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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这一宿沈大少爷倒是没有“惩罚”妻子的心思了。两个人在睡前计划好了明天在堂上堂下要如何行事,沈晟倾预判了数种宁家人可能使用的手段,然后两个人在一一想办法化解。虽然像他们这样揣测他人的行事不一定准确,但以沈晟倾当初对宁家的调查和后来的几次打交道,对这家人还是有相当了解的。即便这些预判明日不一定真的有用,也能猜中适中六七,至少在心理上可以做足准备。
这一宿宁晓枫睡得很不安稳。本来他昨晚在马车上没睡多久,颠簸得他十分不舒服。虽然上车之前喝了药,并没有严重的晕车症状出现,但也不会好受多少。回来之后又为了明日上堂的事情绞尽脑汁,应该倒头就睡的,可偏偏想得太多睡不着了。
直到凌晨才将将睡着,待天色微亮宁晓枫就又醒了。沈晟倾心疼地亲了亲他的眉心。“眼圈都黑了。一会儿让人帮忙用粉遮一下?”
宁晓枫摆手:“这样才好。我要是精神饱满肤色红润的去打官司,首先印象上就输了。过一会儿要告诉父亲,不要表现的对我太疼爱,要尽量严厉一些。当然你不用跟父亲一样。做戏有长辈就够了。你要表现得非常信任我。这样围观的百姓也会因为你的态度而相信我的。”
沈晟倾听着宁晓枫的叮嘱安排,含笑点头:“好。这些我一会儿就去转告父亲。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宁晓枫转着眼珠儿想了一会儿。“本来我应该穿的破一点儿才显得更弱势一些,但那样就太浮夸了。还会显得咱们沈家苛待我。所以那不行。但我一会儿就不吃早饭了,这样真饿才好。也许到时候还能做一场好戏。”
沈晟倾虽不赞同不吃早饭这一点,但又想了一下普通人遇到这样情况时的态度,还真是很难有心情吃东西。于是他点了头。“行。但从堂上回来要立刻吃东西。”
宁晓枫点头:“那当然啊。我又不是为了饿肚子才去的。总之过一会儿你就看我先表演,然后才轮到你。我就不信,以我看过那么多年电视剧的,还会演不过宁家那几个!”
沈晟倾摸了摸他的额头:“好了。咱们现在赶紧起来洗漱一番。即便不遮挡黑眼圈,不吃东西,但干净利落还是必要的。”
于是两个人按照计划,一起没吃早饭。这让乔氏夫人既心疼又赞成。她今天不能去衙门,所以要比沈老爷焦虑得更多。在两个人出家门之前,她叮嘱了好多事。毕竟是大宅门里长大又嫁进了大宅门的夫人。有很多事她不做,但并不表示不知道。而且,她手里还有一样昨夜刚刚得到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听了母亲的话,再看到这样东西,沈晟倾和宁晓枫心里有底多了。两个人坐上马车直奔县衙门,到了地方之后,宁晓枫抬头看了看在衙门门口立着的鸣冤鼓。
这玩意儿他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当时觉得这东西就只是个鼓而已,跟现在的门铃用途差不多。但真的到了这里,他才有一种庄重和严肃的感觉。这鸣冤鼓可不仅仅是敲响之后让衙门里面的人知道有人击鼓鸣冤,更多的则是代表了一种无法压抑的悲愤和无奈。在这个时代,若是有一线希望,没有人会愿意报官的。
拿起鼓槌,宁晓枫表情严肃的抬起胳膊击响了堂鼓。
随着“咚咚”的鼓声响起,衙门里的衙差立刻有人出来问事。这要是普通百姓,少不得言语上刺儿几句。这么大早就来击鼓鸣冤的人已经打扰到他们休息了。但今日的案子是之前就计划好了的。击鼓的是沈家的大少奶奶,他们哪里能得罪得起,于是赶紧把二人请进了衙门。
有人击鼓自然就有附近的百姓围观。这个时候的人娱乐的事情太少,出大差砍头都有很多人蜂拥过去观看,何况是衙门审案呢。可衙门的案子并不是都能让百姓围观的。通常有公开审理的案子,门口就会有两位差役告诉大家今天的案子允许围观之类。
今天就是计划好的公开审问,老百姓一听有热闹可以看,还是他们下茂城,乃至于都南郡的首富沈家的事情。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激动。于是奔走相告,没等衙门去宁府押人呢,衙门门口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因此在这个时代,平日里的名声就会显得格外重要。虽然很多穷人会有仇富的心思,但绝大多数人的心地还都是善良的。所以当有熟悉差役的人打听出今天是什么案子之后,大家就议论开了。
“这也太能胡说了!宁家那样的,要是真有什么家传香谱,会靠着在沈家批发药材赚钱过日子?”
“可是宁家先祖的确出过制香大师。”
“出过制香大师就一定会有家传香谱了?那位兄弟说得对,要是真有香谱,我就不信他们不拿来用。不然何必羡慕华梦馆的生意呢。”
“这倒是。这香方别说一本了,一个就已经千金不止了吧?宁家会让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可说呢。当初五百两就把亲儿子给卖了。这户人家的嘴脸还有谁不知道啊。”
“不过说不准沈大少奶奶就是继承了宁家先祖的制香天赋呢?”
“要是这么说,也是宁家无德无福留不住这么大的能人。该!现在看人过得好了就来栽赃陷害,真不是东西!”
虽然绝大多数的百姓都站在了宁馥这一方。但仍旧有那些为宁家说话的。理由也无外乎是要不是偷了宁家的香谱,怎么那么巧合就会有一本古香谱在宁馥手上了?又怎么会一个冲喜的男妻得了沈家这么大的重视和爱护?这些种种都是他们加以揣测的理由。
不过这些在内堂同周知县喝茶的沈晟倾和宁晓枫并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在等衙差去带宁家的人过来。
周知县叹了口气:“侄媳不要难受,这案子你是稳赢的。”
宁晓枫苦笑这摇了摇头:“输赢自然要紧,但这个案子于我个人来说。输是输,赢仍是输。只是我也不能让人如此污蔑。这要只是我宁馥一个人的脸面倒还罢了。可他们这样也是给沈家和我恩师茂隽老人栽赃,这就是万万使不得的了。我宁馥一人死活不可惜,却不能因为我连累他人。那才是真的不孝不义。”
周知县对宁馥的印象极好。这些印象都是沈尚乾在跟他那群朋友聊天的时候建立的。可以说下茂城所有跟沈家关系好的人,都知道沈家这位大少奶奶虽然是男妻,却深得沈家所有长辈的喜爱。更是默许了他和沈家嫡长公子只有彼此不纳后宅。只这一点就能证明沈家到底有多看重这位男少奶奶。只是谁也不清楚这份喜爱到底是来自哪里,今天周知县倒是有一些明白了。这么懂事体贴又肯为了家人着想的孩子,换谁都会喜欢吧。至于怎么会到了不让嫡子纳妾延续香火的底部,这于他而言就很难理解了,可这毕竟不是他周家的事情,只要沈家人乐意,别人谁管得着呢。
“沈家和茂隽老人的脸面固然重要。可你自己的名声也不能不顾。所以这个案子你一会儿定要注意,千万别被他们的话给绕进去。”
宁晓枫点头:“您放心。我宁馥虽不聪慧,却也不能让他们给懵了去。”
宁家来的人是宁家尹和宁家的嫡长子宁魁,虽然他们特别想将那宁媛也带过来,但毕竟宁媛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是不能逼得太紧,否则百姓那里就得有沈家仗势欺人的心思了。
宁家尹和宁魁在大堂上看到宁馥,顿时都气得不轻。宁魁是个没算计的,被他母亲又养得十分自负,自小虽然没刻意欺负过宁馥,却也没给过他半分好脸色。现在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庶弟居然在衙门把自家告了下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宁馥!你好大的胆子!以子告父,大逆不道!身为嫡长兄,我要打死你这个不孝的畜生!”
见宁魁大堂之上就想伸手,沈晟倾哪里肯干。立刻就抓住了宁魁的手腕子。并且暗地里用上了内劲。“这是县衙门,岂是能造次的地方!”
宁魁就觉得腕子像是被捏碎了一样,疼得他汗顿时就下来了。当时就“哎呦”了起来。“快放手!你快放手!”
沈晟倾自然不会抓着他太久,把手甩开之后,他赶紧过去扶着宁晓枫:“没事儿吧?”
宁晓枫摇头,但表情看起来特别难过。“宁大公子,你是否忘了,我早就不是宁家的人了。你有什么权利骂我大逆不道?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于我?”
宁魁疼得直哆嗦,根本就没有听到宁晓枫在说什么。宁家尹见状,替大儿子回了宁晓枫这句话。“馥儿,虽然你已经嫁入沈家,但你仍是我宁家的血脉,这一点到哪里都是不可改变的!”
宁晓枫苦笑,他这一宿没睡又饿得难受的样子,在外人看来的确十分惹人心疼。“可是我不是嫁进沈家,我是被卖进沈家的啊!您忘了是您亲自同沈府的刘姨娘签的契书,说将我卖给沈家大少爷冲喜为男妻,从此生死各不相干了?”
宁家尹皱着眉头立刻反驳:“并没有此事!”
宁晓枫眼圈一红,眼泪立刻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您何必要否认呢?今日我把那张契书给您带来了。周大人,草民可否将证物呈给您?”
周知县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于是赶紧让差人递上来。看完证物,周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宁家尹!你明明签字画押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卖给沈家为男妻冲喜,这里有你的私印为证,哪里还容得了你抵赖!”
宁家尹当时就是一哆嗦。这事儿他真没干过啊!“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签过这样的契书,小人冤啊!”
周知县将那张契书扔到下面。“你睁大眼睛看个清楚,这契书上是不是你的私印!你难道以为本县会诬赖你不成?!”
宁家尹跪爬几步拿起那张纸,一看他当时就傻眼了。“这不可能。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东西,大人我冤枉啊!”他手里的这张纸上分明就是将宁馥卖给沈家的契书,上面还特别写了,从此之后生死各不相干。私印的确是他的,但这个东西他又真的没有见过。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那个好妻子李氏了。如果这个真是李氏背着自己用自己的私隐做下的事,那有这个东西,宁馥就真的跟他们宁家没有一文钱关系了! 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