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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影四有记忆以来第二次重伤,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她自己倒没多想,作为暗卫,一早就习惯了,也看透了。
慕容倾近来暴虐不少,弄得下面大气都不敢喘。这还是在狄家的别业,他就敢随意要人命。一个小丫头,端药时不慎撒了,恰巧被他看到,扬手间人家就没气了。
影四见一个新面孔的丫头,哆哆嗦嗦的,便问了句“怎么了”,小丫头当场就吓哭了,生怕她不满意。影四知道了,不由叹息,人命于他而言,真是草芥。
慕容倾不在,说是回去有事,具体也没跟她细说,只让她安心养伤,把心腹蔡青留下照看她。
影四吃了药,听到院外有人说话,是狄暮雨,想进来看她,被拦在外面。影四便叫蔡青:“让狄小姐进来吧。”她正好也想看看她怎么样了,估计上次吓得不轻。
“主子吩咐了,不许人来打扰。”蔡青摇头。
“她只是关心我,而且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怎么能不让主家进呢。”影四皱眉。
“四姑娘,你回头自己跟主子说吧,这会儿我要是擅自做主,主子回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蔡青看一眼影四,不再多说,退了出去。
影四没办法,只得忍住。蔡青是慕容倾收的第一个自己的侍卫,跟了他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慕容倾长大的,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蔡青不愿意,影四不敢勉强,毕竟他听的是慕容倾的话。
下午时候,慕容倾进来了,见影四睁着眼,便问丫鬟:“药吃了?”
“吃了。”丫鬟一见他就哆嗦,看到影四眼色,就急忙出去了。
慕容倾不管,坐到床边看了看:“气色还是不好。”伸手把脉,回头药方再稍改改,伤得太重,养也得循序渐进,不然她的身子受不了。
“二少爷,回头你让狄小姐进来吧,我也想看看她。”影四开口。
“你要看她干什么!再为她拼命!”影四不提还好,一提慕容倾就上火,那又不是她主子,犯得着为了救她自己性命都不要么!
“当时的情况,我也没想太多。”
“你最近是不是给狄家做事做习惯了,你还记得自己主子是谁么!”慕容倾瞪眼。
“我给狄家做事不就是在给你做事么,那些刺客,是想捉狄暮雨的,狄听风这么宠爱这个妹妹,若是对方以此要挟,你跟狄家的联手就要生变。”影四耐下性子讲道理,“我们现在还住在狄家,人家是家主,你再不开心,也要客气点。”
“变就变!难道没了狄家我还成不了事了!?”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你又何苦让心血白费。你现在还没掌控慕容家,佟盛云一倒,你不能收了他家的生意,否则就有可能给别人作嫁衣裳,给狄家是最好的,他们会成为你强有力的外援。”影四拉住他的手,“二少爷,你明明心里清楚,何苦自己跟自己作对,趁着我这次救了狄暮雨,进一步拉近关系,将这个同盟稳固,后面你就可以专心对付大少爷了。”
慕容倾眯眼,影四说得都对,但是他不开心,非常不开心。他不希望她去搏命,为他自己都不行,何况还是一个外人。
“我观察狄听风为人,也是个颇为仗义的,这样的人,也是值得的。”影四见他不说话,进一步补充。
狄听风是值得的?慕容倾冷笑:“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狄听风?”
影四不知怎么又刺激到他,愣了一下:“我当然是为了二少爷,当然,我也不希望狄暮雨有事。”
“因为狄听风?”慕容倾眼眸里寒光一闪。
“因为狄暮雨。”
“什么意思?”慕容倾有点吃惊,她跟那个大小姐还真是投了缘?
“她拿我当朋友。”有人怕她,有人利用她,有人疏远她,狄暮雨是第一个没有目的亲近她,拿她当朋友的人。
朋友?慕容倾好笑:“她就是一个蠢货,什么都不懂,要是知道你把狄家的暗桩探到手里,不知还愿不愿意拿你当朋友。”慕容倾反握她的手,“四儿,你的身份,去谈朋友,会不会太奢侈一点?”
影四垂了眼,她的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上,朋友于她,的确是挺奢侈的。
“我的话,你从来就没放到心上!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不要有牵挂,不要有顾虑,只求一样:好好活着。我再说一遍:你是我的,护好你自己,不许因别人丢了性命,更不许让别人取了性命,你的一切,都要完完整整留给我,听到没有!”慕容倾声音很冷,一字一句,带着咬牙切齿。
影四不语,只觉得自由愈发远离她。
“听到没有!”慕容倾在等她答复。
“听到了。”影四闭上眼睛。
蔡青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主子。”还是出声。
“什么事?”慕容倾没有回头。
“狄公子和狄小姐来了,说要谢谢四姑娘。”
“让他们滚!”慕容倾皱眉。
“我想见!”影四睁开眼。
“不许!”
“慕容倾!”影四怒,“他们是来谢我,我说我要见!”她有点破罐子破摔,自己忠心耿耿做事有什么用,小心翼翼对主子又有什么用,说到底,他还是当她是他的私有物品。她什么都不能有,只能一切由他摆布,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烦,烦透了。
慕容倾一愣,影四从来喊他二少爷,这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蔡青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生气了?”慕容倾突然笑了。
影四也察觉到自己短暂的失控,失言了,有点讪讪的,索性心一横:“让他们进来。”
慕容倾看着她,笑容在脸上扩大。影四一直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很少有情绪的流露,他再吼她,她都淡淡的,甚至在最亲密的时候,他都觉得她离自己很远。现在,这只缩在壳里小蜗牛,开始探出来了。“蔡青,让他们进来。”
慕容倾自认是极具耐性的一个人,影四之所以会入了他的眼,因为她的那股子韧劲,面对他的冷漠、责备,甚至羞辱,影四都能淡然面对,宠辱不惊的味道,激起了慕容倾的好奇和征服欲,慢慢的,似乎上了瘾,便想要更多。慕容倾本来是带着游戏的心态,在跟影四博弈,后来自己却成了先耐不住的那个。
“是。”蔡青松了口气。
“四姐姐!”狄暮雨一进来就哭,她很内疚,要不是她,影四不会伤得这么重,要不是影四,她就没命了。
慕容倾脸上没了表情,心里愈发讨厌狄暮雨,进来就哭丧,真想把她扔出去。
“我没事了。”影四安慰她,“前几天精神不好,清醒的时候少,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见你。你怎么样?”她将慕容倾的无礼拉到自己身上,悄悄掩饰过去。
“我没事,只是一点擦伤,脚有点崴到了,现在都已经好了。四姐姐,是我连累了你。”狄暮雨很难过。
“哪里的话。”影四笑。
“的确要谢谢四姑娘,要是暮雨有事,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没脸去见父母了。”狄听风开口,然后转头向慕容倾,“若是还有什么需要,二公子只管开口。”
慕容倾坐下:“她还是需要静养,现在也不能移动,估计还要在这里打扰半个月左右。”影四在替他回还,他不好不领她的情。
“放心住下。暮雨她实在惦记,今天见到了,回头我们也不多来打扰的。”狄听风不在意一两个下人的死,据说是伺候的不好,也不多问。慕容倾没有拿这事做文章,趁机提条件,他倒是挺意外,不过刺客是佟家派来的,想抓了狄暮雨要挟自己,对付佟家,他现在跟慕容倾倒真是同仇敌忾了,狄听风也开了眼,见识了慕容倾的手段。 家有小萌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