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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看向于梦涵，尹烨函继续理直气壮地指责，“你身为云帆的娘，便是如此教导你女儿的吗？”
于梦涵不免心下觉得有趣。这公子哥，倒有些头脑，也知些是非。不过本性难移，想来他的父母亦不是如此严格管束他的，否则成不了今日的气候。
于梦涵悠悠地道：“那好吧，还是那句话，要么我同云枫一同去赴你的约，要么我两个全都不去，大不了便做次背信弃义的小人罢了。”
到底，尹烨函被与顾云帆在一块儿的强烈欲念揪住了去，咬了咬牙，颔首答应，“你跟去便是，不过我们可懒得陪你，你自顾自去玩便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故作张狂的话里，尚且透着童稚。
两人上了车轿，于梦涵吹了声口哨，黑豹立时蹦跳上了车，将车夫同孩子们俱都吓了一跳。
“这样大的犬，该不会咬人吧？快让他下去！”
于梦涵立即召唤黑豹，“黑豹，过来。”
黑豹俨然能听懂人话，乖巧地到了于梦涵身边，俯身扒下去，摇了摇尾巴，便寸步不移的了。
于梦涵这才看向三个男孩，微笑着道：“别怕，黑豹最听话的了，他不会咬你们。”
众人还未曾见到过这样驯服的犬，见他乖巧地听命于于梦涵，不仅神经放松下来，对于这犬亦生出强烈的兴趣。
他们于对面紧挨着坐下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我家也有大犬，告诉我，你怎的将他驯成这样唯命是听的？等我回去，也好照搬着试试。”
“它可还会什么本领不会？你倒是叫它表演给我们瞧瞧。”
“……”
见少爷们并不将那大犬轰下马车，车夫驾起了马，一路颠簸。
故而，一行人，同一条狗挤满了车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为打发时间，于梦涵索性对他们的话一一作答，且令黑豹当场表演一二。
她低垂了目光，看着尹烨函腰间的刻了名字的羊脂玉坠，“你将这玉坠藏于这车轿中隐蔽的一处，黑豹亦会片刻便可寻得到。”
众人将信将疑，尹烨函将玉坠扯下，于梦涵又令黑豹将头颅探出轿帘，朝向熙攘的街道，令三位少爷商讨，将这玉坠藏于何处。
三位少爷抓耳挠腮，到底将羊脂玉坠藏匿妥当，还特地轻手轻脚，生怕被黑豹尖锐的耳朵给听闻了去。
他们可是听闻过，犬类不仅嗅觉好，这听觉亦堪比战马。
“黑豹，进来寻吧。”
于梦涵一声召唤，黑豹登时回转身来，仿若得知要上战场的战士，精神振奋，开始四下里嗅闻着搜寻。
孩子们俱觉得新奇，他们从前总以为，畜生是听不懂人话的，更遑论你叫它做什么，它便做什么了。
不过一弹指的功夫，黑豹一路俯首嗅闻，便抵达了藏匿的角落，继而，在众人屏息静声的注视下，扒拉开座椅上的软垫。那块圆润洁白的羊脂玉，赫然出现在横板之上！
众人无不愕然相顾，翘舌不下。
再行藏匿，亦复如是。
“可真神了！”
“它定是闻到你身上的气味，方才一下子找到了那玉。”
“不想这犬这样敏捷。顾夫人，你可得教教我，我也要让我的犬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
“……”
三位小少爷，由之前对于于梦涵的不屑一顾，冷淡憎恶，到如今的争相结交，五体投地，可谓只是转瞬之间。
顾云帆在一旁见了，原本不情不愿的郁闷心情烟消云散，眉头这会儿亦舒展了开来。
于梦涵趁机狡黠地道：“你们要我教你们也行，不过得答应，今后再不许欺辱我女儿。”
两名小少爷去看尹烨函，尹烨函霍地敛起笑意，蹙眉道：“我哪里有欺辱云帆了？我不过想要同她结为知己而已，你问她，我可有欺辱过她吗？”
顾云帆自思他并没有什么轻亵的行径，可对他依旧嫌恶与恐惧交加，是以低着头默不作声，只等着于梦涵替她作答。
于梦涵莞尔一笑，语重心长地道：“尹少爷，你觉不出自己的行径哪里不对来，可已然令云帆觉到了羞辱。”
“以己度人。你想想，倘若一个人总不顾你的意愿，拉你去做一些你并不情愿的事，还自以为他是对你好，你可觉得他对你果真好吗？不过徒增了些羞辱和怨恨罢了。”
这番话，有若醍醐灌顶，倒让尹烨函的死脑筋豁然开窍了些。
他思及自己于相府，无论父亲抑或母亲，亦或是夫人及其余近亲，对他总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从不顾他有多么不情愿，只是自以为是地将一些事物加诸于他，或者抢掠过去。他早已对他们如此霸道强硬的行径，深恶痛绝，恨不得早些长大成人，离开了这束缚人的牢笼才好。
可自己对顾云帆，怎的亦如他们一般了呢？
察觉到这一点，他有些怔忡，一时没有答话。
于梦涵见他若有所思，心想孺子可教也，倘若被她训诫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恐怕这反应不会是自我反省，而是激烈的辩驳，自我维护罢了，保不住还从此对她怨恨难消起来。
看来，这尹少爷，尚为有药可救。
她并不去逼迫他，亦不急于令他答应些什么了，而是径直将训犬之法教给了几人。
“首先准备些吃食，你们三人俱是富家少爷，喂养它们肉类自不成问题。而后对它们下达简洁的指令，待它们将指令做得正确无误，方才将吃食加以喂养。如此周而复始，加以巩固，它们自会产生条件反射，听到指令便依言照做了。”
这些孩子自然不晓得何为“条件反射”，可意思却听明白了。
一个叫彦均的少爷恍然大悟，“我见过训练杂耍猴子的，便是这般了。”
于梦涵感慨，生活智慧自古有之，只是后来者为其冠名了而已。
倘若叫司法界人士，得知了训练警犬的好处，恐怕俱要争先效仿，如现代般建立起大型警犬基地，亦未尝没有可能。
于梦涵又嘱咐了他们训犬的一些紧要细节。比如指令只说一次，且要简洁干脆，莫要重复唠叨。比如要在犬类饥饿时训练，莫要等其饱腹了，才去做无用之功。比如要循序渐进持续巩固，莫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比如要以言语赞叹，莫要加以指责。比如要同宠物拉拢亲近，莫要只将它们看作没生命没尊严的物件……
三位小少爷谨记于梦涵的训犬之法，迫不及待便要回去尝试。
一炷香工夫，车轿来到郊外，几人陆续下了车。 田园小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