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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曾经说过，在她心里，我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孙女。作为母亲，无论孩子怎样，在她们眼中其实都是全世界最好的。那三个鬼婴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大概是心疼吧，好不容停止哭泣，这回又哭起来：“思思，我真的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他们变成那个样子都是我害的……”
“这不是你的错。”我给她递去纸巾：“你也不想这样的。雯雯，你想不想他们去投胎？”
“投胎？”
“嗯！他们这一世还没出世就夭折了，如果投胎了下辈子或许能跟上好人家啊！”三个鬼婴一直这样逗留在阳间也不是办法，如果他们三个能投胎，沈雯雯或许会好受些。
“这世界上真的有轮回？”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我笑着点头：“这世上许多事都超乎我们的想象，那三个孩子你也见到过，轮回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吗？”
她稍稍镇定，道：“也是，自从遇到李翰，我身边发生太多奇怪的事了，很多事以前觉得不相信的，全都发生了。而且，李翰也不知道在哪里了，他那么早就没有了家人，现在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孤零零的……还有孩子……思思，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才会经历这些？”
沈雯雯说着又哭起来，这种忧伤蔓延到我心里，一时间我的情绪也低落。甚至，我跟着她一起掉眼泪。沈雯雯有些不知所措：“我以为我跟李翰可以结婚生孩子，然后好好过日子。后来，我觉得他好可怕，拼命想离开，可是，他现在死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思，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一个人在阴间，会不会害怕？而且，他怎么会死？尸体在哪里？会不会没人认领，会不会……”
“……”李翰这样个混蛋，死了我也不觉得可惜，可是看到她哭成这样，又像是失去理智，我就一时心软，抓住她的双臂：“雯雯，李翰或许没死！”
“你别骗我了！”沈雯雯摇摇头：“昨晚我明明看到他的鬼魂，他还对我笑，就像是后悔了以前做的事，对我笑。除了孩子的事，他其实对我很好……你说，他是不是觉得孤独，想我去陪他？”
沈雯雯的话惊了我一跳，我怕她做傻事，只能坦白：“他真的没死，昨晚上他的灵魂出窍，但不代表他死了。你知道植物人吗？其实他们就是灵魂丢了，所以昏迷不醒。所以并不是说灵魂出窍了就是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种现状，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现在还没死。”
李翰虽然可恶，但的确也又有才。他能自己改良阵法，还懂得研究尸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对唐延有些价值。至于他一身伤，怕是被驯服出来的。不过，这些我没办法跟沈雯雯说。
“你没骗我？”沈雯雯双眼哭得红肿，问我。
“不骗你。”我道：“暂时应该没事的，我会帮你去查查。”
“思思，太谢谢你了！”她激动地抓着我的手，然后稍稍冷静：“思思，你知道吗？如果他死了，我可能……”
“也不活了是吧？”我翻了个白眼，轻骂道：“他那么对你，你还死心塌地？”
“我不知道……思思，你不懂。我曾经也想离开他，也恨他，可是昨晚我以为他死的时候，好伤心好难过，甚至还想只要他活着，就算他再这么对我也没关系。”
沈雯雯不知道李翰拿亲身骨肉炼尸胎，我有股像要告诉她的冲动，但又觉得这对她太残忍了。如果她知道她爱的人是这样的人，会更加痛苦吧？李翰虽然还活着，却也凶多吉少，我告诉她他没死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先稳住她的情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她高兴完后又担忧：“孩子呢？他们该怎么办？思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贪心了？要你帮我找李翰，现在又要你帮我的孩子？”
“不会。”我微微一笑。沈雯雯是个让人心疼的人，她知道我对她好，在宿舍什么都替我做。听王晓敏说，我不在学校的这些天，她每天都帮我擦桌子洗杯子什么的。
“可是……要怎样才能送他们去投胎？”
“虽然我不敢百分百跟你保证，但是只要你配合我，几率还是很大的！”
沈雯雯低头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如果真的能让他们投胎的话，在投胎之前，我想见见他们，而且为他们做点事。”
这天下午，我俩上完课就去了市区。沈雯雯问我孩子大概多大，根据我的描述给三个孩子买了几套衣服和鞋子。怕孩子的样子会吓到她，穆森趁我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用艾草给他们洗干净。
沈雯雯买东西的时候，总是喜悦参杂着悲伤。一会问我：“你说，这件好不好看？”
一会又担心：“这件会不会太大了？他们那么小？”
好不容易买完了，我们打车回预定好的住处，她却哭了起来。沈雯雯的状态本来就不好，司机见她刚才还跟我说说笑笑，突然又哭起来，有些警惕：“同学，要不要带你们去医院？”
我笑着说：“不用，我朋友只是失恋了。”
司机大哥还算友善，一路安慰沈雯雯，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啦，什么你那么好看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啦！沈雯雯其实已经接受了三个孩子的事，只是觉得心里悲苦，愧对他们了。
穆森早早就把工具买好，就等我们的回来。三个鬼娃子其实就在屋里，只是故意不让沈雯雯看见。穆森很细心，把他们都洗干净了，而且还稍稍处理了一下。掉眼睛的鬼娃子像是海盗一样，被蒙上一只眼睛。断了胳膊的女娃按上暂时的假肢，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另一个脑袋没粘稳的，围着一条围巾，也看不出破绽。
我们将沈雯雯买的衣服鞋子都烧个了三个鬼娃子，三个鬼娃子一直盼着炉子里的东西烧尽。待东西都烧尽了，他们就兴奋地尖叫起来，然后乐呵呵地在一旁拆礼物，并帮助对方穿上。
我看得忍不住笑起来。沈雯雯慌慌问我：“喂，思思？你在看什么，笑成这样？”
“看你的孩子拆礼物啊！”我笑道，她忙抓住我：“在哪里？他们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
“你别急！他们在穿衣服呢，等穿好了，他们就会显出来给你看的。”
沈雯雯坐立不安，问了好几次“他们穿好了吗？”。
不过是十分钟，沈雯雯像是等了一个多小时，我拉着她到沙发上：“你再等会。”
三个鬼娃子穿着她买的衣服，神清气爽。沈雯雯虽然长得普通但也是白白净净，而且李翰的五官算精致，这些孩子都粉嫩粉嫩，好不可爱！女娃还拉拉我的裤脚，荡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害羞道：“思思阿姨，我想照镜子……”
我领着到镜子前，只可惜，三个鬼娃子修为不够，什么也照不出来。他们三个失望得像霜打的茄子，我安慰道：“你们的样子很可爱！真的很漂亮，你们的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雯雯坐不住了，问我：“思思，孩子呢？”
孩子们有些担忧，其中一个问我：“以前妈妈见到我们会害怕，我们真的可以跟妈妈说话吗？”
“以前你们妈妈不知道你们是她的孩子，现在她知道了，不怕，而且她很喜欢你们。”我笑着安慰道，沈雯雯听我这么说，也紧张地朝我这边走来，循着我的目光望下去：“孩子，妈妈不怕！妈妈想见你们……”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蹲着张开手想抱他们，女娃最先显出来，欣喜又害羞地朝沈雯雯扑过去：“妈妈……”看到自己的孩子瞬间，沈雯雯哭着笑道：“宝宝，妈妈在这里。”
紧接着，另外两个孩子也出现在她面前，喊他妈妈，沈雯雯眼泪汹涌。展开手想抱住每个，她抱了抱他们，又吻了吻他们，止不住流泪。
她的目光撒发着母爱的温柔，让我都觉得感动。我想到我肚子的里孩子，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孩子的修为不够，能触摸到沈雯雯已经很不容易，这多得沈雯雯偏阴的体质。不一会儿，沈雯雯的手就再也碰不到他们了，他们就像是水做的，沈雯雯的手只能穿过去。孩子们伤心地哭了起来，沈雯雯回头慌张问我：“思思，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摸着小腹，被她突然的惊慌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道：“哦！他们毕竟是阴间的孩子，所以不可能真正像是普通的孩子。”
沈雯雯的眼睛早就哭肿了，孩子见她伤心，天真道：“妈妈别哭，等妈妈死了，就可以永远跟我们一起了。”
这是李翰教他们的，沈雯雯被他们的话吓了一跳，我忙过去蹲下，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们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是投胎。如果你们去投胎的话，以后就会有爸爸妈妈疼了！”
沈雯雯抹着眼泪也合着道：“嗯，投胎了你们就有新的爸爸妈妈了，他们会很疼你们的。”
“投胎了，你们就可以变成小孩在妈妈身边了，你们会慢慢长大，会去读书，会认识很多很多朋友，就不会孤零零的了。”我摸了摸他们的头，温温一笑。
但我的眼角却还是湿了，因为看到他们，我就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明天就放假了，到时候我也要亲手把我的孩子送到孟婆桥桥头了。 鬼夫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