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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扭头一看,但见一个卖鱼的老汉,正在和一个中年人在拉拉扯扯,刚才那声音就是中年人嘴里发出来的。
旁边还有一个渔娘打扮的小姑娘,虽布衣荆钗却难掩丽色。此时她双目泛着泪花,满脸惊慌。
中年人这么一嗓子,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百姓们慢慢围拢过来。
薛刚和王玉霞也凑了过去。
眼见人多了,那中年人的气势更足了,他一抖手里的白布口袋,道:“诸位给评评理,有我这么冤枉的吗?刚才我不过是买了这老头儿两尾鲜鱼,就被他赖上了,非说我偷了他的钱。天地良心,这钱可是我拿来给我那婆娘买药的!”
老汉赶紧道:“大家别听他的,那钱确实是小老儿我的。他说买几条鲜鱼,趁着我去称鱼的时候,就把小老儿的钱袋偷走了。大家可以打听打听,卖鱼的老姜,啥时候干过坑人讹人的事儿?”
百姓们议论纷纷,大部分是支持姜老头的,也有小部分支持那中年人。
薛刚听了一会儿,就基本把这两个人的背景摸清了。
卖鱼的老汉叫姜顺,旁边那个小姑娘是他的女儿,叫姜兰英。
父女俩都不是本地人,前些日子因为家乡遭灾,来东平府投靠亲戚。在那亲戚的照应下,他们租了艘小船,打渔为生。因为从不缺斤少两,童叟无欺,人送绰号“姜实在”。
那个中年人就比较不堪了,姓吴名成,是街上的一个无赖。偷人钱财这种事儿,他还真干的出来。
但是,盗窃这么严重的指控,不是光凭往日的为人,就能判断清楚的。姜顺一个外乡人,在本地没有产业,谁知道他会不会临走之前坑别人一把?吴成被冤枉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王玉霞扯了扯薛刚的袖子,道:“别看了,这种事根本就扯不清。咱们走吧。”
薛刚人送绰号“通城虎”,眼里是不揉沙子的。他驻足不动,沉声道:“未必就扯不清。”
“哦?莫非你有什么特殊的功法,可以分辨这些钱财的原主?”
薛刚微微摇头,道:“功法当然是有的。不过,就算我分辨出来了,也得要百姓们信服才行,否则不成了仗势欺人了?所以,这事儿根本就不能用什么仙家法术。”
白布口袋里面是今天卖鱼钱,即便对姜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数字,王玉霞当然对这场争执兴致寥寥。
不过,当听薛刚说完全不用法术就能剖断个明白,顿时就感兴趣了,怂恿着薛刚赶紧露一手。
三爷分开人群,走了进去,神色肃然道:“某乃逍遥王驾前右军师,安金是也!今天既遇上了这档子事儿,就不能不管。来,让我给你们分辨个明白。”
吴成上下打量了薛刚两眼,不屑地道:“就你这模样,还逍遥王驾前右军师?那我特么还是如来佛祖呢!”
“放肆!”王玉霞娇喝一声,以手虚拍。
啪!
一声脆响,吴成转了三圈才稳住身形,捂着左脸道:“谁打的我?”
王玉霞上前一步,道:“本公主打的你,不行吗?”
神兽与人的观念不同,伟力归于自身,并不讲究排场。王玉霞虽然贵为公主,却也常来东平城闲逛,认识她的人着实不少。
吴成就是其中一个。
他知道这位公主是讲理的人,也不怎么害怕,道:“原来是公主殿下,您凭什么打我?难道他真是什么右军师?”
“正是。你对右军师不敬,难道不该打?”
“呃……好吧,这巴掌算我白挨了。”
吴成又对薛刚施了一礼,道:“方才是小人做的不对,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不能因为这事儿,判我输了官司。”
薛刚微微一笑,道:“放心,本官定当秉公执法。”
顿了下,又道:“吴成,你说这口袋钱,是用来给你老婆买药的?”
“不错,正是。”
“那你打算去哪里买药?”
“西城仁义堂。”
“你家在哪里?”
“南城东街义和巷。”
“不对吧……”薛刚眉毛一挑,道:“这里是东城,你从南城到西城,直接去不就完了?为何还要绕这么一个大远?”
王玉霞高兴地帮腔道:“对!为什么要绕远?依本公主看,给老婆买药的事儿,就是你瞎编的!这口袋钱,分明就是人家姜顺的,还不赶快还给人家?”
稍后,又感叹道:“原来断案这么简单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然而,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
吴成眼珠一转,就叫起了撞天屈,声称自己老婆最喜欢喝鱼汤。自己是想先来东城买鱼,再去西城抓药。
王玉霞触类旁通,把脸一板,道:“你还敢狡辩?要不要我把你老婆找来,问问她到底是得的是什么病?”
吴成额头上冷汗直冒,忽然灵机一动道:“您就是把我老婆找来,也无济于事!”
“此言怎讲?”
“因为……因为我没告诉她!”
王玉霞娇哼一声,道:“笑话,就算你没告诉她,难道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对,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吴成道:“小人略通歧黄之术,发现我家夫人得了一个绝症。小人怕她太过担心,才瞒着她前往药铺买药。”
“那她到底是得的什么病?”
“马上风!”
“啊?”
吴成赶紧改口道:“不是马上风,是麻风病!这种病不仅是绝症,而且还会传染他人。公主,您要是把她找了来,恐怕沿途的百姓都要遭殃啊!”
“你……”王玉霞好悬没被他气哭了。
她再单纯,也能听得出来吴成是在信口胡诌。
然而,关键是,该如何反驳呢?
就算找了大夫,确认吴成的老婆没得麻风病。吴成也能解释成,是自己医术不高,做了错误的判断。
当然了,王玉霞可以凭公主的身份强行断案。但她本性纯良,这事儿还真干不出来。
薛刚不忍看佳人受窘,道:“公主您暂且闪在一旁,看某家给你出气。”
王玉霞迟疑道:“安大哥,你有办法能让吴成心服口服?”
“那是自然,包在我的身上。”
佳人眼前一亮,道:“你要真的办到了,我就……我就……”
“怎么样?”
“给你亲一下。”
“呃……”薛刚臊了个大红脸,转过身来,对吴成道:“欲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自己巧舌如簧,就可以把真相遮掩吗?”
吴成胸脯一拔,脖子一梗,道:“右军师,您虽然位高权重,但也总得讲理吧?你凭什么就一口咬定这钱是我偷的?证据呢?”
“证据?别着急,马上就有。”
薛刚从袖兜里拿出了一颗金豆子,对众人道:“谁有差不多的白布口袋,我买一个。”
这种白布口袋到处都有,而且根本就不值钱。功夫不大,就有人送来了一个,并且坚决不收那颗金豆子。
然后,薛刚又用银子换了几百文钱,放入布口袋中。
借来文房四宝,在布口袋上写了个安字后,薛刚道:“诸位,这口袋是我的,另一个口袋可能是姜顺的,也可能是吴成的。我略施手段,就能让大家明白谁才是那个口袋的真正主人。”
吴成一撇嘴,道:“安军师,您有法力在身,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就算故意针对我,大伙也瞧不出来啊。”
三爷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某家绝不动用法力。”
他又向围观的百姓们讨要了几只猫,有大有小,有肥有瘦,毛色也不一致。
薛刚把两袋子铜钱,往地上一放,群猫就不约而同地,往那个无字的白布口袋扑去。
三爷面色一肃,道:“吴成,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说?”
“证据确凿?我怎么没看到?”吴成死鸭子嘴硬道:“几只畜生的表现,又能说明什么?”
王玉霞却眼中精光一闪,道:“我明白了!群猫咬那个布口袋,就说明它的原主是姜顺,而不是吴成……”
其实,薛刚的办法也简单。
姜顺卖鱼,手上充满了鱼腥味,他接钱的时候,铜钱上肯定也沾染了一些。
这么多铜钱聚拢在一起,虽然人闻不出来什么异样,但猫肯定是能闻的出来的。
它们以为布口袋里面有鱼,就会不住地撕咬。
薛刚准备了另外一个布口袋,就是为了与这个布口袋形成鲜明的对比。
待王玉霞把这番道理讲完,百姓们顿时心悦诚服,纷纷称赞安军师是山东青天,俏公主智计无双。
吴成则则挤出人群,飞快地逃走了。
这点小偷小摸的罪过,就是把吴成押到衙门,按律令不过是几板子的事儿,
王玉霞此刻心情正好,也不以为意。
她把那个白布口袋物归原主,道:“老人家,以后可要小心点,别再被人偷了。”
姜顺拉着姜兰英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多谢公主!多谢安军师!”
“起来吧!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说着话,王玉霞就要动手去搀姜兰英。
可正在这时,姜兰英忽然“哎呀”一声,委顿于地!往脸上看去,佳人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双目紧闭!
姜顺大惊,道:“英儿,你怎么了?快说话呀!为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反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