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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
“我没说啥呀。”
“我明明听见……”
王勇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车来了,小心别被挤丢了包。”
黄菜花经他一提醒即刻警觉起来:“师父说越是上车的时候越要小心,不会真有小偷吧?”
“小偷一般都是趁拥挤的时候浑水摸鱼。”
“呵呵。”
两人默默地站在站台外边等候着,直到第三辆公交车来他们才上了车。黄菜花依旧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手紧攥着帆布包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车窗外出神。
抵达杨家坡站,王勇按照父亲提供的线路往前走了一段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即刻停下来向路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提早一个站下了车。当两人兴奋地来到杨家坡一村,村口并没有王瘸子说的什么土陶瓦罐厂,倒是有几堵残垣断壁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仿佛是上个世纪零落在那里的炉灰。
两人分别去打听了几个村民模样的青壮年居然都说不知情。
王勇拽着黄菜花的手往村里走了一里多路才碰见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婆婆,他连忙上前一打听才从老婆婆口中得知那家厂已在文革中期被破坏掉了。
王勇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一言不发。黄菜花靠在身后一棵大柳树杆上歇息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望了望绚丽的云彩:“蹲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呀,我们回去想办法吧。”
“唉,害我们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起码知道你们王家最信赖的这家厂是彻底消失了。”
王勇笑了笑:“你怎么还说‘你们王家’呀?”
黄菜花羞涩地低下头去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慢慢上了公路,王勇突然转过身道:“回本县或者邻县去看看。”
“本县有吗?”
“应该有的。”
黄菜花皱了皱眉头:“可我们怎么找呀?”
“动用你结交的熟人呀。那个谁的爸爸不是县委书记吗?”
黄菜花拍了拍脑门:“啊哟,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王勇笑了笑:“你也有想不到的时候?”
“呵呵。”
王勇高兴地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把黄菜花甩在了身后老远,他一扭身发现身边没了动静即刻停下脚步冲黄菜花喊道:“你快点呀。”
黄菜花似乎才回过神来小跑着跟了上去:“没想到找一个装酒的罐子还要动用大人物!你说我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呢?”
“没办法。现在信息匮乏,我们普通老百姓耳听的眼见的范围实在太狭小了。”
黄菜花点了点鼓起勇气道:“那我去试试。”
王勇亲密地拉了拉黄菜花的手:“瞧你那么忐忑,这又不是丢人的事。”
“呵呵。”
两人走到站台又坐上了那辆公交车。王勇看了看时间:“你想不想去市内转转?”
“你不会真想去看电影吧?”
“不看了,主要是带你转转嘛。”
“可事情还没落实呐。以后机会多的是。”
“那你就不想添两件新衣服?我猜周子蓉穿的那身就是在省城买的。”
黄菜花犹豫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算了,现在家里到处都要花钱。”
王勇见她这么为家里着想越发感动,他情不自禁地握着她的手:“你真好!等家里条件好了给你买最好看的。”
黄菜花瞟了一眼车厢即刻缩回手小声道:“这么多人!你……”
“这么多人怎么了?他们又不认识我们。难道我拉着我媳妇儿的手还犯法了不成?”
黄菜花绯红着脸别过头去望着窗外,她那只右手没有再缩回去,她发现他的手原来是那么的温暖有力。恍惚间她很是享受这种被握着的感觉。王勇心里暗自高兴,他笑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同时也笑自己。直到公交车抵达他们早上上车的站台,两人才松开手。
王勇待她站稳又拖着她的手:“还是我拉着你吧,万一你走丢了呢?”
黄菜花抿嘴笑了笑很是感动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拉着手朝前走。
两人上了长途车并肩靠在座椅上,虽然没有言语但是两人各自的心情都是轻松愉悦的,肩擦着肩,头挨着头,在这一刻彼此的心又靠近了不少,黄菜花心底的那个影子似乎没有再浮现出来。
客车车出了省城地界开始轻轻地摇来晃去,王勇似乎又在体味着小时候坐在摇篮里的那种感觉,渐渐的,他困顿地闭上了眼睛打起了呼噜。
黄菜花侧了侧身从袋子取出那件棉衣替王勇盖上然后伸长脖子前后左右望了望,她发现个个都东倒西歪地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呐,看情形似乎都被王勇传染了似的,整个车厢内骤然一片寂静。黄菜花抿嘴笑了笑,她扭过头望着车窗外的山峦发了一会儿呆。或许是被所有的鼾声传染了吧,她并没有坚持多久慢慢的她的头不再听她使唤歪倒在椅背边上打起盹儿来。
大约两小时过去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才把整个车厢内的人从昏昏沉沉的睡梦里拉回了现实。靠中间车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乘客被甩出了车门外,只听啪的两声,仿佛沉甸甸的粮袋子从半空跌落地面的声响,在此刻听来大有震耳欲聋的气势。司机旁边的门已被迎面而来的重载大货车撞开,司机撒开两手歪倒在驾驶座上满头的血迹浸红了衣衫还有些顺着方向盘嘀嗒……前座有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叫并混杂着大人们痛苦的呻吟声,仿佛经历了一场四级地震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王勇神志率先清醒过来,他看了看车内车外听见有过路车辆相继踩刹车的声音他倒没有惊慌,他淡定地摇了摇趴在自己大腿上的黄菜花还有另外一位陌生男子的头,陌生男子醒了过来,摇了摇脖子才知道自己还活着,他抱歉地笑了笑便慢慢爬起身下了车。王勇望着那人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帮忙扶持一把,自私的家伙!
他试着动了动腿脚,只有右腿还能灵活自如,左腿却半点不能伸张,他咬紧牙关又摇了摇还在昏迷的黄菜花,心里不由得紧张地拍了拍黄菜花的脑门。黄菜花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懵懵懂懂居然不明现实状况,看那表情几乎与痴呆无疑。
“哎呀,你终于醒了。”王勇松了一口气紧拽住她的手哽咽着喉咙,“我以为,以为你不会醒了呐!”
黄菜花望着王勇发红的眼睛脑子里开始回想着他们是在回家的路上,她伸了伸左手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望着斜垮紧凑在一起的坐椅和碎了一车厢的玻璃渣,恐惧感顿时袭上了她的心头。她似乎也顾不得有多疼,紧拽着王勇的胳膊大声道:“我们,我们还没有死?”
“车又没有翻,怎么会死呢?不过你再不起来,我快要被你压死了。”
黄菜花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脸对着脸,她扭过头去慌忙爬了起来:“哎哟,我左手好像断了似的。”
王勇抬了抬左腿不由得尖叫了一声:“我的左脚脖子那里好像也断了。”
黄菜花连忙蹲下身卷起他的裤管:“妈呀,都肿老高了。咋办呀?”
王勇看了看车厢内就剩下他和黄菜花,他又哎哟地叫出声来。
黄菜花见他难受的样子好像钻子钻进了她心窝里去了似的。她连忙转过身:“我背你下去。”
王勇捏了捏那只伤腿:“你先扶我起来吧。”
黄菜花转过身来试着扶他起来,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地球引力似的怎么都拽不动,王勇看她急得直冒汗不由得闷声笑了笑:“你离那么远,肯定用不上力,靠拢些。”
“再靠拢点。”
王勇待黄菜花又靠拢了一些,他连忙捧起她的脸猛亲了一口:“这会儿差不多。”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