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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菜花提着一个大竹筐便出了门,她沿着后山脚的小路到自家田埂上走了一圈,不一会儿就麻利地割了一筐回来。
等她把那两头猪喂饱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黄菜花提着一个木桶准备打水,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院子以外的地方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她突然发现住在后面山坳里的李婶甩着手臂朝她家这边走来。她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李婶是出了名的媒婆,只要她往哪家走哪家就有姑娘初长成,是时候谈论婚嫁了。黄菜花又瞥了一眼胖乎乎的李婶的确是真真切切往她家这边来的。她忙放下木桶慌慌张张地进了屋并轻掩上了大门低声嚷道:“妈,妈,李婶来了。”
江雪莹只顾低头看着手中的活计:“来就来嘛,你把门关上干啥子?”
“哎呀,是那个媒婆李婶!”
江雪莹不由得一愣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道:“不用紧张,我家闺女不愁嫁,不用她说媒。”
黄菜花忐忑的心才沉静下来,她低声道:“妈,此话当真?”
“你看我像是在逗你玩儿吗?”
“那我就放心我了,妈,我出去躲一会儿去。”
“去吧。”
黄菜花说着便掀开大门快步朝河坝方向跑去,瞧她那速度似乎在逃离魔掌一般。
黄菜花跑了一段路才敢回头瞧上一眼,似乎并没有她意识的那样有人追上来,她缓慢地挪动了几步喘了几口粗气,索性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一边摸着汗一边回头看。
而此刻许志勇正和他的远房表姐从桥那头过来,他一边同他这个表姐心不在焉地聊着家常一边时不时地举目望着前方,心底不由自主地惦念着一个人来。他突然期望今天若能再在这个地方与她相遇,那该多好呐!
他正默默地想着,猛然侧过头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个女子甩着两根大辫子正往河坝这头奔跑,看那身段就是黄菜花。奇怪,她着急忙慌地跑啥子呢?他来不及多想便欣喜地加快了脚步。
只听他表姐杜如梅在他身后嚷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许志勇回过头来道:“表姐你坐路边石头上等我一会儿,我临时有点事。”
“噢,那你要去多久?”
“很快,最多十分钟。”
杜如梅想着心事就近找了一块光溜的石头坐下,她不知道许志勇的二哥许志辉会不会选择自己,可从许家大人的表情来看还是蛮喜欢她的,她这次回去就是等许家表姨妈的准信儿,至于成不成且听天由命吧,她默默地这么安慰着自己。她转过身去面朝着河水望着自己圆润白皙的面庞微笑着,她一直听大人们说她这种面相是旺夫相,虽然二十二岁年纪在农村来说是大姑娘,但是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愁自己嫁不出去,她要自己选一个中意的人过日子。这次来鸳鸯村相亲是受她表姨妈曹佑凤特意邀请,当然也是她第一次相亲。她对许志辉倒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只是许志辉楞头楞脑的样儿,她有点猜不着他的心思,或许是长大后都变得太生疏的缘故吧。
杜如梅想起他小时候就不爱说话的傻样儿便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一双丹凤眼专注地盯着河里的鱼儿在水草间游来跳去,她被鱼儿的快乐感染着,心情很是舒畅,思绪渐渐停顿下来。春天里的阳光在她头顶柔和地挥洒,是那么的温暖和煦。
许志勇快跑几步来到黄菜花面前道:“你在干啥子呢?”
黄菜花侧了侧双肩,哎呀,志勇哥,他怎么总是突然出现在这儿?
许志勇弯腰蹲在黄菜花旁边小声道:“你刚才跑啥呀?出啥事儿了?”
黄菜花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作声。
“说话呀!”
黄菜花羞得满面通红,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答上话来。
“哎呀,快说嘛!”
“是,是李婶去我们家了。”
许志勇眼珠子咕噜地转了一圈道:“不会是那个媒婆子吧?”
黄菜花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许志勇笑了笑:“她还敢吃你不成?”
“我不想这么早就……”
许志勇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只觉得酸溜溜的。他沉默半晌轻声道:“那你父母是怎么打算的?”
“我妈肯定舍不得这么早……”
“你怎么突然说话跟蚊子似的。”
黄菜花瞥了他一眼忙站起身:“不说了。”
“别,你东西置办齐了吗?”
“呵呵,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
“过四五天就去。”
“那你……你钱够吗?”
“差不多够了,我去镇上再找一份散工做。”
许志勇心底莫名的心疼道:“那得多累啊,你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借你一些。”
“谢谢,不用了。你已经借我很多了。”
“你再好好想想,去外面做事不是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呐!”
“嗯,我有心理准备,不怕。”
许志勇瞟了一眼面前这个坚强的女子不知道为何他竟然一时语塞起来,他始才发现她身上还有一股柔韧劲儿,这一点像他的大姐,温暖而又熟悉。他想着想着总觉得喉咙被什么堵塞一般难受。
黄菜花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说话便转过头来看向他,他,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难道自己说错了话还是……她不由得拘谨起来等着他说话。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站着,好半天许志勇才开口:“菜花,你……”
许志勇吞吞吐吐好半天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哎呀,这志勇哥怎么突然害臊起来了?黄菜花别过头偷偷笑了笑然后道:“志勇哥,有话尽管说好了。”
“那我问了你可要老实回答。”
黄菜花看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有喜欢的人吗?”
黄菜花红着脸低声道:“这个,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
“那你现在想想。”
黄菜花偷偷看了他一眼,这志勇哥,今天好奇怪哟!
许志勇摸了摸自己的头腼腆道:“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
黄菜花脑袋嗡嗡地响了几下,他怎么会告诉自己这些呢?莫非?她只觉得自己面庞像被架在灶膛里的大火上烤似的,她默不作声地坐在石头上把头低了一些又低了一些最后低得快埋在自己的膝盖上了。
许志勇看了黄菜花一眼,他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大辫子,可想归想不可鲁莽,他现在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志勇后退了几步:“我回林场了,有空再去镇上看你。”
黄菜花忙抬起头来轻轻嗯了一声。
许志勇走了几步回头望着黄菜花道:“你可不要随便答应那个媒婆哟,要找自己喜欢的人才对。”
黄菜花用力地朝他点了点头。
许志勇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转身跑到黄菜花面前低声道:“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等过半个月我去镇上看你的时候再告诉我。”
黄菜花羞涩地应了一声道:“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家做饭了。”
“好吧,记住我说的话哟。”
黄菜花点了点头:“志勇哥,你保重。”
许志勇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便一溜烟地下了山坡。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