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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安丰听到她答应嫁给他，应该抱着她原地旋转几圈才是。这样一声不吭，让方静文生疑：“你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奇怪？”

　　沈麟哪里敢说话？从前他做了许多错事，现在她已经要答应嫁给别人了，他怕她知道自己是谁后，会逃开。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上：嗓子坏了，大夫说最好不要说话。

　　她担心得伸手就摸他的脖子处：“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他在她掌心写：没事，过几些天就会好。

　　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她的忧稍稍缓和，笑问：“那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他写：答应了。

　　方静文喜得抱住他的脖子，他顺势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方静文虽嫁过一次，但和沈麟还不算老夫老妻，她带着笑意，却又羞得面红耳赤，下意识地稍稍低头。

　　她错把他当成安丰，这样的主动却一刀一刀地割在他心里。可是，他却不怪她，因为他已经没有资格了。他想，只要她还活着，她还跟他一起，什么都不介意了。

　　托着她的后脑勺，他低头吻她，她迎合着，但这种迎合却刺痛了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如果哭，就是无能。可我却觉得，这种深情的泪，却流的理所当然。

　　他把她抱到床上，俯身下来，她却也没拒绝，只是红着脸，很是紧张地伸手要解开他的衣服。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她问：“怎么了？”

　　她看不见他现在的眼神是多复杂，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她的手松开，任她解开自己的衣服。

　　阔别一年，恍如隔世。他是那样欣喜地纵享离别后重逢，这样的热情让她有些难以招架。她抓着他手臂，忍不住娇娇唤了一声：“六郎……”

　　她是想让他别那么急，然而这种暧昧气氛，加上她柔软的声音，却像是更加迫切地要求。沈麟一顿，紧接着又流连于她的温香中。

　　我猛地想起，在穆森梦里看到的那一幕，竟和这一幕重叠了！六郎是安丰，但其实，却是她把沈麟当做了安丰。也就是说，那个故意让穆森不记得梦境的“人”，极有可能是沈麟。这个线索很重要，不过我们却必须继续看下去，毕竟最主要的是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方静文的怨气那么重。

　　后来的一个月里，他都陪着她，除了回沈家拿衣物和银两，几乎哪里不去。但是，安丰半年前就开始参与家族的事物，不可能一整天陪着她。为了不让她生疑，沈麟每天都要佯装出门和她道别，其实却是一直看着她。有时候，方静雯编竹篮时候，编着编着就傻笑，又问小翠道：“你说，我给六郎做双鞋子怎么样？”

　　一旁的沈麟眼底闪过隐伤，小翠则是看了眼他，才很不自在笑道：“六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果真就开始摸黑学做鞋子。

　　安家果然派人来了，不过却被沈麟给挡住了。安家人觉得奇怪，就问安丰，那女是不是本来就是沈麟藏的。安丰坚决要娶，直言不讳，说那女人是他的。安父又派人去找方静雯，沈麟把他们挡在门外，直接放言，说她是他的结发夫妻，她跟安丰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翠是偷偷告诉了安丰，她把沈麟当成他，说是答应他的求婚。安丰没想到沈麟会欺骗静文，气得想方设法想逃出安家。安父说，这种跟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让她进安家的门。安丰向来叛逆，哪里听的了他这么诋毁方静雯，两人大吵起来。

　　安丰被家法伺候，暴打了一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吃喝都要人伺候。

　　沈麟终日不回家的事激怒了沈家人，沈家才知道方静雯竟然还活着。沈母见儿子那么喜欢她，如今孙子也有了，便劝他纳沈静雯二夫人。沈麟说，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就是沈静雯。

　　纳妾是不可能的，方静雯要是回了沈家，不就等于告诉他，他并非安丰吗？所以他萌生出一个想法，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就跟她坦白。他以要去别镇找大夫治喉咙为理由，说是要好几个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就当出游。她笑道：“这也好，我已经很久没听你讲故事了，很是怀念。”

　　他们决定离开的那夜，倾盆大雨。小翠急匆匆传信给安丰，安丰大惊失色，忍着疼痛从床上爬下来，求安父起码让他去见一面沈静雯。

　　安父一直很严厉，对于这个六子又爱又怒。安丰桀骜不羁，经常不顾安家名声去烟花之地，经常交一些“不入流”的朋友。安父这一次铁了心，竟就这样让他淋雨，直至几个小时过去，他是在撑不住就晕过去了，才被人抬回房去。

　　次日早上，雨过天晴。沈麟早早就醒了，又叫醒怀里的方静雯。

　　然而，他们还没走到城门，就被沈家的人拦住了。沈父气得浑身发抖：“混账！你不把静雯带回沈家，难不成要跟她一起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吗？！”

　　沈母上前劝道：“阿麟，你从小就衣食无忧的。静雯也是不曾吃过苦，你们何必去外面过苦日子？听娘一句话，回去吧。”

　　毕竟曾是一家人，他们的声音方静雯认得出。霎时，她脸色苍白，瞠目结舌。她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牵强笑道：“小六，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沈麟将她抱得更紧，抿着唇不回答。却是不甘心地等着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们是他的父母，可却是亲手毁了他和方静雯幸福的人。他想怨恨，却没资格怨恨，毕竟他吃的用的，给方静雯的一切，也都是源于他们的。

　　沈父下令要把他们带回沈家，他们被一群人拉扯开来，沈麟终于忍不住开声挣扎。一听到沈麟的声音，方静雯几乎崩溃，又惊慌失措地喊着“小六”“小六”，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就喊“安丰”。

　　被擒住的沈麟见她如此惊慌，想跑过去，却被抓得牢牢。他忍不住对她说：“静雯，别怕。”

　　他的声音却像是给她最后一击，她吓混乱跑开。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湖里，吓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沈麟挣开他们，喊着她的名字，并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沈母脸色铁青：“快！快救阿麟，他不会游泳！”

　　其实，方静雯一开始就怀疑过身边的人是不是安丰。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跟一个相处的时候，是可以感觉到独属于那个人的气息。但是，每当她怀疑的时候，小翠其实也想告诉她，但又因为安丰说一切听从沈麟的，就也帮着沈麟。

　　这一场打击，加上湖水寒气攻心，她足足睡了两天才醒来。在醒来的瞬间，令人吃惊的是她居然看得见了！当初，她瞎了，是因为受了打击伤心过度。如今她再受打击，竟然好了。

　　她认出来，她所在的地方是沈家。沈麟进来的时候，她隐瞒眼疾好了的事，佯装看不见胡乱摸着道：“小六？小六？”

　　沈麟忙去扶住她，又将他拉到怀里。温柔道：“静雯，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你是谁？！”方静雯将他推开，泪奔腾而出，怒道：“我不认识你，你快把小六还给我！”

　　沈麟抓着她挥动的手，强将她抱在怀里：“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只是怕你——”

　　“沈麟！”她提高分贝怒喊了句打断，继而又稍稍冷静，劝他：“我跟你缘分已尽，你又何必这么折磨我？你要是念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就该让我自己选择。”

　　他忍着心痛，将她抱得更用力，生怕自己一放手，她就逃了。

　　沈麟怎么可能跟放了她？

　　那天下午，沈麟也在房里。家丁急匆匆赶来，给了他一张帖子。他看完帖子震惊不已。方静雯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却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等他跟她说有事出去后，她说她要睡觉。所有人出去后，她下床偷看帖子，她不相信地看了好几遍，最后崩溃地坐在地上，任由眼泪流淌，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小六不会死的……”

　　安丰死了。家训的毒打让他的伤口染上细菌，那天晚上他一直发烧，又因为淋雨，就更加严重了。体温升高过快，以至于他脑细胞被烧死。如果，安丰是生活在现代，就不会死的。多好的一个男子，就这么英年早逝了。我这样惋惜。凤陌容摸着我的头，安慰我：“人各有命，你也不需要太伤感。你看，这就是让她怨气这么重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知道方静雯的眼睛好了，只当她是瞎子看管。她趁机逃出去沈家去安家，因为她不相信安丰这样有活力的人，就这么死了。

　　安家挂着白灯笼，下人们偷偷谈论他的死因。说：“六少爷怎么那么傻，用传家之宝给一个风尘女子赎身，还瞒了大半年！安老爷怎么可能会让他跟不入流的女人来往？也不知道那女人施了什么狐媚术，竟让六少爷因为这事顶撞老爷。气得安老爷动用家法把他打伤了，六少爷说要见那女人，就跪在院子求老爷，淋一夜的雨，高烧不退就这么去了……”

　　方静雯脸色惨白，乏力地跌坐在地上。呢喃：“我还没有报恩，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她悲伤的情绪渐渐变成愤怒，怨恨。她恨沈麟瞒着她，如果沈麟不瞒着她，她就会劝安丰，并离开他。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他为了她，竟连命都没了。而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纵使她再喜欢沈麟，但她都不可能这么背叛安丰。她回到安丰给她买的小宅子里，拿了抽屉里的剪刀捅进自己的小腹。她闭上眼睛前，却是带着怨恨冷笑：“沈麟……我不……不会……让你好……过……”

　　或许，除了让沈麟失去自己而遭受痛苦，她根本没有其他替安丰“报仇”的能力吧！又或许，就如凤陌容说，她这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跟沈麟一起。没有沈麟，没有安丰，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的怨气在于沈麟，未了的心愿在于报恩。

　　得知这些后，凤陌容便急着要带我出阵法。我道：“你不好奇是谁把她炼化成厉鬼？” 鬼夫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