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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倩正犹豫着,背篓里那只大公鸡开始不安分地扑腾着翅膀咕咕地哼起来,黄菜花忙将尼龙口袋和大公鸡从背篓里拧了出来叮嘱道:“公鸡就这么栓着,不然跑丢了。你把这个袋子拿进厨房挂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吴倩见黄菜花走了几步远追上去:“呃,菜花姐,汉生说他和伯父伯母都来你这儿过年,是真的吗?”
黄菜花点了点头:“到时候你也来玩。”
吴倩抿了抿嘴唇有些欲言又止,黄菜花见她一副羞涩的神情不禁笑道:“你想说啥尽管说。”
“汉生说他不想考高中了。”
“啊?那他想干啥?”
“他说他想考师范,减轻家里的负担。”
黄菜花脑子里迅速地转了一圈,她还是不明白师范与将来上大学到底有啥区别,她干咳了一声轻轻道:“师范是干嘛的?”
“师范就是培养老师的学校。”
黄菜花似乎明白了一些:“师范上几年?”
“三年,毕业出来就是小学老师。”
“哦,那高中也是三年吗?”
“嗯,正常情况是高中三年毕业后才能考大学。大学有两年的,三年的,还有四年的。”
黄菜花这才明白弟弟的心思,她沉吟片刻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当然是希望他和我一起上高中考大学。”
“他可能不自信,顾虑又多。”
“我看他蛮自信的呀。”
“嗨,估计是考师范自信吧。这三年高中读完考不考得上大学他肯定没有把握,他时刻又想着自立。与其想那个未知数还不如这样实际些好。大学可以工作后再考嘛,这对我们农村人来说只有充分的物质保障后才能多一些别的选择。”
吴倩经黄菜花这么一说不由得茅塞顿开,只见她笑眯眯道:“谢谢菜花姐,我懂他的心思了。”
“我替汉生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对他这么好。”
“呵呵,你忙吧。”吴倩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菜花姐,谢谢你的东西。”
黄菜花转身笑了笑,她越发觉得吴倩与别的干部家的子女很不一样,她待人接物都很真诚朴实,总给人一种亲切感与信任感。她走着走着突发奇想:不知道汉生将来能不能有幸娶吴倩做媳妇儿呢?可是家庭背景的悬殊,他俩能走到一起吗?嗨,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加快了回家的步履。
在她经过供销社门口时迎面碰见了侯玉薇,她见侯玉薇着一身白色的棉大衣,面颊似乎比往日里清瘦了一些,长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两手拧着大包小包,想必是刚从县城回来吧。黄菜花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停泊的车辆,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侯玉薇一眼没有即刻打招呼。
侯玉薇看了黄菜花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大声道:“天还没黑透呐,你就看不清楚人了?”
“呵呵,真是你呀?”
“鬼能说话吗?”
“能说的。”
“那鬼有手脚吗?”
黄菜花摇了摇头:“不过有的鬼有三头六臂!”
“哈哈,你真逗……”
黄菜花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你刚从县城回来?”
侯玉薇这才明白黄菜花的意思:“我是坐街头向师傅的顺风车回来的。”
“哦,你干嘛不在城里过年?”
“唉,就一间屋,我爸妈去住不下呀。”
“那把叔叔阿姨都调进城呗。”
“想是这样想,可……”
“这有啥难的。不就是巫主任一句话么?”
侯玉薇四下瞧了瞧压低声调:“那也得慢慢来,否则一瞬间我们全家都进了城肯定要遭人说闲话的。”
“那倒也是。”
“呵呵。”
“对了,巫主任一家是在县城过年吗?”
“是。”
“呵呵,过年得空来我们家玩吧。”
“好的,你慢走。”
黄菜花走了几步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供销社门口空荡荡的,侯玉薇早已不见人影,投入她眼前的是一排泼墨似的屋檐,不知何故她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脑子里顿时一片浑沌步履迟缓。
直到一阵寒风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意识清醒了一些。她想起刚才的一幕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与自己说话的那人真是侯玉薇本人吗?可不是她又是谁呢?可是……她不由得吸了吸了一口气紧缩着双臂飞快地跑了起来。
当她双脚跨进门槛的瞬间望着通明的灯火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歪倒在竹椅上,顿觉全身骨头都像散架了似的。
王勇刚把一盆骨头汤放上桌回头看见黄菜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禁吃惊道:“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撞见鬼了。”
“啊!”
王勇捏了一把黄菜花的手又看了看她的面色:“哇,你额头冒着汗呐!嘴唇还发紫,难道真是?”
这下可吓坏了王瘸子,他急忙放下筷子就要去点香祷告。
“爸,您别忙了,我看她是太紧张了。”
王瘸子凑近瞧了一眼:“你是在回来的路上吧?”
黄菜花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哪里?”
“供销社门口。”
王勇忙倒了一盆热水替黄菜花洗了一把脸,又帮她搓着冰凉的手,直到她的手温热了些,他才松了一口气。许菊儿同黄安一人端着一盘菜笑嘻嘻地进屋来,她发现黄菜花神情异样即刻放下盘子凑了过去摸了摸黄菜花的手腕,掐了掐她的手指甲,随即放下心来:“吓死我了,她没有生病。”
王勇不由得吃惊地看了许菊儿一眼:“你怎么知道?”
“嘿嘿,我爷爷是一个草药医生,我小时候跟着学了一点皮毛。”
许菊儿说着偏过头去对黄安道:“快帮忙倒一杯热水来。”
黄菜花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个底朝天,过了两分钟她才坐直身子伸手摘下额头上的毛巾大致讲述了一遍经过。
王勇笑道:“我就说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肯定是见着区长家人多神经绷得太紧了。”
王瘸子沉吟半晌疑惑道:“难道菜花说的这个人已死了?”
许菊儿在一旁笑道:“师父,人家活得好好的。再说就是有鬼,它们一般都是半夜阳气稀薄的时候才敢出来呀。”
黄安笑道:“那你意思是菜花自己吓自己了呗。”
许菊儿点了点头。
王瘸子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吃饭,不然等会儿都变成饿死鬼了。”
饭后,黄菜花心里还是有点耿耿于怀,许菊儿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悄悄道:“你要不放心,我有一个办法。”
“啥办法?”
“把公鸡鸡冠上的血涂一点在脑门上睡觉。”
“啊!”
“你不信?”
“我没听村里大人们提起过。”
“现在的大人们不懂,要我爷爷那辈人才知道一些。”
黄菜花半信半疑地看了许菊儿一眼没有说话。
“不信算了,我睡觉去。”
黄菜花一把拽住她:“那试试吧。”
于是两人拿着手电筒去了楼道下面的鸡笼子。许菊儿在鸡笼子里找了半天不见那只活蹦乱跳地大红公鸡不免惊叫道:“啊呀!菜花,谁把我们的大公鸡偷了?”
黄菜花抿嘴笑了笑:“是我送人了。”
“啊!那怎么办?”
“什么?”
“你需要大红公鸡鸡冠上的血呀。”
“啊?那只大白公鸡不可以吗?”
许菊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睡觉吧,明天去集市看看。”
“唉,也只有这样了。”
两人从楼道里出来便各自回了房,黄菜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王勇倒是无事一身轻睡得甚是踏实,安稳。
今晚,窗外的月亮和星星似乎都已移情去了别处,只有夜在殷勤地涂抹着他那恒久不变而又神秘的颜色。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