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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夜里天气越来越冷,朱老夫人她们似乎忘记了朱白露她们一般,就连赵仲晨也少来了。倒是陈慧敏差人送来了被子和一件夹层肚兜。
“母亲可好?”朱白露摸着肚兜上的海棠花,感慨万分。她是没想到她还能穿到母亲亲手做的衣服。其实,她是白露生的,早在前几天她便过了生日,只是没人记得罢了。只有母亲,每年都用这种方式来庆祝。她已经满了七岁,不过如果按照古蜀国的虚岁计算,便是八岁了。
“今儿真冷。夫人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做了这些,姐儿快吃罢,一会凉了。”来送东西的是依萱。她忙着取出食盒里的东西,假装没听见朱白露的问话。
朱白露看着桌上的三个菜:小笋炒肉、凉拌黄瓜条、青菜肉片汤。
这定然是朱氏今日的饭菜里省下来的。
她了然,似笑非笑,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这些菜好像还不如平日里吃的呢。难道母亲关禁闭就吃这些吗?母亲可是有身孕的人!”
依萱红了眼,差点没落下泪来。
她假装收拾桌子,放好碗筷道:“夫人这一次孕吐的厉害,吃不了许多,多了也是浪费。露姐儿,这可是夫人的一番心意,您吃点吧。她知道这段时间老夫人吩咐让你们只吃一餐饭,她心里可不好受了。夫人说,能忍方能成事。她会想法子的,请姐儿保重。”
“我母亲真的好吗?”朱白露听了这话,更加不放心了。
依萱知道自己说多了,赶紧安慰道:“好着呢,你看奴婢能出来探望你们。都是老夫人的恩典,据说是大爷亲自求了老夫人。明儿个,就解除夫人的禁足。”
“哦,原来是爹爹求情啊。”朱白露假装恍然大悟,却很不明白里面原由。
她那个虚伪的爹爹为了颜面,一定会为娘亲求情。可是,朱老夫人这次为何如此的爽快?
难道是将会有所动?可是,母亲关起来,不是更利于他们吗?看来,母亲在这段时间里谨慎小心,让她们反而无从下手,只有放松戒备,才有可乘之机,应该是这样。
这样可怎么是好?母亲那边本来就才依萱和依荷两个人,母亲素来谨慎,应不会出问题。倒是浅绿那边,虽有四个人,却都是朱老夫人安排的。
朱白露很无奈地望着院门,心不在焉吃着东西。一切都被这扇门关着,她怎么才能帮上忙啊。
东西还没吃完,便听见屋外传来了郑嫂子的声音:“老夫人见天气凉了,让送个铜锅过来给姐儿,吃点热食。”
朱白露赶紧站起来谢过。
只见郑嫂子从身后丫头手里接过一个大大的食盒,从食盒里取出一个铜锅,又从盒子里取出滚烫的汤汁倒进去,点上火放在了桌子上。
雪兰接过食盒里其他的几碟子生的菜肴,最后取出来一碟豆羹。
朱白露又看见高若兰身边的大丫鬟圆月提着一篮子水果进来了:“雪兰姐姐,这是我家夫人给表小姐的水果。”
圆月身后跟着高晓曦的丫头,捧着一盒小点心:“平之哥哥送来点心,分点给表妹尝尝。”
原来寒衣节都到了,难怪那么凉。朱白露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天空。
阴沉沉的天空依然飘着小雨,屋外树上已没了几片树叶,雪兰点了灯笼高高挂了起来。赵仲晨那家伙也好几天不见踪影,好吧,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的。
当然别人不会告诉她,黄妈妈却说道:“每年这个时候,祭祖后,府里都会热热闹闹吃一餐大锅汤菜,以庆祝今年的丰收,也避避寒气。”
这个?她怎么从来不知?朱白露疑惑看向了慧妈妈。
后者点了点头,捡轻避重回答:“各位主子都在屋里吃,人多才热闹。少夫人爱静就不爱搞这个。奴婢们就会一起吃,比较热闹点。”
热闹个屁啊。这明摆着就是排斥了她们母女,她们只知要祭祖,却不知要吃铜锅!朱府的风俗几年来居然没人告诉过她们!
今儿这么反常,没事才怪!
高老夫人该不会还认为把这些事搞的沸沸扬扬,众所周知了才算有效吗?
真不知是老天真了还是老糊涂了?
其实,露姐儿还真错了。人家根本没把你们母女三人放眼里呢,只因朱家嫁出去的女儿朱兴燕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朱兴敬便早早赶回来,就连朱老太爷朱礼林也从山里出来了,朱府一大府邸的人祭完祖,准备热热闹闹的吃汤锅。
今夜朱府注定热闹,各处挂上了节日才用的灯笼,各房丫头提着灯笼领着各位主子奔走在去荣福堂的路上。
荣福堂西里间的如意吉祥雕花罗汉榻上,朱老夫人拉着朱兴燕的手说着话,一会抹着眼泪,一会又被逗得乐呵呵。
朱府朱老太爷这一辈就两兄弟,朱老太爷和他的同胞兄弟朱礼章。朱老太爷朱礼林走了仕途一路,朱礼章继承了家里的医药一脉。两兄弟互相护持着,一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朱礼章小朱老太爷四岁,生有两个儿子:朱兴启和朱兴学。一个天资聪慧,却喜欢好游山玩水,采集药材,过得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一个颇爱专研医术,却无奈资质有限,到如今凭着祖上传下的独门药方,也能算上京都里排前的名医。
朱老太爷下面也只有一儿一女。
儿子朱兴敬算是在朱府这一辈中佼佼者,女儿朱兴燕嫁给了当时还只是提督的李家,成亲后不过一个月便去了西北。如今女婿李勇希也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了,女儿也得以进京探望家人。
朱兴燕自从嫁给李勇希后便是一年生了一个。现膝下有两儿一女,跟高晓曦差不多年岁,因此一处玩去了。
朱老夫人左边跪坐着高若兰,身体前倾,凑着听着,不时插上一句。
右边跪坐着朱兴敬两个表兄弟的媳妇:郑氏和周氏。
郑氏是朱兴敬堂哥朱兴启的媳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十五岁了,一个十三岁,皆因年岁大了,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外面大堂里坐着。朱兴启常年在外,郑氏靠收点租金过日子,偶然还要靠周氏救济一二,所以打扮得最为朴实,只头上插了一支金钗。
周氏是朱兴敬堂弟朱兴学的媳妇,只有一个十岁的儿子,跟着两个哥哥也坐了外面。这朱府大部分药铺都由朱兴学打理着,这一众媳妇,周氏插金戴玉,涂脂抹粉,摇着宫扇,打扮得最为光亮。
大堂里,朱老太爷和他的同胞兄弟朱礼章带着所有的男丁们,摆开了宴席,放开喝了起来,高兴之余还请来了一队歌舞姬,热闹非凡。
西里间另一旁的木榻上,高晓曦难得有年纪相仿的小孩一起玩耍,倒十分开心,加上高若兰特意叮嘱过要和睦相处。
她托着腮帮,听着李丽红三兄妹讲述塞外风景和风俗,羡慕不已。
李丽红在塞外没一个同龄的女孩儿一起玩,这时见到眉目如画的高晓曦,顿生亲近,于是叽叽咋咋说个不停。
李剑浓眉大眼,性情好爽,讲起来是手舞足蹈。
李熙漂亮似女孩,性格腼腆,只在李剑讲述过程中补充一二。
朱老夫人看见她们玩的十分和睦,心里更是开心了不少。
“我的儿啊,你这刚成亲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那么多年了才回来一趟!让我的心啊,牵挂了这么多年。”朱老夫人是最疼爱自己这个女儿。
“母亲……”说起往事来,朱兴燕也忍不住掉了泪。
“姑姑,这次燕儿回来可不会走了。你就放心好了。”高若兰赶紧安慰。
“可不是,姑爷升了大将军。这是好事。”郑氏笑着接了话。
“对!来来!庆祝一下。”周氏端起了面前的木角杯。
朱老夫人笑着和大家喝了几杯,才拍着朱兴燕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哎,我是担心姑爷在外没人照顾。”
高若兰安慰道:“姑姑,这可是皇室的恩典。升了大将军的女眷才得以回朝,要不然燕儿还在塞外喝黄沙。对孩子也不好。”
说的好听,其实是将各位大将军的家眷做为人资吧。
郑氏低头冷笑,抬头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是骨肉分离最让人心痛。”
周氏扇着扇子,噗嗤笑了:“婶婶可是担心姑爷娶个小妾?你放心好了,就我们家姑奶奶,在京里都挑不出的好模样,又有儿女榜身,怕什么。对吧?兰表姐?”
高若兰嘴角扯了扯,假装喝了口水,没听见。
倒是朱兴燕摆了摆手道:“这孩子也大了,也该好好请个师傅教导。回来也好。我可是好久没见过阿爹阿娘呢。”
朱老夫人见她高兴,倒也多喝了几杯。
这酒一下去,便忽然想起高若兰的事来。
不仅仅她想起来了,其他人自然也想起来了。
周氏左右看了看,对郑氏挤挤眼,笑道:“这个日子,不知道我们慧敏妹子怎么样了?怎么露姐儿和浅绿都没看见呢?”
郑氏知道她最看不惯朱兴敬这一房人,说他们是假清高。靠出卖良知才得到了高升。
所以,周氏一打眼神,她也跟着笑道:“上个月婶婶过寿,露姐儿不知分寸,正受罚呢。那表嫂子听说有了身孕,难得出来。” 重生之丑颜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