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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成殷见于梦涵拒绝,自是一愣。
他记忆里的于梦涵,虽同娘家不常往来,甚至在顾成殷帮她家里还了一笔庞大债务后,却也得不到他们的待见。可于梦涵从来不曾抱怨过,每到过节,依旧礼尚往来,跟娘家保持着表面和平相处的关系。
虽然只见她送过去东西,不见有提回来过什么。
谁让她娘对一双儿女打小偏心,只疼爱身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好东西都想着一股脑儿帮衬她儿子敛着?
于梦涵还时常往那边送东西,有求必应,在如今的于梦涵眼里,不免有些犯贱。
“这怎么行?哪有女婿独自去走岳父母家的道理?”顾成殷忍不住劝说,“梦涵,咱们不去的话,外人也会戳你我的脊梁骨,你说是不是?”
于梦涵沉默许久,无奈地,她到底点了点头。
翌日,于梦涵特意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涂脂抹粉,还戴上了潜藏许久的耳环、手镯,精心盘起的长发上,插上一枚顾成殷从前赠与她的银钗,格外艳丽夺目。
可惜,衣服只是棉布做的,让那群势利眼见了,只会继续撒白眼而已。
原本将于梦涵看痴了的顾成殷,见她略有失望的神色,下定决心,返回屋里,取出那一身压在枕头下几日的衣裙。
“梦涵,你看这件合不合身?”将衣裙从背后取出,递给于梦涵,他的目光却躲躲闪闪,不敢看她。
于梦涵眼前一亮,摸了摸那绫罗绸缎的质量,惊喜地道:“这衣服料子可不同寻常,针线也极密极好,这么上乘的鲜艳衣服,恐怕只配给千金小姐们穿吧?”
要放在现代,这种人工一针一线刺出来的绸缎衣服,可不得值个十几万,甚至上百万?在当下,也不少于五两银子。
顾成殷见于梦涵极其满意,到底放下心来,笑了一笑,“你穿上试试,一定好看。”
于梦涵同他目光一对,心里也不知怎的,涟漪就漾了一层。
红了红脸,夺过衣裙,也不言语,自去里间换下。
再出来时,婀娜多姿的身形,再被这满布牡丹的鲜亮衣服一衬,尤其粉色的绫罗飘飘,俨然便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顾成殷瞳孔睁大,他还从未见到过自家媳妇这般漂亮过,只是怔怔地望着,忘记了言语。
于梦涵被他看得脸上飞上一抹红霞,瞪了他一眼,“色胚子,还不快收拾收拾?早去早回。”
被骂成“色胚子”,顾成殷也不加反驳,乐呵呵地去收拾了。
一家人坐上马车,在县城买了些吃食等物,长途跋涉,一路赶到了颐和县。
一路上,顾成殷时不时地瞥向于梦涵,仿若欣赏一幅百看不厌的画,画上的女子,便是他寤寐思服的梦之女神。
连路上行人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是亵渎,忍不住就瞪了回去,吓得人家仓皇而逃。
辗转来到颐和县的于家村,曾经于梦涵生长起来的地方。
黑漆大门显得破旧不堪,于梦涵知自从两年前,爹爹重病而亡,大哥于鑫没了管制,更加不正干,只知坐吃山空,这家也便越发破败了。
尚未进去里面,却听两个女人斗嘴的声音。
“你个懒熊,衣服都堆了好几天了,越堆越多,也不知洗一洗,你是成心气我是不是?”
“娘,我还得看孩子,还得缝衣服,哪里能一时间做这么多的事?你有空,你洗呗。”
“你,你说什么?你们的衣服要我洗?我不伺候你们!你有什么事?整日价只知道吃喝玩儿!你这么不爱干净,不仅不洗衣服,碗也堆三天才洗一次,连身子都半年洗一回,等我儿子回来,闻到家里还有你身上的臊臭气,看会不会嫌恶你!”
“嘿,这里面可还有娘你的衣服,吃饭也有你的份儿,你怎的不知帮忙洗一洗?再说了,我半年洗一次,十年了都不见你洗一回,说谁呢?”
“你你整日价只会知道跟婆婆顶嘴是不是?你这大逆不道的儿媳妇!看我会不会把你偷人的丑事儿告诉我儿子,让他回来好好收拾收拾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人了?你把话说清楚!”
“隔壁的张婶子都告诉我了,她看见你和一男的鬼鬼祟祟,亲亲我我的,你还不承认?”
“我就不承认!”
“……”
眼看着要打起来的架势,扬氏瞥见门口来人,狰狞的面色一转,脱口而出,“你们怎么来了?”
于梦涵莞尔,“听这口气,娘是不欢迎我们来了?”
李氏回头,见到顾成殷,也是吃了一惊。
黑黢黢的脸上,横肉一挤,冷嗤道:“这姑爷倒是在外面玩儿得尽兴,两年才回家一次,还有脸来我们这儿,可真是佩服,佩服。”
顾成殷默不作声,他不屑同她们解释太多,只是对她们礼貌地道:“娘,大嫂。”
杨氏也反应过来,面色也是不善,“别在这儿假惺惺的叫我娘,我没你这种女婿。”
顾成殷正要不得不解释,于梦涵抢先道:“既然娘和大嫂不欢迎我们,那我们留下这些东西,先行告辞了。等哥回来,娘替我们打个招呼罢了。”
将几个篮子袋子一一撇在墙根上,嘴角始终带着那一抹气定神闲的笑,便要转身离开。
杨氏和李氏见了他们留下的东西,俱是鸡鸭鱼肉,甚至有一袋子燕窝,再仔细一看于梦涵身上的绫罗绸缎,孩子们身上也俱是整齐干净,连忙就不淡定了。
难不成这姑爷回来了,他们家又从深渊爬上了青天?
这富亲戚,谁人不攀?
两人对视一眼,杨氏连忙道:“梦涵,刚来怎么就要走了?难道是看我们家破旧,不愿多待一会儿?”
这语气,同适才天壤之别,黏得腻人,令一行人身上不免起了层鸡皮疙瘩。
杨氏不过四十岁,明明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可自从夫君离世,她也渐渐懒得打扮,搞得自己同六七十的老婆子无异。
“哎,这三个孩子也都长成大姑娘大姑爷了,看着就可人疼。”墨黑如炭干枯的手,欲要放到云峥头上,云峥下意识地后退,躲到于梦涵身后。
顾云帆却只好受着,被杨氏身上的异味熏到,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将杨氏的手吓退了回去。 田园小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