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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敏感的孩子呢。江德融叹气却默然。
朱白露见他默然,便伤心道:“我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为何他们总不能放过我们?难道这便是怀璧其罪吗?卫华哥哥,我该怎么办?”
没想到五年过去了,这个女孩子的脾气依然没有改变,依然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依赖。
江德融笑了笑,自己提起茶壶来,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道:“我千辛万苦才救下的女孩子,怎么能眼看着再次落入狼窝?那且不是要再做一次英雄?赵王有密旨,要重提旧约。你小心。”
狼窝?英雄!什么旧约啊?朱白露百思不得其解。
“赵王存心要拿捏你,他选了两家人来收留你。除了以养父朱府之名外,还有你曾经的婆家江家。你的养父朱兴敬现在是太史大人,专门研习文集,文书的。这个职位在朝堂虽没什么实权,却在文人士族中颇有名声。他过了年上任的,不要和他硬碰硬。朱家和高家的那些人脉都还在,女人太多,小气巴沙的。故而再进朱家是不利的。江府虽不好……”江德融见她果真什么都不知道,只得替她分析。
朱白露感激地望着江德融。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依荷匆匆进来道:“姑娘,不好了,铃木公主拜见静慧师太,待会便要过来看望夫人。师太让你做好准备呢。”
好快的速度。江德融无奈起身道:“我必须走了,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来了。”
“依荷,送江二公子走后山。”朱白露站了起来,赶紧吩咐依荷。
人家冒险来送信,可不能让人家失望,她现在可不比以前,她也有自己的实力了,还没跟人家对碰过,来了正好试试。
她招过依萱过来,把头发打散盘起来,故意露出发尾,刷乱,让头发看起来有些蓬乱的感觉,接着取出荨麻仔在脸上抹了抹,她光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颗颗红疹,只是在黑黝的肌肤上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明显,却让她本来就平淡的面容平添几分诡异。再换上一套干净的灰布衣裤,一个乡下姑娘立刻出现在依萱面前。
她接着便开始收起书画来。可不能让这些人知道海棠先生是她的事来。
可是,她还没收拾好,便听见外面又有人来传话:“朱家姐儿,朱太史大人和夫人前来探望你。师太让你念完功课再迎接。”
静慈师太厌恶朱家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只是连师太都无法避免不接待的话,估计这个朱兴敬又是手持什么密旨前来的。
让两拨人在她那里相见,又同时来她这里看看她的日常念经生涯。师太这是想他们自己先争起来吧?
静慧师太绝对是故意的,朱白露无奈笑了笑,继续将书画全部收藏了起来,只留一些日常的书稿,还有抄写的佛经,以及以前临摹竹溪先生的画轴来。
然后,她将所有的门窗推开,焚了檀香,端坐在屋子正中,面前放着一本经书,手持佛珠,随着袅袅青烟,念念有词。
这头铃木公主带着江德永和江德兰,那头朱兴敬坐在轮椅上,被高若兰推着,朱贵曦在旁边跟着,两拨人一前一后进了红梅院。
红梅院不大,却很冷清,清晰可闻山涧与鸟啼。
只见院子里的大厅上,青纱帐幔随风飘着,一个素衣女孩跪在地板上,数着佛珠,念着经书,一副安详端庄的模样。随着低低念经声,屋里传来淡淡檀香味。
众人一片默然。
朱白露不过十三岁,这也太过沉静了点吧?
正巧朱白露念完经文,礼佛完毕,站起来,看见外面来了那么多老熟人,赶紧对大家深深一躬,走了出来,对大伙微微一笑。
这一出来,大家走近一瞧,都呆了。
刚才远远瞧朱白露身姿纤细,容貌秀丽之极,眉目间隐隐有一种书卷的优雅和沉静,还有几分陈氏当年少女的卓越风姿。哪知现在走近一瞧,朱白露不仅仅还是那般丑陋模样,而且脸上不知为何长了不少红疹。
她这一笑,仔细看来,竟然有几分渗人的味道。
果然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看啊。
江德永立刻别过了头去,却望见朱贵曦的侧影,呆住了。
朱贵曦今年有十四岁了,眉目长开来,颇似当年的高氏。她肤若凝脂,白里透红,面若桃花,瓜子脸上闪着一对大眼睛,秀气的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张着,立刻用手绢捂了嘴,显然她也被朱白露下了一跳。
她也注意到江德永在看她,回眸娇羞一笑,扶了扶手算是见面礼。
两人这五年来碍于大人的禁止,往来少了一些。江德永大概有一年左右没见到朱贵曦了,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如同玫瑰花一般,长开了,那般水灵娇艳。
朱贵曦也许久没看见江德永了。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他,又惊又喜,行礼后便低了头,寻思着待会怎么说两句话。
且料江德永也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两人不约而同乘铃木公主和朱兴敬说话之间,找了借口走出了院子。
朱白露一片安详地站着,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道:“各位来得不巧了,母亲病未好,不能相应,白露在此替代母亲问安。待母亲好了后,定上门拜访。”
话说到这里,便是各位没事就请便吧。
偏生高若兰就当没听见一般,笑着走了上前,拉住朱白露的手道:“哎呀,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这几年可是辛苦你了,当年说侍疾,现在也该下山了,再不下山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来,跟姨母下山去吧。回家要好好养养,你看看你这头发,乱蓬蓬的,还有这皮肤,怎么可以呀。”
她边说边摇着头,拉着朱白露就向外走:“我们朱府有的是好药材,给你调养调养,保证养的白白胖胖,让人喜欢。”
朱白露轻轻摔开她的手,不冷不热道:“朱夫人忘记了,我姓李,不姓朱。我和母亲不欢迎你。”
这话说的又是直白,又是毫不留情面。
这五年来,高若兰在朱府做了当家主母,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她脸色一沉,便要发怒。
她身旁的余妈妈上前劝道:“姐儿气性可真大。你还没认祖归宗呢,所以依然姓朱来着。再说了,就算归了姓,这养育之恩可比生育之恩还大呢。”
朱白露冷冷地瞧她一眼,喝道:“黄妈妈,跟这个妈妈好好说说。主子说话下人该干嘛!”
“是!”黄妈妈立刻拉住余妈妈,一脚踢过去。
余妈妈噗通一下跪下了。
高若兰气得簪子上的花枝乱颤着,挡在了余妈妈面前:“你太没礼貌了。对待长辈是这样的吗?”
铃木公主略微皱了眉头,长的丑不是你的错,没有礼貌就是不该了。
朱兴敬气得更是捶着轮椅。这个新圣上比老赵王还狠啊,两句什么时候接回朱白露引来人,什么时候揭开谜团,什么时候便是朱府封公封侯的时候,否则便去西边守着长城吧。
他刚想说话,却见朱白露忽然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太史大人的养育之恩,白露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报答,只是当下母亲离不开人,需要静养,还望不相干的人不要打搅。而且母亲最不喜见到的便是姨母,所以姨母请自重。”
没想到朱白露长大了倒是牙尖嘴利,朱兴敬一下没了语言。
看吧,我忠孝两难全,古人云先尽孝道,再尽忠义。我没错,错的便是无关的人来骚扰我们。
铃木公主显然也是被朱白露惊了惊。
木纳迟钝的朱白露在庵堂关了五年没关傻,倒是关出一股不卑不亢的大气来了。
难道是静慧师太教的?
这样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呆一辈子算了,干嘛又要出来惹是生非。铃木公主想到赵王的口谕就很郁闷。
赵王特意请她赏花,御花园中边走边道:“姑姑,今儿个侄子可不是为了国家大事找你,而是我们赵家的事。父皇留给我一个穷赵国,五年来我都没法改变。大赵国内几大世家各自为政,五年来倒有三年灾荒,死伤无数,好不容易平稳了两年,南越国颇为不安分,常派探子进入我朝。蒙古十三部落时不时来骚扰我们,就连叔叔平原郡王也死在他们手中,西域七国这几年有联盟的趋势。若他们都来袭击我大赵国,可该如何是好?姑姑,可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到那时,做为我们大赵国皇室的子女,焉能有好的结局?史上例子比比皆是。姑姑,一定要帮我。好吗?彼时,我侄子继承国公府,还能锦上添花,可好?”
这些道理铃木公主都懂,不过男人们不去操心这些,管她一个出嫁的寡妇公主什么事?这几年来,铃木公主早将自己撇开在外,不沾染朝堂半分。只是对于皇亲国戚,赵王规定,没有成婚者,不能继承爵位。
她现在唯一为难的是江德永快到弱冠之年,定亲两家,都因赵王一直不赐婚而作罢。
现在这赵王意思很明显了,要重提江家和朱白露的婚约啊。可是这怎么可以呢?铃木公主想到那丫头这几年在庵堂呆着,不知道怎么的小家子气见不得世面呢。她可不能要了回来。所以她笑道:“当年,我认了她做义女,她也该回府,我好替她找一门亲事罢。”
赵王见她有所安排,再次提醒她道:“我要的是竹溪先生的门客们,还有那个叫清吟先生的秦莹。”
铃木公主掐断手里的牡丹,回头望着赵王道:“难道圣上真的以为竹溪先生有藏宝图吗?”
“真假无妨,总要一试。姑姑可别忘记了,德兰表妹明年也该及笄了,那斐国王子在大赵国多年,前日正好求婚大赵国世家女。表妹也该为大赵国做出贡献了。姑姑不若好好想想再回答孤。”赵王说着咳嗽了两声,扶着内侍,慢吞吞走了。
铃木公主咬碎了一口银牙,将牡丹花扔在地上,狠狠踩碎,才气愤回了府。
好吧,不就是用朱白露做鱼饵吗,只要不是娶了回家都好办。 重生之丑颜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