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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的大儿认识他最后一次收孩子的就是这个人。他自我介绍叫‘钱山’。铁匠大儿习惯叫他‘山爷’。
铁匠大儿抖去身上的露水搓着手走到山爷身边说“山爷，我家的铺子没了。我弟我爹也都没了。如今这世上就剩我一人了还望山爷望着往日的情分上给小的一口饭吃”。
钱山咬着嘴中的烟斗一翘一翘的耍了半天才幽幽的拿下烟斗说“行吧。都是刀尖上混饭吃的结个善缘也是好的。你今天就跟着我走吧”。铁匠大儿连连点头哈腰，搓着手想要给钱山上些烟草。钱山嫌弃的默默撇他一眼。
铁匠大儿看看自己黑黢黢的手自觉的缩了回去，空气中一时间有些尴尬。钱山看铁匠大儿不停的在哪儿跺脚搓手便说“要不你到车上坐会吧。这倒春寒倒是比寒冬腊月里的都冷”。
铁匠大儿实在是冻的有些难受，清鼻涕流的一刻不停。这会听到钱山这么说也不矫情了，点点头便爬上车厢中。车厢中黑黢黢的，泛着一股汗液，食物，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猛一闻不吐的大多都是嗅觉失灵的。
还好铁匠大儿感冒了。钱山看他如此淡定的上了车眉角一挑。如此等了大半个时辰，城中走出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戴着个大大的草帽。手中拉着一个三四岁小男孩，男孩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像是两个黑色的小包子。男孩手中攥着一个大大糖葫芦，舔到满嘴满手都是的。
等那老头走近抬起满是‘沟渠’的脸，一滴泪顺着眼下的夹角流进嘴中。
“就这一个”？钱山问。
老头点点头长着沙哑的嗓子说“大爷，家中只有着一个能买的。旁的都已经能下地干活了。你看这能给多少？”
钱山将小孩拎着前前后后的来回的看了好几遍说“二两吧。已经是最多了”。
老头摸着眼睛说“大爷能不能在多给些？你别看着孩子小，已经能帮着下地插秧了。家里家外的也都能帮上吗，这要不是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老头说着说着已经说不下去。
钱山看着老头叹口气说“二两一钱，已经不能在多了。在要你就带回去吧”。
老头一听带回去忙说“好好，就二两一钱”。银货两讫，男孩被老头推到钱山手中。男孩还不知道怎么了，以为爷爷要带他出门去玩。老头摸摸他的脑袋狠心走了。
“阿爷”。男孩要追被钱山抓住拖上车。男孩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开始放声大哭，钱山捂着他的嘴说“你爷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哭也没用了”。
铁匠大儿帮着将男孩抱上车。钱山去到前面赶车，边赶边说“前一阵子也不知道是绑了那个小子，现在整个莫北都在戒严。”
铁匠大儿试探的说“听说是沧月来的大皇子”。
钱山不屑的说“什么大皇子。将军家的儿子还不是被我们给卖了”。
铁匠大儿点点头不在说话。马车颠簸起来冷风飕飕的吹到钱山的脸上，这个时候张嘴就是一肚子的冷气，钱山也不愿意再说话。
他们走后城墙角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一队士兵。领头的看着远去的马车挥手让人跟上。
乔参吐着舌头嘴将口中腥臭的鱼肉咽下。太难吃了乔参看着身旁的九皇子，人家已经可以淡定的将饭吃完了。有一种人就是这样吃得了大苦享得了大富。再过一会庄老汉就要带着他们去祠堂入族谱，乔参看着捧着碗蹲在墙角的女人。今天庄老汉特地找人将她洗漱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样一来乔参又愿意同她接触了。
“二生快吃，看你是瘦的”。庄老汉将碗中最后一块鱼肉夹给乔参，全程他自己都没有吃一口。有一个这样的卖家乔参觉得住在这里除了吃的不好，没有茅厕外别的什么都很好。比在宫中好了太多太多了。
九皇子像是察觉到乔参的情绪一样，伸手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了握。九皇子早在两天前就察觉到乔策的这种情绪，他不允许乔参有这样的想法。
乔参害怕的看他一眼低头去吃饭。不管现在他们相处的怎么样，乔参都不能忘记曾经在宫中的那些事。那已经是笼罩在他心上的一块乌云，随时都有可能来一阵雷阵雨。
庄家的祠堂不大，听说之前原本是某个庄姓老爷的私宅。因为前些年村中闹过土匪，老爷一家被抢了干净人也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人也不敢住在这儿了举家搬走了。所以到最后这就成空宅，族中看这么大个宅子空在这里实在是浪费。可是单独给谁家都不好，大家商讨一番觉得还不如就当做祠堂算了。于是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祠堂的正中间挂着庄氏祖上十八代的族长画像，两旁坐满了族中年长的老人。庄老汉还没哟资格坐到堂中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族长引导着乔参与九皇子给庄氏的祖宗磕头，乔参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祖宗倒是这么多年磕头都已经磕习惯了。别人一说他下意识的就跪下了，九皇子却犹豫了一下。磕完头给各个长辈敬茶，族长摊开长长的族谱在庄老汉的身后写下两个名字。
庄老汉高兴的没人送了两个红鸡蛋，一路上回来也是遇到人就送一个。家中攒了这么多天的鸡蛋就这么散完了。
那天晚上九皇子躺在床上问“乔参，你想一辈子住在这个地方吗？”
乔参翻个身不说话，一般他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就会不说话。九皇子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必将像这样的小傻子还是很好看懂的。只要稍稍试探，设个小陷阱他基本就会就心中所想的全盘拖出。
九皇子叹口气说“你不想你的‘阿木’吗？不想回家吗？不想你那个小婢女吗？”
乔参悄悄的点头，九皇子抱着他的脑袋说“想就好，我们会回去的。等回去后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送你去看你的‘阿木’”。 狱妃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