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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动作不算明显,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但是不包括一直注意着薄野殇,另一边坐着的寒艺姗,当他抬起手示意的时候,寒艺姗便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过去,不意外的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眼中不经意划过一丝冷芒,只是稍纵即逝,并没有让人发觉。
还有一个人看到薄野殇的动作,那个人就是太后,保养得宜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戾色,再看向夏黎染的笑脸,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不知殇王妃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陡然被点名,夏黎染有些发懵,赶紧诧异的看向太后,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您说什么?”
“放肆,皇祖母问你话,你居然敢回答的如此随意?”薄野希当即冷喝,明显是故意夸大其词找她的麻烦。
心中一惊,夏黎染暗道不好,刚才就顾着自己美去了,竟然有些得意忘形,太后老妖婆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再加上还有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薄野希,这下子恐怕不好脱身了。
“皇祖母恕罪,黎染方才有些出神,所以言语有失忘了礼数。”夏黎染先下嘴为强,避免一会儿这一老一小借题发挥。
薄野殇冷眼看向薄野希,面色明显有些阴沉,同时他也很清楚,若是这时候他开口解围,恐怕这件事更加棘手,皇祖母更不会放过夏黎染,怪只怪他刚才太过疏忽大意,只顾着安抚夏黎染,竟忘了高坐之上的太后。
“素闻夏王府两女各有千秋,夏家大女夏依兰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这会儿就让次女夏黎染,我们的殇王妃唱个曲儿,来给各位助助兴。”
不满的看向高位上的太后,薄野殇五指狠狠蜷成拳,心中大概有了计较,恐怕是之前太后试探过夏黎染,知道她会作画,这会儿拿不准主意,干脆找了个最丢人的曲。
即便是琴棋书画为首的琴,只要随意拨弄几下,以夏黎染的口才也必然能说出缘由,至于棋必须有人与之对弈,即便是赢了也有胜之不武之嫌。
但是这曲不一样,一般人的唱功好坏,只一开口就能听的出来,而今日这里在座的人,算的上这逸州城为数不多的上层贵族,若是这会儿在这里丢了人,之后以讹传讹,那恐怕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何况太后说的是唱个曲儿助兴,这话里明显就带着歧义,这些不只是薄野殇不满,作为当事人的夏黎染,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分明就是太后老妖婆给她的警告。
不就是唱歌嘛,夏黎染冷笑,姑奶奶今天就给你们好好唱一个,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曲儿,既然给了她出风头的机会,那就别怪她夏黎染不客气了。
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夏黎染大方的起身,对着太后脆生生的问道:“不知皇祖母可否恩准,赐黎染古琴一用?”
烦躁的挥了挥手,太后笃定夏黎染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自然也就不会在意,她就是要这个丫头在人前丢尽颜面,从此认准自己的位置,别妄想贪图高枝。
有了太后的吩咐,古琴很快就被送到夏黎染的面前,先是试了试音,随后不禁看向一旁的薄野殇,夏黎染俏皮的挑了挑眉,才低头看向手中的古琴。
一切准备就绪,夏黎染手下拨动琴弦,同时轻启朱唇,“那日君一别,今又雪花飞,思念你的歌,醉了那枝梅,白雪飘红泪,滴滴寒香为谁醉,红颜付流水,片片花骨也成堆。”
随即到了这首歌的副歌部分,夏黎染的猛的挑了一下琴弦,才又接着唱道:“谁说梅花没有泪,只是冰雪还未寒透梅花蕊,谁说梅花没有泪,只因等你几度寒来望春归,谁说梅花没有泪,只是冰雪还未寒透梅花蕊,待到漫山春又红,共吟花前不枉此生梦一回,共吟花前
不枉此生梦一回。”
那凄婉的语调已落音许久,可是殿中久久没有声音,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臭名远扬的殇王妃,居然真的能唱出来,况且还弹的一手好琴,尤其那歌词句句扣人心弦,哪里会是一个痴傻女能作的出来的?
连太后都不禁对夏黎染刮目相看,刚才的歌唱的委实是上上之作,皱眉看向殿中俏然而立的夏黎染,没有想到本是想要狠狠羞辱她一番,这丫头居然有本事生生扭转形势,当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薄野殇,他从未听过夏黎染唱歌,刚才在她要古琴的时候,他一度是打算胡编乱造一番,可居然还真是有模有样的自弹自唱起来,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并且越发好奇,这个看上去平平凡凡的女子,却是处处在给他展现不平凡的一面。
众人在听过那样的天籁之音之后,连看着长相勉强只算清秀的夏黎染,举手投足间都添了几分灵动之色,而夏黎染不意外的接收着众人惊艳的眼神,这首梅花泪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在现代她对古风的东西格外偏爱,没想到倒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尤其是转眸看向薄野殇时,再度俏皮的眨了眨眼,在他回应一抹笑意的时候,夏黎染只感觉心中像是抹了蜜一样甜,这一幕再度落到薄野殇身边坐着的,寒艺姗的眼中,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没想到结果与她想的正好相反。
本来寒艺姗和太后的意思是,先让夏黎染出个丑,不仅能让她永无翻身之地,之后由她表演助兴,两人成鲜明对比,只是结局却会是截然不同,她寒艺姗必然会艳惊四座。
抬头看向高座上的太后,寒艺姗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这会儿夏黎染已经出尽风头,现在即便她的才艺无双,恐怕也不能与之抗衡,毕竟一个是本以为是一无是处的痴傻女,一个是锋芒毕露受尽宠爱的闺阁娇女,冲击力根本就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就像是一个是乞丐的女儿,一个是将臣的女儿,乞丐的女儿会歪歪扭扭绣朵小花,众人也会新鲜不已的夸赞,而将臣之女即便是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众人只会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
现在就是这样的关系存在,夏黎染自然是乞丐之女,而她寒艺姗则是将臣之后,俨然是下意识的心中否定,不承认她自己比不过夏黎染。
“殇王妃倒是长了一副好嗓子,这兴助的好。”太后言语中听不出是褒是贬,当然夏黎染也并不在意,毕竟从太后对她的态度来看,两人势必是势同水火,对于敌人最好的处置就是覆灭,言语间的口舌之争,不过是无聊至极的小伎俩。
从小生活在雇佣兵刚毅的氛围里,夏黎染一向崇尚,能动手尽量别瞎吵吵!
只是吵吵的人是太后,那这个说法就要另当别论了,至少夏黎染可没那个胆子,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搭理,不仅如此,还得乖乖巧巧的应声,“多谢皇祖母夸赞。”
没办法,即便是听出老妖婆言语间的轻蔑,毕竟人家官大,夏黎染只能委屈求全,但是心中暗暗安慰自己,就当是尊老爱幼了,这老家伙已经满脸褶子了,总不会真活成老妖怪吧?
虽然这样的安慰有些夸张,可是毋庸置疑,这样的说法让夏黎染心中怨气一哄而散,毕竟她还有大好的活头,当然是在能活着出殇王府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夏黎染面上的笑意一滞,是美好时光太过恍人,还是她自己下意识的逃避,她似乎是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她初时进入殇王府的目的了,想起这个不禁想起,另外一个关联性词段,那就是薄野殇会不会死?
夏黎染突然就有些迷茫,如果薄野殇真的是为了躲避权势之争,才故意放出风声而装病,那么新皇继位后他绝对逃不过去,她该何去何从?何况如果他是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薄野殇真正做了皇帝之后,哪里还会有她的位置?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他许了她后妃之位,那她真的甘心成为三宫六院其中的一员?自古为帝者后妃成群,她真的能忍受和一群女子,勾心斗角的只为争一个男人片刻的温存?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却被夏黎染下意识的否决,即便是忍受薄野殇花心成性,她也不愿假设他命不久矣的可能,第一次夏黎染懂得了爱情,恐怕就是他的一个随意表情,都能让自己甘之如始,即便自己受尽委屈,也不愿他有一点不顺心。
以前夏黎染看电视剧的时候,总是嘲讽里面痴心的女子太傻,设想如果是她绝对可以活的潇潇洒洒,可就在这时夏黎染却不禁想,她还能不能做回以前那个,潇洒到没心没肺的夏黎染?
不能了!
夏黎染很清楚答案,就在她失了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不能了,在这没有硝烟的权势之争中,动情绝对是大忌,可是在她发现自己的沉沦时,却早已经无法挽回了。 卿不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