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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没想到钟楠居然会跟自己弄出这么一句来，低头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论学问，人家钟楠没跟自己学过一天习，自己倒是跟人家学了不少东西。
论辈分，钟楠年龄虽小，却和他一样，都是朱厚照的老师，辈分上是平起平坐，大家谁也不比谁差。
论身份，自己现在是草民一个，人家钟楠却是世袭的侯爷，一点也不比自己差。
照这么个论法，自己要揍钟楠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有心不揍了吧，又觉得自己从京师一路追到终南山，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自己心里太憋屈。
钟楠见李老头拎着棍子在那咬牙跺脚的使横劲，知道这个老头已经被自己气蒙了。
他微笑着走到李东阳跟前，趁着李东阳还在那苦思冥想，一伸手就把棍子给夺在了手里：
“李阁老，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说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干起事来，怎么还那么象孩子呢。”
说着话，钟楠拎着棍子走到了门口，顺手把木棍往门外一丢，转过身来继续说道：
“李阁老，你真该好好管管自己的倔脾气了，你说说你，官都不当了，干嘛还要和我过不去啊！”
“你！”
从钟楠抢自己的棍子，李东阳便已经醒过了神来。出于对钟楠的顾忌，钟楠动手的时候，李东阳没有表示反对。
这会见钟楠扔到棍子以后还要挤兑自己，李东阳气的颌下的胡须几乎都要飘到了脸上，他猛地抬起手臂，伸出手指朝钟楠一指，厉声喝道：
“钟楠，你说，这次陛下诛杀贪官是不是你的主意？”
“嘭！”
李东阳话刚出口，钟楠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脸上的肌肉不经意的抽搐了几下，带着一脸的狰狞，几近癫狂的嘶吼道：
“不错，诛杀贪官确实是我的主意，不过，这也是天下百姓的主意！李阁老，大门就在那边，咱们现在就出去问问这里的百姓，去问问他们，贪官该不该杀，赃官该不该剐！若是他们说不该，你再回来教训我也不迟！”
李东阳没想到钟楠的火气竟然比自己还大，被唬的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的方向，仿佛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按照钟楠所说，出去问问百姓们的意见。
看的出来，李东阳确实很纠结，因为他想了好久，也没敢朝大门口迈上一步。
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去问百姓，恐怕得到的结果会出奇的一致，毫无疑问的是一个杀字。
有心不去，却又觉得很不服气，毕竟官员再贪，千百年也就这么过来了，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他沉吟了许久，把一颗白头熬出了一层的头油，这才无力的分辨道：
“钟家小子，贪官自然是人见人恨，可你也犯不着鼓动陛下连杀带阉啊！大不了，弄个罢官免职充军发配也就是了！你这么做，是要让陛下失去民心的啊！”
“我呸！”
此时的钟楠，心里早已充满了愤怒，也早已没有了对李东阳的顾忌，他把牙一咬，冲着李东阳就唾了一口，把眼一瞪，厉声喝道：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由！神马叫杀了贪官就会失去民心啊！莫非天下的百姓还愁贪官少不成？
那帮东西放在军营，便会贪墨军饷，大明的士卒对他们咬牙切齿；在地方为官，则会贪赃枉法，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他们死了，有什么不好，又怎么可能失去民心，李阁老，您说这话，亏不亏心啊？
还发配充军，还罢官免职，凭什么啊？他们明明犯的是死罪，凭什么就能法外开恩啊？须知一个清正廉洁的朝廷，不是抓贪官抓出来的，而是杀贪官杀出来的，应为贪官不杀，国无宁日！应为贪官不杀，不足以警示后人！
你们天天在那高喊着祖宗家法，太祖皇帝早就说过，贪腐必杀，你们怎么就不记得了呢？莫非是你们的门生，就能与众不同就能肆无忌惮的鱼肉百姓不成？”
“你！”
李东阳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出了钟楠这么一大堆的歪理，他颤颤巍巍的举起胳膊，使劲咽了一口吐沫，很是艰难的辩驳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这是歪理邪说，若把官员都杀了，谁来治理天下，谁来教化苍生！”
“人多了！”
钟楠见李老头的口气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强硬，心里也是暗暗得意，他把胸一挺，努力的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带着一脸的不屑，自信满满的答道：
“若是天下的官都贪，那就统统换一遍，在咱们大明，想当官的多了去了！如果一个朝廷要靠贪官治理天下，要靠贪官教化苍生，那离亡国灭种还远得了吗？
至于阉割那些官员，我倒是觉得陛下做的挺有创意的，人家为了给刘瑾当儿子当孙子连胡子都不敢长了，陛下成全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李阁老，你已经是上了年纪辞了官职的人了，再辩论这些好有意义吗？您有和我生气的功夫，干嘛不趁着还能动弹，领着家人纵情山水之间，游乐大湖之上啊！最不济，您回家逗逗小孙子，怎么着不比追到这里跟我置气强啊！”
“你！”
李东阳此时已经被钟楠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钟楠一个劲的喊着‘你’字，瞧那架势，仿佛要把钟楠生吞活剥了一般。
钟楠见李老头面色可怖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是一惊，他很是警惕的朝后退了几步，借着说话的空瞅了瞅李东阳的状态，见李老头明显的比以前瘦弱了很多，连嘴里的牙齿，都有了风烛残年的感觉，心里登时放心了下来。
在衡量了双方的力量对比之后，钟楠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冲着李东阳把白眼一翻，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
“李阁老，您啊就别在这里生气了！说实话，那些官员不杀，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和您没有一文钱的关系！陛下这次说的明白，不是杀文官，是杀贪官！我若是你，哪里还有空研究该不该杀，早就跑去革他们的功名了。” 忽悠戏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