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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坐落在空阔的山谷中，山风吹动的数十只帐篷唰唰作响。在其中的一处帐篷内，两名少年正在沙盘前互相推演着军事，他们的年纪都不大，小的叫做余月，只有十二岁，正是此次军队的带军主帅，在余月对面和他进行沙盘推演的则是此次行军的副帅，也是余月从小一起玩大的挚友，年仅十四岁的黑吉，帐篷中除了他们外，两侧的案几前还有两名记录官，正将他们的一言一行通手中的羽笔一字不落的记录在案几的行军册上。
“再来一次。”余月看着沙盘中最后一根被黑吉拔起的银色月亮小旗，坚持要再次尝试。
“不可能的，实力悬殊太大了！”在沙盘对面，操纵着褐色塔旗的黑吉绝望着说，“我们败定了，他们可是整整六万……”突然黑吉的声音在余月的注视中顿了下来，黑吉回头看向他们帐篷两侧案几前手中羽笔停在半空正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记录的两名记录官，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在制止黑吉说话后余月看向了沙盘，感觉到空气中的寂静，余月头也不抬说：“该怎么记录就怎么记录，在银月军营里，不会有记录官失踪的事发生。”
“多谢少帅！”
“多谢少帅！”
两名记录官听到余月的话松了口气，急忙感谢后将黑吉之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
“报——”
营帐外传来传讯兵的报告，在余月的示意下，黑吉走到帐篷口拉起帘子，传讯兵进入营帐，简单的半跪行礼后传讯兵立刻步入正题。
“前方探哨传回消息，敌军在距我军营地百里外扎营，敌军前沿哨探已经抵达我军二十里外，暂未发现我军行迹。”
“知道了，退下吧，继续探查。”
传讯兵退出后，黑吉看着余月倒吸凉气。“真是多亏了你，太惊险了！要不是你把哨兵放哨距离延长一倍，怕是他们到了我们门外我们都还不知道！这羽林侯的二公子也真不简单，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军吧？居然也将探哨距离放长，而且延长了整整了三十里！这场仗，本就悬殊巨大，对方又这样精明……”说到这里，黑吉意识到还有两名记录官在场，赶忙将到了嗓子口的话吞了回去。
此时沙盘上的双方初始位置已经再次调整完毕，东侧密密麻麻插着的则是代表着乌国六万赤羽军的银杆褐色羽字小旗，在它们的西面几道蜿蜒山谷之外，则是零星的十余支代表银月军的木杆黄色月字小旗，光从标旗上看，差距简直可以用天地只差来形容。
六百对六万，如此悬殊的人数差，在史书上虽然也有过零星几次记载，但无一例外的，战局都是呈现单方面的碾压。
余月年少的眼睛在两军标旗间不断的移动，这一次余月将观察的重心放在了地形之上，许久后余月的眼睛停留在了两军之间偏西的一处。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夜色降临，营地内一片漆黑没有一盏光亮，用主帅余月的话说，在山林之中，火烛和军旗是最容易暴露军队位置的东西，故而军旗压根此次就未随军出征，而灯火，也唯有主帅营帐才备有一些，但此时显然也没有点亮。借着夜色，十余骑在黑暗中驰出营地，穿过山谷，朝着东北方向奔去。
“少帅，不能再往前了，再走就要进入敌军哨兵侦查范围了。”十余骑中，一名同行的银月军小将估摸着他们离开营地的时间距离，大致推断出了所在的位置。
“我们到了。”余月勒住缰绳，马儿在山顶发出一声长嘶，队伍随着余月一同停了下来，杂乱的马嘶，在这样的夜晚，山风吹拂下并没有传出多远便消散在空气中再也听不到了。
顺着余月的视线，在月光下，他们的前方是一条数丈宽的裂缝，看上去的第一感觉就像是和他们脚下这边原本连这一起，被在中间撕开般，月光落入裂缝中消失，像是被吞噬了一样，一片漆黑，见不到底。
这条裂缝在他们营帐内的沙盘上也有，只不过沙盘毕竟只是沙盘，做不到和现实地貌一样，看着这条裂缝，余月对着身边的黑吉下达军令：“回去传我的命令，全军连夜拔营，子时之前全军六百人必须全部赶到这里！除了我们来之前带来的两千斤黑火之外什么都不要带，动作必须要快。执行。”
“是！”虽然不知道余月这条命令是要做什么，但在此时黑吉对于余月的命令坚决执行。
黑吉离开后，余月站在裂缝前半蹲着看着黑暗的裂缝深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队伍的最后，两名不同于帐篷中的记录官将行军册垫在马侧，将这一晚的余月军令记录了下来，若是侥幸能够活着回去他们还得将其呈于大王。
第二日的天空异常晴朗，洛奇山脉的深处群山之中，轰鸣不断。整个洛奇山脉都在震天的轰鸣中晃动，黄土在天空飞扬，遮天蔽日，就连天空还未到正中的太阳都被遮挡，只能看到一个土黄色的光斑。轰鸣足足持续了两个刻钟，轰鸣渐渐减弱，伴随而来的是掩藏在尘土之中的磅礴水啸，水啸声中，时而能够听到军士们的凄厉哀嚎，只是因为水声太大，使人难以听清。
待得一切平静下来，余月和黑吉站在昨夜抵达的裂缝前，他们前面的山脉早已不在，就连那条无底的裂缝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脚下的汪洋水面，在这水面上，飘散着无数的死去将士的尸体和头盔铠甲，以及代表着乌国精锐赤羽军的褐色羽字大旗。
在余月的身后，六百身穿银色铠甲，手握银色长枪的银月军兵士，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惊不已。
四名记录官，自第一声轰鸣响起的时候起，就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羽笔，直到此刻，依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草原，这是你第一次带兵，这个地段也是帝国第一次在这里做战，没人知道这里的地形样貌……”黑吉自言自语般呢喃着。
余月看着眼前的汪洋水面，在水面远处的起伏山脉深处，余月清楚的看到，水面已经顺着洛奇山脉的无数条山谷四处流散，没人知道他们会流向哪里，即便是始作俑者的他，也不知道。
“六百人一人未伤大破六万敌军，注定这场战役会被载入史册……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会知道，这座断脉之下居然会有这样大的水眼？”
面对黑吉的疑惑，余月沉默下来，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余月看向四名记录官，四名记录官互相对视后，不约而同的收起羽笔，合上行军册表明他们的态度。余月对四名记录官右拳捶胸，弯身鞠躬说道：“多谢。”随后他在六百名银月军军士的身上扫过，这些都是跟随他父帅的亲信，若不是这次突发变故，他们都是守护银月帅府的府兵，其中年纪最为年轻的，也超过了四十……余月的视线在他们身上移开，最终落在黑吉的眼中。
“这个地方，我梦里来过……”
注：
本书除了各卷序章和终章外，正文均以POV手法叙述，对POV不太了解的书友可以度娘。另，向《冰与火之歌》作者乔治RR马丁致敬。
除了序章和终章之外，其它章节名均以【章节名POV角色】格式。##### 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