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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岔路口忽地刹住脚,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对面那栋新房出神。她想起当初要不是自己脾气太过急躁,也不至于人没见着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与许志鹏的婚事。唉,怪只怪自己年少不懂事。她也承认是虚荣心作祟,一听媒婆夸赞许家如何如何好,心就有了飞的感觉。她还记得许志鹏第一次去她们家的场景,挑着两箩筐的白面大米乐得她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她也着实在一起长大的姐妹面前虚荣了一把。她听父母说许志鹏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她嫁过去绝对不会被欺负,日子自是肯定好过的。她心里自然是窃喜的,满意的,恨不得早日嫁过去。
哪知后来她去许家见着了许志辉便被他眉宇间的英气深深牵引,心里顿生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愫,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啥缘故,反正就是喜欢看着他,有时候她还会不知不觉地想着他,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才有的感觉。反正自那时起,她的脑海里再也没有许志鹏的影子。她也想过反悔,可反悔了想再入许家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然为了她的虚荣心她也不敢冒险失去嫁进许家的机会。她再三权衡了一番利弊后不得不隐忍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听从了大人们的安排嫁给了许志鹏。
许志鹏的确如她父母说的那样对她百依百顺,只要是脏活累活都不舍得让她干,小日子过得也堪称波平如镜,她的心思偶尔还在内心深处泛起一点点水花子来。直到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出了世她的心才真正平静下来,开始带孩子操持家务,倒也成了公婆眼里贤惠的儿媳妇。再说许志辉几乎常出门在外做木工活,她同他见面的机会甚少,几个月也难得说上一句话,更别说后来她搬去了新家,那种初见的美好渐已被日常琐事冲淡了不少,有时候大半年过去也未曾想起。
可是这五年来无波无澜的日子过久了,她那躁动的心又开始萌芽。特别是自前年许志鹏去外省割漆一去就是几个月,她的心便像突然冒起了火星子似的,大有只需微风轻轻一吹就能火旺的架势。
一阵风拂过她的面庞,她猛地摇了摇头好像做了一个梦才醒过来一般,她伸手理了理鬓角,甩了甩垂在背后的那条粗黑的辫子,一双丹凤眼四下瞅了瞅便快步朝许志辉的新房走去。
她跨进门槛望着一排新柜子不由得哎哟一声,只见她扬了扬眉大声嚷道:“你们就是比我们那会儿强,有这么多好家具。”
她并不理会许志辉的表情径直往里走去,伸手摸了摸那些刻在柜子面上的图案,个个生动有趣犹如活灵活现的样子,她的眉梢和嘴角都堆满着笑,心儿也在跟着怦怦跳。此刻,与其说她对这些图案爱不释手还不如说她对他的爱慕更加浓厚了一些。她反复摸着柜子的面板心里暗自感叹着,啊呀!打磨得真是细腻,一点都不刺手,榫卯间的缝隙密不透风,手艺真是巧啊!
她一边艳羡地瞧着一边又开始嫉妒起杜如梅来,她凭啥有这么好的福气呢?要模样没摸样,要身段没有身段,与自己和黄菜花比起来勉强算一个中等罢了,可婆婆和她毕竟沾亲带故自然是偏心的,说不定这建房子的钱也暗中帮衬了不少,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吃亏了。等杜如梅过了门自己在许家的地位就得靠边站了吧,肯定是。她固执的这么想,心里愈发的忌恨起来。
她满眼含情地看了许志辉一眼嗲嗲的:“你手艺真是好,改天也给我做一个柜子呗。”
许志辉低头瞄着一块打磨的木条,慢条斯理道:“你家不是有几口柜子吗?”
“哎呀,那些都过时了,还是你这个款式新颖图案也别致。”
许志辉高兴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子蓉见许志辉笑起来的样子都是这么可爱,她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慢慢往许志辉身边靠了靠挺着丰满的胸脯磨蹭了一下许志辉的胳膊并嗲嗲地:“就这么定了,改天你也给我做一个别致有趣的。”
许志辉本能地缩回了手臂,手中的卷尺却滑落在堆积如山丘般的木屑中,他的心犹如触电一般只觉得自己被那高耸的胸脯电得头晕呼呼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不由得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可他已窥见了那隐约深陷的乳沟,他的额头、鼻尖瞬间冒着细密的汗珠,他往后退了几大步,伸手慌乱地擦了擦汗珠并努力抑制着某种情绪。周子蓉见他这副表情抿嘴笑了笑可又怕他生气,她低着头,心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屋子里顿时一片沉寂,只有昏暗的灯光眨着鬼魅似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许志辉才镇静道:“既然大嫂喜欢,旁边那个送你就是了。”
周子蓉见他没有生气,胆子又大了一些,她上前两步凑在他的面前小声道:“我才不要呐!我要你专门为我做一个我喜欢的款式。”
许志辉连忙心慌意乱地退到门外背后,低声道:“那,那等如梅来了再做。”
周子蓉走上前去本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却被许志辉躲闪了过去,她被他甚是拘谨的样子逗笑了,露出一口整齐光洁的牙齿来。那两排牙齿几乎在农村姑娘里面比较少见,至少在鸳鸯村来说除了黄菜花的牙齿能与之比美之外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与之相比了。许志辉抬头瞥了一眼,不由得走了神,他第一次发现周子蓉的牙齿是这么好看,他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黄菜花在面朝着他微笑。
周子蓉见许志辉突然呆头呆脑的样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道:“你好像很怕我似的。”
许志辉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去:“你是大嫂嘛。”
周子蓉撅起小嘴道:“什么大嫂不大嫂的!论年纪,我还比你小两个月呐。”
“可论辈分你比我高。”
周子蓉经他这么一提,心头猛然一个激灵,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她立即后退了两步耸了耸肩,沉吟了片刻计上心来。只听她小声道:“杜如梅其实早就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黄菜花。”
许志辉一听黄菜花的名字,心里不仅失落还窝着火。他冷冷道:“知道又怎样?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周子蓉轻轻叹了一口气,偷偷瞥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酸溜溜地冒出一句:“你们订婚那天你和志勇打架的事她后来都知道了,她可能心里正憋屈着呐!”
“我和菜花又没怎么着!”
“要是我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许志辉想起杜如梅为他所做的点点滴滴,他板着面孔转身拿着锤子敲打着面前的三角架,木架子上的木屑顿时像筛面粉似的一把把直往地面上洒,好些钻进了他的鞋帮里,他不管不顾,仍旧低着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敲着。
周子蓉见状抿嘴笑了笑道:“看样子你是不想听我说了,算我多事,你忙吧。”
许志辉没有理会依旧敲打着,似乎只有震耳欲聋的声音才能削弱他内心的脆弱与愤懑的情绪。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