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菓宝挥舞着双手,在空中划了个圆,喝了声“去!”
一道淡蓝色的光象细纱的网,笼罩在乔伊伊身上,将阿古阿库隔离开来。
阿库大为恼火,他几乎已经触到乔伊伊了,只要她翻身坐上来,他就能带她离开,可惜就差那么一步,一步之遥,却远得象千山万水,他眼睁睁的看着,却再也无法触及她。
祭司们开始做法,变出无数猛兽与他们搏斗。
数百年来,第一次有人在刑场闹事,还是外来的狼人,这令乌土的祭司们大为光火,他们处在这片净土,一直高高在上,维护着各界的平衡,人人看到他们都要尊称一声大人,他们虽是血肉之躯,却是神灵的使者,是与神灵最为接近的人,岂能容两个狼人翻了天地!
乔伊伊没想到阿库阿古会来,她心意已决,火烧到脚下,热浪滚滚,就此化为灰烬,消散在天地间本是她最后的夙愿,可阿古阿库是她的族人,一路相伴而来的情份历历在目,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送命。
只有一个人可以平息这一切,她隔着火海寻找粟玄东,却发现他也在看她,很平静,脸上只有漠淡的神情,就象她第一次在雪峰山看到他时的样子。
她朝他喊,目光恳切而悲悯,但他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看着,看着激烈的博杀场面,听着耳边咆哮怒吼,那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毫无激情的看戏人。
祭司们都怒了,巫女们也同仇敌忾,他们平日温和有礼,不喜欢打打杀杀,更不愿意见到流血,只希望这方净土安宁和平,可那并不代表他们会心慈手软,会手下留情,他们见识过世上最凶险的事情,和无数异界超能者交过手,一旦发起战争,每一个祭司和巫女瞬间都变成最坚毅冷酷的战士。
火仍在烧,幽蓝的火舌舔舐着乔伊伊的衣袍,皮肤被灼得钻心的疼,象立刻就要破出一个个血洞来,头发也燃了蓝幽幽的火苗,她象一只浴火的凤凰,只可惜无法重生,只能死去。
阿库看到这一幕,撕心裂肺,他的肚子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沁湿了皮毛,胡乱的纠结在一起,每动一下,血便如柱而下,但他全然不顾,嘶吼着扑到乔伊伊面前。火苗立刻攀上了他的身躯,灰蓝色的毛发被烧得哔里直响。
乔伊伊泪流满面,扯着嗓子叫:“阿库,走,回圣北去,和阿古一起回圣北去!”
阿库昂起巨大的头,仰天长啸,四肢一阵抽颤,竟变回人形,跌落在她脚边,他的身体全被火苗覆盖,烧得他面容扭曲,狰狞可怖,可他死死的想钻进那道淡蓝色的细纱网,“不!女王,我们要一起回圣北!”
白烟弥漫在四周,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模糊,乔伊伊却看到一把雪亮的刀就这么直直对着阿库的砍下来。
“躲开!阿库快躲……”话没说完,锋利的刀刃已经把阿库拦腰截断。
乔伊伊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重重的抽了一口气,她蹲下来,想伸手摸一摸近在咫尺的阿库的头,但那道淡蓝色的细网却拦住了她的手,怎么也伸不出去。
阿库的眼睛还睁着,一丝细红的血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的声音却格外的轻柔:“女王,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阿古一定会救你出去,”他顿了一下,声音更缓,“女王,我送你的花,你喜欢吗?”
“喜欢,我很喜欢,阿库,谢谢你。”乔伊伊泪眼朦胧,手覆在细网上轻轻摩娑着,就象在抚摸他的头。
“可惜,以后不能再给女王送花了,”他的声音虚弱得不成音,可还是坚持一口气说完,最后两个字只看到口型,几乎没发出声音。
乔伊伊泣不成声,她恨,她怒,她怨,是她犯了错,凭什么杀死阿库,凭什么!乌土不是称之为净土吗?不是主张和平安宁吗?为什么这么残忍,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阿库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黯下去,带着对她的眷恋和不舍,停止了呼吸,可他的眼睛还是看着她的,一瞬不瞬,僵直没有温度。
乔伊伊站了起来,她撕下被火烧着的袍角,化手为刃,将燃到肩头的长发一刀切掉,短发仿佛被重新赋予了生命,四下散开,如一根根钢针,笔直的立着。她腾空变身,挥着利爪撕扯着淡蓝色的细网。
一道道电流击在她身上,她不停的抽搐,虽然很疼,面容却平静,亦没有停止撕扯的动作。
而远处,阿古已然成为一只血狼,伤痕无数,甚至可以看到伤口处露出的白骨,它的肚子下面象拖了什么东西,在空中翻腾时,那团东西掉了下来,却赫然是一块内脏。
乔伊伊突然发出一声清啸,充满痛苦和悲凉,就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撕裂了细网,从里面跳了出来,朝着阿古狂奔而去。
只是她还未到跟前,阿古便从半空坠落下来,一只断腿飞向远处,鲜红的血飘飘洒洒,象下了一场血雨。
“阿古!”她一声惨叫,纵身掠过去,将它护在身体下。
“女王,”阿古欣慰的微笑:“你出来了就好,快走,回圣北,回到杜掌执身边去,十万狼族兄弟会保护你。”
“阿古,”她用爪子轻轻理了理他的毛发,晶莹的泪落在他脸上,“你别睡,我带你回去。”
“不,女王,你快走,我还可以拖住一阵,”阿古低低的说着,鲜血从身下浸出来,滟滟的一大片,象铺了一张红地毯,“快走,快走……”他的声音微弱下来,却突然站了起来,以速猛之势扑向朝他们扑过的野兽。
“噗噗噗,”几双利爪一起插进他的身体,阿古在倒下的瞬间回过头来看她,“女王,快走!”只四个字,他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嘴里的血喷涌出来,他轰然倒地。
“阿古!”乔伊伊厉声尖叫,悲痛和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脑子里只有报仇,她要为阿古阿库报仇,不顾一切的咆哮着冲进野兽的包围圈。
她是女王,她也是狼族的战士,她也曾浴血奋战,见识过尸野遍地,血流成河,哪怕战到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畏惧,狼人从不惧怕博杀。
她疯狂的腾空跳跃,挥着利爪搏杀,狠狠的掏出对方的心脏,咬断他们的脖子,她成了一头血狼,血蒙住了她的眼睛,冒着凶光,她只知道杀戮,拼了命的杀戮,要把这些野兽都杀光,为阿古阿库报仇。
祭司们被她这样的凶狠打法乱了阵脚,有的祭司气力不继,败下阵来,却立刻有别的祭司补上去。
粟玄东远远站着,神情依旧淡漠,只是他的手紧紧握着手杖,握得骨节泛了青白,他知道她不同凡响,可是她这无所畏惧倔强疯狂的样子还是让他心里涌起奇异的感觉。仿佛是欣赏,又仿佛是悲悯。
他看着她,虽然化身为狼,可在巨大的猛兽面前,她仍是娇小纤弱的,但她的顽强,她的狠厉,她的不屈服,却紧紧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象在这一刻才真正认识她,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二十年前,她做出匪夷所思的决定,可她并不是什么疯狂的科学怪人,她只是为了族人,为了肩上的重担,哪怕只是两个缈小的狼人,她亦可以为之舍弃自己。
“你就这么看着?不伸手帮一把?”耳边传来讥讽的声音。
粟玄东把目光收回来,淡淡的道,“我是乌土大祭司,是非黑白,我还分得清。”
“这么说,她是黑,我们是白?”
“见仁见智吧。”粟玄东仍是淡淡的,“看事物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不同。”
“你同情她?”
“不,”粟玄东纠正她,“我喜欢她。”
菓宝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既然喜欢她,怎么舍得她死?”
“她今日死了,是得其所,若没死,便是天意。”
“你想救她?”
“不会,”粟玄东淡淡一笑,低头看了一眼金色的手杖,“身为大祭司,我怎么会坏了规矩?”
菓宝哼了一声,“既然你喜欢看,就让他们陪着她玩久一些,只是到了最后一刻,你可别插手。”
粟玄东摇头,“不会。”
有了他这句话,菓宝阴阴的笑了笑,“看着吧,好戏正式开场了。”
粟玄东皱了一下眉,正要说什么,粟宝却飞快的转身走了。
很快,搏斗场上的局势急转而下,数倍的野兽被投放进来,阳光下,淡蓝色的毛发飘飘扬扬,一串串的血珠子四处飞溅,乔伊伊狼狈不堪,她黑色的眼睛里泛着红光,低吼的声音暗哑下去,尽管她仍在灵巧的躲避和搏杀,粟玄东却看得出来她已经精疲力竭,只是在消耗最后的一点力气。
乔伊伊毕竟只是一个狼人,凭着凶猛无敌的斗志,她已经坚持了不可想像的长久时间,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屈服,不允许她倒下,她必须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方才罢休。
这样的结果或许也是好的,她本来是狼人,骨子里凶狠好斗,战死,也未尝不是一种荣耀。
身上伤痕无数,血肉模糊,乔伊伊可以感觉到力气正随着血液慢慢流失,一个踉跄,她倒在地上,艰难的翻身再起,眼前无数利爪刺下来,她再也躲不过……
粟玄东哀哀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恶魔总裁别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