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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含见侯玉薇同杨玉琼都满意，她便高兴地带着巫帅去了家私市场。
杨玉琼站在二楼阳台见他们走远了些便大声笑道：“你值了。”
侯玉薇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你别不爱听，省城好多家庭都还没这么大的房子住呐。”
侯玉薇四下瞅了瞅，“这房子不到五十平米吧。”
杨玉琼迈着步子来回走了一圈道：“差不多。呃，你打算今天就在这儿住下了？”
“我还要回去给父母打个招呼呀。”
杨玉琼瞟了她一眼：“你回去就不怕阿姨看出啥来？”
“那怎么办？”
“我帮你走一趟吧。”
“这……”
“不放心我吗？”
侯玉薇笑了笑：“不是，总是麻烦你……”
“哎哟，现在跟我客气了。”
侯玉薇忙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来塞在杨玉琼手里：“不许拒绝，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杨玉琼犹豫了片刻笑了笑：“好吧，我替儿子谢谢阿姨。”
“下去走一圈吧。”
两人手拉手下了楼，花台里的刺玫瑰还开着，太阳被云层挡着了半边脸，风儿轻轻拂过，省城的秋天依旧这么温暖宜人。
朱红英匆忙收拾了一会儿便拧着旅行包出来客厅站在大门边冲里屋喊道：“妈，我走了。”
朱红英母亲打了一个哈欠从里屋出来吃惊地看了朱红英一眼：“这大清早的，你又上哪儿去呀？”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老往常坪镇跑，我看你们赶紧把婚事办了吧。”
“志勇父母倒是崔来着，志勇说年底很忙。”
朱红英母亲即刻打起精神：“他啥意思？叫他抽空来家里一趟我跟他理论理论。”
“他没有别的啥意思，找他拉货的人真的很多。”
“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护着他，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嘿嘿，没事儿。”
“你包里装的啥？”
“给他父母织的毛衣。”
“你还挺上心嘛。”
朱红英微笑着打开门，她的父亲朱允发突然神色沮丧地站在门口。他见大女儿出来心里很是激动可嘴唇不停抽搐着想好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朱红英不由得愣了几秒，她手里的包啪的一声跌滑在地上。她忙回头大声道：“妈，妈，他回来了。”
朱红英母亲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谁回来了呀？”
“您自己看。”
朱红英母亲探出头瞧了一眼不由得怒气冲冲：“滚，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朱红英本能地拽住母亲的手挡在门口：“爸，你是不是有话要对妈说？快说呀。”
朱允发蹲下身去十指插在花白的头发里呜咽道：“英子，我，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和小丫。”
朱红英望着父亲渐已苍老的容颜以及那一身洗得泛白的补丁衣服，连脚上的解放鞋都打着补丁，想必是这几年他日子过得一定是糟糕透顶了吧。她想着想着眼圈不由得发红鼻子发酸，她咬了咬嘴唇：“爸，你快进屋说，别蹲在那儿。叫邻居看见多不好呀。”
朱红英母亲见朱允发这一身叫花子装束不由得吓了一跳，可她想着这些年自己的日子即刻黒沉着脸色狠狠地瞪了朱允发一眼转过身自个儿生着闷气。
朱允发小心翼翼地进了门，朱红英看了看门外：“爸，你的行李呢？”
“在一楼楼道口。”
“我去拿上来。”
“不用了，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朱允发偷偷看了朱红英母亲一眼，“我，我跟你们说两句话就走。”
朱红英母亲不由得跳了起来指着朱允发的鼻子咆哮道：“你这个死东西！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丢人现眼！”
朱允发不紧不慢道：“我是该死，你尽管骂吧，我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
朱红英母亲心里不由得一沉，可她表面装作镇静的样子：“死不要脸的东西，少拿这一套来骗人……”
“…….”
朱红英趁机下了楼在一楼楼道口果然发现了那个已经磨得处处都是毛边的帆布包，她记得这是父亲离开家时提的那个包。
或许是她的好奇心驱使也或许是她听父亲说活不了几天的那种不祥的预感促使，她忙打开包翻了一个遍，最后在一件卡其布外套里发现了一张病历单，她鼻子一酸眼泪像天空突然漏雨似的直往地面上掉。
她蹲在那儿静静地哭了几分钟，见外面来了人她才急忙拧着包上了楼。她踹开门：“爸，你啥时候得的这个病？”
朱允发转过身忙掩饰着自己慌张的情绪，满脸堆笑道：“没，没有。”
“别蒙我了，这病历单上写着你的名字。”
朱红英的母亲忙一把夺过病历看了又看不禁吃惊道：“你，你难道是得了这病才选择离开我们？”
朱红英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她呜咽地哭出声来：“爸，我们都错怪您了。”
朱红英母亲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地看了父女俩一眼没有出声。
“哎呀，妈，您还不明白呀，爸就是那个时候查出来得了肝病，所以才……”
朱红英母亲眼圈开始红了起来：“那他干嘛要撒谎呀？得病了就医嘛。难道有谁嫌弃他不成？”
朱允发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传染给家里了，再说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两年，可谁知道都三个两年过去了……”
“爸，您后来没再找医生看看？”
朱允发摇了摇头：“我后来认识一个草药医生，给了我一个方子，就一直吃着，感觉没有恶化，精神状态还比以前好。”
朱红英母亲不由得惊恐道：“你这不是回光返照吧？”
“妈！”
朱红英母亲抹了一把眼泪即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朱允发：“该死的，你怎么才想着回来？”
“听说英子找了对象，就想回来看一眼。”
朱红英忙从里屋拿了一个枕头垫在父亲背后：“爸，您这些年都上哪儿了？”
“我去了陕西，湖北，河南。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老赵写信报平安的。”
“可恨的赵叔叔，隐瞒我们这么久，万一我妈……”
朱允发分别瞅了母女俩一眼：“你妈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我是说万一妈给我们找了后爸，您怎么办？”
“我祝福你妈呗。”
“对了，妈，赵叔叔给您的钱这下有合理的解释了，肯定是爸爸寄在他那儿的。爸，对吧？”
朱允发点了点头：“我有时赚得多就多寄一点儿有时候刚换一个地方拿得少就……”
朱红英母亲心里一阵绞痛，她别过脸去任凭泪花默默地掉着也没有伸手去擦拭。
“爸，我陪你去医院再找一个专家看看。”
朱允发摇了摇头：“别浪费钱了，见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朱红英母亲猛地一把拽住朱允发：“不许走。”
“爸，我们是一家人……”
“我不想连累你们。”
“妈，您负责看着爸，我去叔叔家一趟。”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