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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故人

间谍教母 青堆山客 5810 2021-04-06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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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3年4月1日,星期四,晚八点。虹口,东亚饭店。

  林森木瞧见东亚饭店的歌舞升平,眼前浮现起从河南传来的灾荒图片,只觉心里堵得慌,若非请老师吃饭,实在难踏入门口半步。日寇侵略,江河日下,民生凋敝,大好河山到处千仓百孔,作为一个具有共产主义信仰的共产党员,他心里不免闷苦。庄亦初向河南灾民捐赠了一大笔钱,可是谁能保证这笔钱能落到百姓手中,但毕竟聊胜于无。而且捐赠是治标不治本的,只有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去,中国人才能吃得饱住得暖,才能过上好日子。

  一年多过去了,上海滩依然如旧,城市饱受着侵略者的屈辱,生命一如草芥、不可终日。人们的内心虽然困苦,但生活毕竟要过下去的,只有当好消息传来时,城市的角落里仿佛长出了嫩草,有了些许生机。太平洋战争终于有了转折,日本海军在中途岛遭到美军的痛击,成了一个巨大的转折。斯大林格林保卫战胜利了,纳粹德军遇到了一堵冰墙,任希特勒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战败强大的俄罗斯民族。胜利偏向了同盟国一方,这加剧了日军结束中国战场的步伐,上海的情报世界更加血雨腥风、危机重重。

  林森木的好消息不止于战争,庄亦初为了生了个儿子。名字是庄老爷子取的,叫“家栋”,寓意国家栋梁。孩子百天后,庄老爷子回了上海,将孩子带到了美国。地下工作太残酷了,有孩子就是羁绊,林森木和庄亦初虽然不舍,但还是同意让老爷子带走了,毕竟美国还是相对安全些的。

  林森木瞧着东亚饭店的招牌,忍不住叹了口气,正要往里走,扭头瞧见了黑川梅子和苍井巷二人,眼角眉梢间都堆起了笑意,说道:“两位非常准时啊!”

  黑川梅子笑道:“宫本老师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

  苍井巷笑道:“我是来保护宫本老师和你们的,放心吧,这一片我已经布置好了。”

  林森木笑道:“那就麻烦苍井课长了。”

  黑川梅子笑道:“苍井课长是梅机关的二把手,晴气机关长大部分时间在南京,梅机关就由苍井课长当家做主了,这次苍井课长亲自来保护,给足了咱们面子。”

  林森木笑道:“改天请苍井课长吃饭,以表感谢。”

  苍井巷笑道:“林主任无需客气,宫本正仁是大日本帝国华东战区制药基地的负责人,保护他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林森木看着黑川梅子说:“宫本老师都来了几个月,你却不告诉我,该罚。”

  黑川梅子笑道:“你冤枉我了,我也是才知道宫本老师到了上海,我可是第一时间通知的你。”

  林森木笑了笑,向黑川梅子一点头道:“别在外面说话了,咱们去见老师吧。”

  黑川梅子也笑了笑,上前挽住林森木的胳膊,说:“宫本老师最希望咱们俩在一起,今日去见老师,咱们总得让老师开心一下。”

  林森木挽着黑川梅子向前走,说:“就跟老师说,咱们一直在一起。”

  黑川梅子扬眉笑道:“你娶了中国媳妇,怎么解释?”

  林森木哈哈笑道:“这个好办,就说为了工作。”

  黑川梅子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认下了。我不怕做你的外室。”

  林森木瞧见黑川梅子当真了,倒吸了一口气,说:“只要你高兴。”

  在东亚饭店对面的大楼里,李致早已选择好了狙击位。她看到黑川梅子时,只觉脑袋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这个女人的影子也在脑海里飘来飘去的。她有些诧异了,难道跟这个日本女人也是老相识?

  李致在目镜里看着林森木和黑川梅子的背影,一个奇妙的想法升了起来。她应该与庄亦初和黑川梅子打过交道,而这两个女人都跟林森木很亲密,难道她在失忆前也认识林森木?可是,她看到林森木时为何脑袋里没有刺痛感?

  李致深吸了一口气,将狙击枪瞄准三楼窗户。三楼窗户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侍应生的服装,手拿一块白毛巾搭在托盘上,正在给她指引方向。

  那个男子是她的同伴,“刺客同盟”的杀手,代号叫“豫让”。豫让,是中国历史上杰出的刺客之一。

  李致随着“豫让”的指引,狙击枪缓缓移动,直到302房间的窗户前。这时,她看到林森木和黑川梅子走进了房间里,不禁稳住了心神。

  林森木一进房间便看到了宫本正仁,他在东京大学的化学老师,脸上堆满了笑容,快速走到老师面前,说:“老师。”

  宫本正仁几近六十,一副中国学者模样,眼角眉目间充满了慈祥,看起来更像中国人。他朝林森木微微一笑道:“坐下聊。”

  黑川梅子坐下来,笑道:“老师一直偏心,在学校里就疼他。”

  林森木坐下来,笑道:“这你也吃醋呀!”

  宫本正仁瞧着二人,笑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黑川梅子眼神里有些哀怨,嘴角边荡起了笑意,说:“我们一直在一起。”

  林森木幽幽说道:“我娶了一个中国女人,生有一子。”

  黑川梅子幽幽叹道:“我恨死他了。”

  宫本正仁喝了一口茶,说:“战争害人不浅呢!我本来颐养天年了,可天皇旨令不能不遵。这不,我都风烛残年了还要离开故土,到中国工作。”

  林森木道:“老师是化学专家,华东战区制药基地需要您。而且您是皇室成员,天皇最信任的人,您到上海天皇才放心呢!”

  宫本正仁叹了口气,说:“我一直反对天皇发动战争,要不是这场战争,我就会被诺贝尔和平奖提名的,这可是老师毕生追求呀!”

  黑川梅子道:“天皇旨在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也是为了大日本的将来考虑。”

  宫本正仁道:“什么大日本?是小日本!我们国家的领土还不如中国一个省的面积大,还好意思说是大日本!”

  林森木笑道:“所以天皇才发动战争呀!老师您想,咱们大日本帝国拥有多少人才,就说老师您,桃李满天下,日本政界、军界哪里没有您的学生?”

  宫本正仁呵呵笑道:“这是我引以为傲的事情啊!”

  林森木正要接话,这时侍应生敲门进来。他侧头看见侍应生托盘下藏着手枪,来不及细想,陡然向侍应生扑去。

  那侍应生正要拔枪射击,不防被林森木察觉,伸手将托盘砸在林森木身上,顺手扯起托盘底部的手枪,向宫本正仁瞄准。

  只听两声枪声响起,一枪擦着宫本正仁的胳膊打在了墙上。墙上画框应声而落。

  一枪射穿了侍应生的手腕,正是黑川梅子开的枪。黑川梅子一枪得手,顺势又是一枪,打在侍应生的腰间。那侍应生扑通一声栽在地上,起身不起。

  这时,几粒子弹穿透玻璃,向三人射来。林森木看到画框落地时,便知外面有狙击手,他扑空侍应生后便回身护住宫本正仁,躲在窗户下面,朝黑川梅子喊道:“蹲下,蹲下,有狙击手。”

  林森木见宫本正仁和黑川梅子隐藏好,便掏出手枪伺机冲出门外,飞快地下楼,向楼外奔去。

  这一阵枪击,让林森木惊愕起来。

  这是谁开的枪?

  是谁要伏击宫本正仁?

  他看得明白,侍应生的目标是宫本正仁。宫本正仁刚到上海,为何便遭人伏击?

  这个伏击者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林森木边跑边想,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无论是重庆还是延安发动伏击,他都应该知道的呀?如果重庆隐瞒了他,更不是一件好事,这只能说明他的双重身份被重庆识破了。

  他必须弄明白伏击者的身份!

  所以,他飞快地冲出东亚饭店,冲到大街上。大街上飞奔着一群日本特务,苍井巷正在指挥着捉拿刺客。他看清了地势,分析刺客会从哪个方向逃走。他猜测着刺客的逃跑路线,绕到距东亚饭店三条巷子后的一条巷子里,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人手提一个箱子迎面向他走来。

  这人一定是伏击者。

  他不能抓捕或袭击伏击者,但他一定要弄清楚伏击者是谁?

  他站在巷子里,观察风衣人,忽然他觉察出风衣人是个女人,这是一个女狙击手。

  风衣人渐渐近了。

  忽然,他愣住了。

  他瞧见了女狙击手的面容时,陡然愣住了。

  于是,他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迎上风衣人。他看见风衣人掏出了手枪,可他视而不见。他拦住了风衣人的去路,说:“芳子,你还活着?”

  那个风衣人正是李致。她听到林森木喊她“芳子”时,不禁也是一愣,因为林森木的表情真诚、热切,这不像是欺骗她的表情。

  她冷冷地回答:“我不叫芳子,请让开。”

  林森木没有动。

  李致从他身侧绕了过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林森木整个人都懵了,眼前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宫本芳子,至少她们长得太像了。宫本芳子分明已经死了,七窍都流血了,都跌落在黄浦江里了,绝无生还的可能啊!另外,风衣人如果是宫本芳子的话,与理不通啊!宫本正仁是宫本芳子的父亲,她怎么会枪杀她的父亲?何况,宫本芳子是梅机关的特工,她怎么伏击她的同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森木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整个人似被掏空了,身和心都虚脱起来,恍若不知今夕是何年…… 间谍教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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