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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推开了门,来不及脱鞋,便哭着扑进陈氏怀里:“母亲,我不要什么衣服。我只要母亲好好的陪着我。呜呜,我要及笄的时候看见母亲。不要衣服,不要衣服。”
陈氏有近两个月没见到朱白露,心里十分想念。现在抱着柔软的小身体,好会才反应过来,使劲抱住朱白露:“是囡囡啊,你怎么跑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听说你的腿……”
说着,就要揭起朱白露的裙子看个究竟。
“夫人。”依萱早看见了一个俊美的少年跟在朱白露身后,赶紧低声喊着陈氏。
这陈氏刚才一激动只顾着看朱白露了,还以为她身后跟着的是丫头,这会定睛一瞧,居然是个俊朗的少年。
这少年生的极俊秀:面若芙蓉,眉目含笑生情,唇角微勾,倒是像极了她的一位故友。只是眼眸冷冽,颇似寒潭。让人不得亲近。
装扮却是极为奢侈:身着黑色滚红边的长袍,头戴青玉冠帽,冠帽垂下长长黑色宫绦,宫绦下系着红珊瑚珠子。
这身打扮非富即贵,气质独特,姿态行动如雪似玉的君子,眉目却又带着些许风流倜傥的邪气。
囡囡自幼被关在朱府,从没出去过,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半夜到访,实非君子所为。大世家的公子管教甚严,眉目绝对不会带出浪荡神态,这小郎君应该不会出自大世家。那是谁呢?可是为什么长得像她?据说她家倒是有一个公子哥这般年岁,只是最近的传言都说他是个不着边的凶残人啊,和眼前这位看起来如芝兰如玉的少年差异甚远。
在陈氏胡乱猜测中,赵仲晨先拱手道:“陈夫人,我是张珍珍的儿子,小名逸。”
“逸儿?平原小公子?”陈氏惊得坐了起来,疑惑地上下地打量着赵仲晨。
“陈夫人。”果然认得母亲,赵仲晨凤眼眯了眯,微微颔首,很有礼貌。
陈慧敏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扶手行了礼。
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故人之子,当真是意外。刚才还在猜测是不是她的儿子,果真是。只是和传言差异甚远,可见传言大多不可信。
“夫人病重,不必如此大礼。按理来说,我也该叫您一声敏姨。”赵仲晨说着倒是真的两手一拱,又行了一个礼。
原来认识,好家伙,居然瞒着我。我就说你不可靠吧。幸好没把秘密透露出来。今日偏偏跟了过来,没安好心。她可得提醒母亲。
朱白露两眼转了转,又扑向了陈氏:“母亲,这位哥哥怎么没听你说过?”
“平原公子快坐下。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给你听。只是,你们怎么遇见了?”陈氏自然更是诧异,一边给赵仲晨让座,一边帮朱白露脱了鞋,又招呼依萱倒茶。心里只是叹息时光如梭。之前她是称呼阿晨的爹为平原公子,现在换做称他的儿子为平原公子了。
“没什么,只是偶然路过,听见露姐儿哭声,便寻了过来。知道是敏姨的女儿,便送来相聚。”赵仲晨寥寥几句便带了过去。
海棠园外可是小巷,你堂堂世子路过那里?
陈慧敏心里疑惑,却仍然点了点头,问道:“你母亲可还好?想想,我们有多年没见了。”
朱白露想起走廊发生的事,生怕母亲再问下去,赵仲晨发怒,赶紧扭转话题:“呀。母亲怎么认得阿晨哥哥的母亲啊?”
居然叫的这么亲热,看来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如若露姐儿有珍珍庇护,倒是比江家更为可靠。毕竟铃木公主心性极高,她都要蜿蜒应对,露姐儿生的这样,她还不定喜欢呢。珍珍却不同,自幼品行高洁温婉。只可惜当年已许配给了江小世子。
陈慧敏瞟了朱白露一眼,笑着递给赵仲晨一杯茶解释道:“幼时我们是好友。世子的母亲和我曾是铃木公主的侍读。及笄后,珍珍嫁入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平原公子,而我也摔断了腿,嫁给你爹,再后来我们便断了联系。”
“你母亲可好?这十来年没见,孩子都这般大了。”陈慧敏望着和故友有七八分像的少年,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的他们,有竹溪公子、朱兴敬、自家大哥、平原公子,还有铃木公主、表姐高若兰、高若芬以及朱家的朱兴燕,、她自己和珍珍,一行人竹马踏歌,簪花吟诗煮茶论天下,是何等的潇洒。
如今……
陈慧敏黯淡了眼眸,低头长袖盖住木杯,缓缓饮下热茶。
赵仲晨接过杯子,望着陈慧敏的手指头,凤眼眯成了线,只瞬间又笑了,接过茶,小口品起来。心底却是疑问连连:为什么她和陈一笑的画像如此不同,却又有着相同的几处特征?
“姑姑生下来是六指,虎口处多了一个小小手指,祖父嫌不吉祥,亲手砍断。所以姑姑自幼喜戴手绢,用以掩盖这个伤疤。”
“姑姑眉间上还有一块拇指大小像梅花的淡淡的朱红胎记。为此,姑姑喜画梅花妆。”
此刻的陈氏端着茶杯,没拿手绢,一眼便看见了虎口处的伤疤。她眉心间的花细摇动,隐隐可见眉间有一块烫伤的疤痕。
这就奇怪了。
只听陈氏笑道:“那时候我和公主都是跳脱的性格,只有你母亲是个温顺乖巧的性子,年纪也稍长,凡事都亏她提点着。要不然,你母亲我的屁股早打开花了。”
想到幼时的事,陈氏眉目间的忧愁也淡去不少。
“只是她成亲后我再没见过她,之前还有书信往来,知道她生了世子,小名逸。再后来就没了联系。若不是世子长得极像您母亲,我还真不敢相认。”
是吗?母亲在他六岁那年入宫拜年便再没回来。赵仲晨手微微发抖,极力克制自己。
朱白露赶紧打岔道:“母亲,原来都是熟悉的人。那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手里能让人惦记的只有竹溪先生留下的东西。都是为此而来,陈氏刚燃起的激情便灭了几分。
陈氏摆了摆手,依荷心领神会出去,带上门,坐在了门槛边守着。
赵仲晨道:“六年前,我母妃进宫拜年。进去的是母妃,回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父王进宫回来后,自此发了颠狂,将那女子关于庙里。我屡屡求见母妃不得,必定有一番折磨才能见到她。这六年来,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三年来,赵王更是要求我帮寻找竹溪先生的字画,才能得以相见。”
赵仲晨说的风平浪静,面无表情。陈氏却听得心底起了惊涛骇浪。
幼时他们也曾常常一起玩耍。那时的赵王还不是太子,他喜欢珍珍,他们都知道。只是珍珍出身不高,还是孤女,早已许配给了平原世子。没想到,赵王登基后,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要什么字画只怕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赵王的的确确当时就是一个借口而已,但是当他听闻了几个国君和几大世家都在寻找时,他也坐不住了。
“前段时间听闻王御医从夫人这里得到一幅竹溪先生的真迹,阿晨无所求,只想见母亲几面,以便救出母亲来。还望夫人成全。”赵仲晨说着,竟然匍匐在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陈慧敏见他行了大礼,也没阻拦,心里只是一阵苦笑。刚才她还在想将囡囡托给珍珍照看,没想到竟然……
朱白露见母亲犹豫,生怕此事不成,赶紧摇着陈慧敏的衣袖,撒娇道:“母亲,囡囡这几个月都是阿晨哥哥在照顾。你看……”
说着挽起了裙摆,露出黑白分明的小腿。小腿除了颜色不同外,已恢复的光滑平整,看不出痕迹来。
“他也好可怜的,母亲,为了见他母亲,他身上都被打的是伤。”朱白露摇着陈慧敏,眼睛却斜着望向赵仲晨。
赵仲晨皱了眉头,硬着头皮,无奈地说道:“当日是无意遇见露姐儿受了伤,一打听,没想到竟然还有了这样的渊源。侄子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夫人。夫人有何要求,也一并提出,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脱。哪怕是保护你们一生。”
这个承诺好,她要的就是这个。你保护我们一辈子,我给你东西。朱白露是眉开眼笑,靠在陈慧敏身上,撒娇道:“母亲,我认识的人里,就阿晨哥哥对我最好了。奶奶只会骂我打我,父亲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上次我受了伤,下人都不敢靠近,最后还是阿晨哥哥帮的忙。还有,这些日子,都是阿晨哥哥送来的饭菜呢。”
说着,朱白露忽然下意识捂了嘴,她怎么全部说出来了。
陈慧敏见她露出女孩儿娇憨模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她慈祥地抚摸着她的头。这孩子,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她前日才托了铃木公主照看囡囡,这会又去托平原郡王,似乎有些不妥。
更不妥的是,平原郡王现在的名声狼藉,而珍珍是自顾不暇。
她该怎么办才好?
“容我思虑一二吧。”一杯茶后,她疲惫地闭了眼。如今的精神气越来越差,她必须早做打算,为了露姐儿,也为了浅绿。
其实,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露姐儿。浅绿在庄子上,若无大碍最少还能保命,平凡一生也好,不要回来了。囡囡却难啊,她从出生那刻起,便已经卷入了大人的这番争斗中……
“那我们就不打搅夫人了。过几日再来探望,希望夫人尽快给出一个答案。父王元宵后便要前往斐国,我亦要随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赵仲晨见状,心知不能逼的太急,只得行礼,准备离去。
“什么?去斐国?”陈慧敏一下睁开眼,手一抖,茶倒在了衣袖上。
“母亲。”朱白露手忙脚乱赶紧给她卷起衣袖。
只见陈氏如玉脂一般的手臂上长长延伸着一条淡淡的墨迹,朱白露呆了。
她伸手抹了抹,没抹去。她下意识想到了前世里她中的毒——画符。跟这个就是一模一样。只是她那时候发作很快,那线条一出现便是黑如墨色。 重生之丑颜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