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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白光慢慢散去,叶雅然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白色的床幔出神,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没死?
微风从窗隙间吹进来,她的意识清晰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按在自己的腹部,那里一片平坦。
叶雅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的一瞬间,从铜镜里瞧见了自己的脸,清秀稚嫩的脸庞,神色极端苍白。但那一双晶亮的眸子里,藏了两个浅浅的漩涡。
镜子里的这个女孩,熟悉又陌生。确切的说,这是十二岁的叶雅然。
她,叶雅然,重生了……
她抬起手,掐着自己纤细的手腕,上面很快浮上一丝血痕。叶雅然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她是真的又活了一次。
一刹那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叶雅然几乎喜极而泣。恰巧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是一个绿衣丫鬟,年纪比她稍大点,见着她笑得十分欢快。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这都快日上三竿了!”
“绿意……”叶雅然望着眼前的大丫鬟,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这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一个丫鬟。她嫁到六王府的时候,作为陪嫁丫鬟,绿意也跟着进了王府,却一直受到排挤。后来叶雅然被人冤枉,她宁死护主,最后落得一个被奸污致死的下场。
此刻望着这个笑得仍旧如同孩子的绿意,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却痛得宛如刀绞。叶淑倩说得没错,她确实愚蠢,才令这么多真心待她的人无辜枉死。
绿意见她无缘无故就伤心落泪,顿时大惊失色:“小姐,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吓我,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我没事。”叶雅然恍然惊觉,连忙摇头擦干眼泪,“我就是睡蒙了,眼睛有点疼。”
绿意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说:“小姐,过两天就是你十二岁的生辰,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奴婢,我马上派人去办。”
叶雅然闻言顿时惊讶抬头,“我十二岁的生辰?”
无数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绿意还在一边喋喋不休,叶雅然却已经陷入了记忆的漩涡中。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她十二岁生成那天发生的事,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当时姨娘李艾丽强烈建议她大办这次生辰宴会,说是替她尽早网罗人际关系,让她多结识一些贵族子女。谁料宴会当天她却被人下了春药,而后被人撞见在角落里与六王爷发生关系,传出去就落得个下贱的名声,被许多贵族子弟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当时得亏了是因为外婆家极力护她,逼着六王爷与她订了亲,才得以保全她的名声地位。
原以为当初的一切都只是意外,现在想来,恐怕从那时起,她就早早地钻进了一个圈套里面,还自以为得到了她想要的爱情。
真是愚蠢至极。
“小姐?”绿意见她半天没有回应,不由担忧道:“你还好吧,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雅然回神,刚想表示自己没事,门外突然传来零碎的脚步声,一阵熟悉的香粉味扑鼻而来。她皱眉,循声望去,是年仅十一岁的叶淑倩。
“哟,姐姐,马上就要十二岁啦。听说今年生辰打算大办,准备得怎么样了?”依旧是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腔调。
叶雅然悄悄掐了掐手心,极力抑制住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恨意,努力地扬起一个微笑:“妹妹来了?”
叶淑倩亲昵地黏上来,娇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叶雅然不留痕迹地将手臂抽出来,“我也没准备什么,最近在学刺绣,到时候生辰也能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噢。”叶淑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低下头的一瞬间,眼底闪过浓烈的不屑之情。
这微妙的情绪被叶雅然尽收眼底,她在心底冷笑,笑叶淑倩太年轻,也笑自己太愚蠢。前世识人不清,才会人鬼不分,竟然会把叶淑倩当成知心妹妹,跟她推心置腹,也难怪自己死得那么惨。
其实她对自己的恶意,从来都没有用心掩饰过,只怪她自己眼瞎。
叶雅然笑得滴水不漏,面对叶淑倩刻意装出来亲密,依旧不动声色。
这时叶淑倩突然支开一旁的丫鬟,装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说:“姐姐,猜猜这是什么?”
“什么?”叶雅然装作满不在乎,余光掠过那个小布包,心中却已经暗暗警惕起来。
“这里面可都是我珍藏很多年的首饰!”叶淑倩献宝似地将那个布包塞进她里,“姐姐,我知道你平时不爱佩戴这些个首饰,不过宴会呀,那可不比平日。到时候素颜出场,岂不是会让外人看我们府的笑话。”
“可是,这样不太好。”叶雅然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怎么能平白收下你的东西呢。”
叶淑倩:“我们是姐妹啊,我的就是你的,你千万别跟我客气,也不能让外人看不起我们叶府。到时候你这个嫡女大小姐穿得这么朴素,多寒碜啊。”
叶雅然秀眉紧皱,心里十万个不乐意,却怎么也推脱不过。再继续拒绝下去难免会引人怀疑,只好免为其难地收下,还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那真是谢谢妹妹了!”
“不客气!”叶淑倩笑得一脸毫无城府的样子,又缠着她说了一会话,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叶雅然拿着手中的包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都没有注意到,暗中有人正观察着她们,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
“你说,她会怎么处置这些东西?”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笑着问道,目光盯着叶雅然的身影,满满的兴味盎然。
他旁边站着个一身黑衣侍从,想了想才一脸严肃地说:“大概会拿去丢掉吧,她好像已经看出那东西有问题了。”
说完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敏锐的观察力感到骄傲,只听身旁传来自家主子低低的笑声:“真是榆木脑袋。”
“什么意思?”侍从有点懵逼,转过头去,却见自家主子自顾盯着远处,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夜一般深沉的眸子,莫名就让人觉得无所遁形。
“等着看吧,这女人可不会这么简单。”他扯起嘴角,眸子里绽出星星点点的光。
叶雅然将手中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扔,盒子里精致华贵的首饰呈现出来,绿意走上前,正欲替她收拾,被她拦住:“别碰。”
“怎么了?”绿意不解地回头,“这首饰真漂亮,奴婢第一次见呢。”
叶雅然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美则美矣,却不能碰,没听说过一句话么,通常漂亮的东西,都有毒……”
“啊?”绿意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问她:“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
叶雅然沉思半响,脑中灵光一现,说:“这样吧,你带着这些首饰,跟我去给祖母请安,相信她会喜欢的。”
绿意乖巧地应下,小心翼翼地将首饰重新包好,跟在她身后往祖母的府邸走去。##### 狱妃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