声音响起,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对问候的人说“liao师叔让我来接人,开门吧。”“他醒了吗?没听到什么声音呀。”说话中有开锁的声响,然后是推门的声音,随着门被推开,有光线进入了黑暗的石屋里,同时照出了屋内简单的陈设和一双角落的眼睛。
“胡二师弟你醒了,liao师叔的医术真是神了,说你醒了你还真醒了,我还一度以为你撑不过来了呢。你掉下跃虎涧的时候可给我吓了个半死,这要是给大师兄知道了可少不了一顿罚,过两天见到大师兄可千万不能跟他说呀。哎呦差点忘了,我叫胡zhong,终点的终。”胡终说的很快,这么一连串话只用了极短的时间,还把自我介绍也一并做了。
“我不叫胡二。”角落里的眼睛站了起来,“我叫胡羽——”胡羽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身上的衣服是很宽松的内衬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大片的伤痕,面部缠着一根根白条,胡羽对此丝毫不在意。
“羽衣的羽。”
躺在床榻上的龙岩翻了翻身,看着前方桌上跳跃的火光,怎么也睡不着。
龙岩坐了起来。从离开山门他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只是受龙七师兄的请求往荒城协助龙双师兄守护一段时间李家而已,怎么会让他有种很不安的感觉呢。这种感觉从下山这一路上就没有消失过,傍晚进村的那一刻他竟然感觉到有一瞬间的心颤,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死亡的感觉。
龙岩从包裹中翻出龙七给他的他为余雾老祖建造“困苍阵法”的酬劳——一本阵法注本。上面的文字并不是阳圣天建立日月帝国后简化过的文字,而是更早妖族统治四境时候所用的的文字。书籍虽然还算崭新,但最少也有三百年了,只会更久。龙岩翻看起了书籍,希望能借此让自己心心绪平静一些。
龙岩坐到桌前,村民热好的水还有温热,龙岩喝了一口然后翻起了手中的书籍。
在翻了一两页之后,龙岩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脑海中想起了龙七回到苍龙宗后找到他的交谈中的一句话。
“我让你做的事情一定要保密,除了你我之外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龙七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非常认真,龙岩虽然不知道龙七要做什么,但余雾这个人他也很不喜欢,他本来就不是多言闲话的人,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现在,龙岩脑海中回荡起了另外一句,数百年前就听到过的一句话。
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龙岩再一次晃了晃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他的手再次端起桌上的温水,想要借助热水来提升一下精神的时候,盛着清水的碗在眼前晃过,龙岩忽然清醒了一些。
他想到了在龙七请求他到荒城他答应之后,龙七给了他一张地图,在地图上龙七给他绘制好了详细的路线,在路线中有几个点被龙七特别标注了出来,龙七说这些都是有特色的地方,希望他能够闲暇时候体验一下四境的风土人情。
而这里的这处村庄正是其中一处标注点,龙七对这处村庄希望龙岩体验的,是这里的水。 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