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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回来已近午饭时间,吴麻子瞅了小江一眼笑道:“你不会是又输了吧?”
“唉,手气差死了。下午找他们翻本去。”
“你还是快别去了,小心小许告你状,你今天的活儿是他帮你干的。”
小江这才注意到厨房里多了一个人,他上前几步连忙从香烟盒子里抽出一根香烟弓着腰身递在许志勇面前:“志勇哥,你千万别去许场长那里告我状呀。”
许志勇摆了摆手半开玩笑道:“如果下次再这样,你的工资就分一半给吴师傅。”
“呵呵,保证没有下次。”
小江背靠在门框上细眼瞅了瞅许志勇的背影,他即刻把刚才那根没有送出去的香烟递在吴麻子面前:“师傅,他不会去告我状吧?”
吴麻子忙在围裙上搓了搓那双湿漉漉的手接过小江递过来的香烟淡淡地:“我觉得小许不是这样的人。”
小江殷勤地掏出火柴盒凑了过去要给吴麻子点烟,吴麻子看了看香烟嘴下面的那几个字,哟嗬,还是重庆牌的嘛。他笑了笑连忙把那根香烟插在右耳廓上。
“抽吧,我这儿还有呐。”
吴麻子瞥了他一眼道:“准备开饭了。”
小江不好意思地将火柴盒揣进裤兜:“师傅,你没有对许志勇说我啥子吧?”
“我又不是长舌妇。”
“嘿嘿,谢谢师傅。”
吴麻子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继续干他的活儿不再说话,自从他来这个小地方后便学会了审时度势,宁可自己多做一些也不去得罪无谓的人。他深知明箭易挡暗箭难防的道理,况且现在形势只是刚刚好一些而已。眼下他认为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其它与己无关的事情他并不没有闲心理会。他转过身默默地擦拭着旁边两张大方桌,小江见状连忙过去帮着上菜盛饭。
今天食堂的饭菜很简单,有炒小白菜,醋熘土豆丝,红烧豆腐,一个青菜汤还有吴麻子自己做的泡菜。吴麻子做的泡菜一直是工友们极度称赞的。当然也只有在他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摆一点在饭桌上。
袁宗瑶刚扒了一口饭见许志勇进来,他连忙迎了上去道:“你好些了吗?”
许志勇拍了拍胸脯扬了扬眉。
袁宗瑶笑了笑:“组长叫我们下周去县城。”
“干啥?”
“学技术呀。你不是说要去一趟县城吗?”
许志勇两眼放着光,说实在话他第一回和他叔叔去县城只能算匆匆一瞥。县城具体什么样子他都没有来得及细看呐!到如今一年多过去,他还把这个小小的遗憾一直藏在心底呐!
袁宗瑶见他不回话又道:“痛快点儿,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许志勇笑了笑道:“去,不过我待几天就回来。”
“你不学?”
许志勇摇了摇头道:“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袁宗瑶见他心思重重的样子皱了皱眉,未来到底是啥样子呢?这一刻,两人各怀心思没有再说话。
午后,常坪镇上空那些黝黑的云朵已被漂白,街上来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此刻,黄菜花正拿着拖把擦着湿漉漉的地板,王勇站在门外望了望欣喜道:“菜花,雨停了。”
“那还是擦干些好。”
王勇卷起衣袖:“我来吧。”
王瘸子见两人相互推让很是高兴:“菜花,让王勇干吧,你先歇会儿。”
黄菜花在水龙头下面洗了一把脸从衣兜里掏出三毛钱来放在柜台上:“王伯,这是早上我自作主张送出去的三个饼子钱。”
王瘸子连忙将三毛钱塞在黄菜花手中:“以后遇见这样的事儿你尽管做主。”
“这……”
“我相信你。”
王瘸子转过身又道:“勇儿呀,你以后跟菜花好好学着点儿。”
王勇瞟了黄菜花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儿。其实在他心底对这个黄菜花既是喜欢又有些害怕。他喜欢她的美丽聪慧与勤劳善良,害怕她太过能干压低了自己。他认为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断然不能输给一个女子。
胖大婶收拾完碗筷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天空,她似乎确信今天下午雨不会再来了,便匆匆挑着担子去了集市。
胖大婶在自己的摊位闲坐了一阵子,她一直期待的那个面孔一直没出现,她瞅了瞅斜对面,快嘴黄奶奶似乎显得比以前更为活跃,她正忙着和其他摊主说着闲话并没有将胖大婶放在她的目光里。
胖大婶只有闷声不响地摆弄着她的摊子,一会儿左移动一下一会儿右移动一下,她总觉得无论从哪个方位看自己的小摊都很别扭很碍眼,她硬是把自己折腾累了才消停下来。
当一些寄校生从几十里外的家中陆续返回学校赶晚自习时,黄菜花的影子仍旧没有出现在胖大婶面前。她坐在小矮板凳上双手撑着下颚胡思乱想了一阵。虽然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是件高兴的事情,但是她的生意却并没有因此而比以前更好。她唉声叹气了一番,直到学校门口没什么人了才悻悻地挑着担子回了家。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刚拉响,黄汉生便急忙拧着一个挎包飞快地朝学校后面跑去。
黄菜花刚回到住处,她正坐在昏暗的油灯下洗那件花衣服,她得赶快洗净晾干明天上班再穿。
黄汉生走到门口大声道:“姐,这儿有电灯你怎么不用呀?”
黄菜花高兴地看了弟弟一眼道:“先省着点吧,等以后条件允许了再用。”
“你弄个五瓦的灯泡也比这油灯光亮,一样省钱。”
“那和油灯比起来,谁贵?”
“差不多吧。”
“真的?”
黄汉生点了点头。
黄菜花想了想道:“可我买一个灯泡也要花钱呀,算了。”
黄汉生笑了笑道:“那明天早上我不吃饼了。”
“这和你吃饼有啥子关系。”
“你可以多卖一个呀,拿这个就够买一个灯泡了。”
黄菜花大声地笑了笑道:“逗你玩儿呐!反正住满一个月就要搬走,先将就一下算了。”
“你要去哪儿呀?”
“我去王家馆了。”
黄汉生高兴地:“你真去了?”
黄菜花点了点头:“爸妈他们还好吧?”
“还好。”黄汉生从挎包里取出一双绣花鞋递了过去。
黄菜花激动地捧着鞋子在油灯下瞧了瞧:“这花绣得真好看。”
“妈眼睛不行,肯定不能绣这个了。”
黄菜心里不由得酸得紧,她双眼模糊地盯着鞋子看了半晌道:“是江小春的手艺吧?”
“你怎么知道是小春姐?”
“她那双手比许菊儿巧多了。”
“呵呵,妈也是这么说。”
“对了,她俩现在常去我们家吗?”
“菊姐姐一有空就去家里帮老妈喂猪……”
听得黄菜花心里好一阵感动,她把那双鞋子放在自己枕头边然后又从裤兜里掏出三块钱来递给黄汉生道:“以后自己买早餐吃。”
黄汉生甩了甩手:“等花完了再问你拿。”
黄菜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弟弟一眼,挤出一丝笑容道:“现在我挣钱了,你不用这么节省了。”
黄汉生突然别过脸去揉了揉眼睛:“我回宿舍了。”
“我送送你。”
姐弟俩肩并着肩走在小路上,偶尔碰见一些晚归的村里人,远处常坪镇上的灯光频闪,仿佛是盛夏里的萤火在那里翩翩起舞。夜是那么沉静幽远,只有各种虫儿的鸣叫声在杂草中在田埂上无忧无虑的欢腾着,极尽所能的宣扬着它们的快乐生活。姐弟俩就这么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沉浸在夜色中。
走近岔路口,黄汉生才停住脚步:“姐,你快回去吧。”
黄菜花似如梦初醒:“这么快就到了?”
黄汉生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忽然他又猛地回过头冲黄菜花喊道:“姐,我得空了就去帮你。”
“我这儿不用你操心,专心把书念好。”
黄汉生没有再回应,他晃动着矫健的身形,一眨眼便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中。黄菜花望着那栋三层楼的教学楼驻足半晌才慢慢地往回走。她回到小屋特意搭了一个木凳把那件洗净的花衣裳晾在檐边的那根木头桩上,她希望能借着夜风的力量帮她把花衣裳吹干。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