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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再管如何也是有求于人,沈家本可以只交半数银钱,甚至更少一些,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多交多给,王爷自然感念沈家的好处,所以听小儿子和小儿媳说了那手串儿的想法,也心知肚明是沈家那小两口用军捐当借口,想把那手串儿的手艺当作商品出售,但那本来就是人家的本领,给他们这么一个好听的理由已经是尊重有加了,王爷和王妃哪里还能说不允。
得了王爷和王妃的“理解”,宁晓枫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准备香方了。而沈晟倾也可以让沈为告诉那些私下里打听的人,就说这“香饰”制作不易,又原是给王妃贺寿才想到的,本是不该出售,却因为西北裘达人犯境,国家需要扩大军捐,他们沈家身沐皇恩,自当多捐多送,也是王妃仁慈,不介意与众人同享,于是特让宁馥制出这些香饰出售,得到银钱好捐助前方将士。
这套话既说了沈家仁义爱国,又道出王妃的慈心善念,总之两家都得了好名声,而这样能跟王妃用同样的东西,自然也是许多人都想追求的。至于银钱,能想买这手串儿的人就不可能是小门小户,甚至有人都提出过千两一条的价格想要打动宁馥,如今又加上王妃和为前方将士军捐的消息,这价格就又翻了一番。
“唉!难怪前人曾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不果真如此么。那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他们两三千两银子就想买一条手串儿。造孽啊!”看着早早就有人下了订单,宁晓枫心里一边儿爽着,一边还没忘记感慨。
沈晟倾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想想咱们这钱怎么说也要送去给前方将士抵御外敌,也是保护一方百姓不被裘达人屠戮,这些人这么花钱也等于积德行善了。”
听沈晟倾这么说完,宁晓枫笑了:“咱俩这么聊天得亏是没有第三个人听见,不然得骂咱们不要脸。赚这么多钱还有这么多说道。”
沈晟倾放下手中的账本,拿过其中一张订单:“这些还只是开始,将来你名声越来越大,香饰是其一,而后还要有香雕呢。那时候怕是一物万金都不为过。”
宁晓枫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说真的,我虽然喜欢制香,也喜欢闻香,还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惜重金购买仅仅一小块香。我听师父说过,他曾经有一盒盘香,不过三两,就有人出三万白银求去。你说这三万两,足够买原材料几车了,可想而知那人买的就是师父的名头和最终配置而成的香方。可买回去也必然不会点燃闻香。那你说花了钱却不能享受制作者的心意,又有什么趣儿呢?”
沈晟倾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虽然自幼被害身体不得不“虚弱”,但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对他而言,花钱买自己喜好的东西收藏再正常不过,今日一听宁晓枫的说法,一时之间倒是他不理解了。“收藏喜爱之物,怎会无趣?”
宁晓枫也把手中的单子放下:“你说要是瓷器玉器这些只能摆放着的我能理解,那些本来就是摆放佩戴的物件。但是作为一个制香师,做出来的香肯定不是只为了卖钱啊。若只是那样就不是制香师只是个匠人了。可就拿我来说吧,我虽然喜欢人买我制作的香,但我更愿意听他们怎么夸我那香的味道和功效。而不是说他买到了我做的香,拿出去有面子。”
沈晟倾明白了宁晓枫的意思:“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你希望你的心思被人知道被人欣赏。但你也要清楚,你亲手制作的才是你所制的珍品,手下匠人制作出来的就是商品。卖掉它们换取金钱才是最终的意义。而你亲手制作的香又怎么会没有人欣赏?就拿这手串儿来说,我让沈为只收下了这二十串儿的订金,并非是只有二十个人前来下定,而是要告诉他们,这东西难制。难得稀罕才会价格更高,得到之后才会格外珍惜,珍惜之时自然也会将你的名字牢牢记住。而这香丸手串儿只要戴在身上就等于使用,久而久之成为那些人的心爱之物,自然也就能体会你的用心。”
静静的听着沈晟倾跟他讲述这些大道理,宁晓枫最后点了点头:“还是你说得对。我又钻牛角尖儿了。其实想想,我可能还是有点儿小仇富的,毕竟以前一直很穷,这几年也没改过来自己的观念。”
沈晟倾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这也不仅仅是因为金钱。你更在意的是香本身罢了。其实这也不难解决。你喜欢制香,想要让很多普通百姓也可以享受香的美妙,那咱们就多做一些中低档的香品。靠他们来满足你制香的乐趣。而那些高级的成香仍旧是卖给那些有钱人,反正他们喜欢买回去收着也是他们的事。拿了从他们身上赚的钱再买材料做给愿意欣赏的人,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宁晓枫听后笑道:“让你一说,怎么都跟劫富济贫似的?”
沈晟倾也被逗笑了:“那还不是因为我家夫人天生一副侠义心肠,为人正义善良。”
宁晓枫听后打了个冷颤:“真是肉麻。我不还是想想要用什么香料来制作这些订单吧。”
这些手串儿自然不会在郡城制作,一来是没有设备,二来也是要找到匠人跟宁晓枫一起学习如何制作香板。何况那十万两和十车药材的事情沈晟倾答应是答应,给也一定会给,但回去跟祖母和父亲说一声还是必要的。所以又过了两天,两个人就带着仆人们回了下茂城。
其实军捐的事沈晟倾已经让人先快马回到下茂禀告一声了。所以等到他回家之后,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只是夸了他一句办事果断,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他们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其实就是只属于沈家人的势。有钱而无势若是上面有个好官,再上面有个好郡王在还差着。这要是遇上赃官污吏再有一些里外勾结,要一个巨富之家消亡也不过是几日之事。
所以沈老夫人才会没有撒开母家那点亲缘,如今自家孙子考中了举人,要是再得进士而后入朝为官,要是再有人想动沈家可就没那么容易。而沈晟倾跟王府交好,能被小王爷视为朋友,又能让王爷甘心领他们的人情,这无疑能保证沈家几十年不衰。这又岂止是十万两银子能买来的?机会可是太难得了。
沈家的人都是聪明的,哪里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还有这个手串儿的事情,得知小两口还向导要用香板制作香雕,这可把沈家三位长辈好奇得不得了。直说这是大事,就让小两口最近专心研究这个,沈家那些生意的事情,就让沈老爷多打理一些。
如今心境不同,心甘情愿的为儿女操劳,沈老爷也就不觉得辛苦。而且他发现自从用了海商的法子记账之后,不但算错账的几率小了很多,就连算账的时间也短了近一半。加上他大儿子将他的得力手下安排在各个重要的位置上发挥能量,他就更是省心了。
只是二掌柜多次跟他嘀咕说大少爷这是早早的就要挤兑走他们这些老人,这让沈老爷心中不悦。在他觉得儿子做么做都是应当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一个人来打理家业自然是要先踢掉一部分,尤其是不安分的那些。如今儿子只是安排他信任的人在自家生意,还没有拿原来的老伙计开刀呢,这二掌柜就几次三番的计较,这已经让沈老爷十分不喜了。要不是跟了他十几年没出过大纰漏,他真想直接就撵了出去。
沈晟倾自然早就知道二掌柜这个人背地里做的事。早些年他就跟刘氏和沈晟涛母子狼狈为奸,很是为沈晟涛弄过不少好处。他能留到现在,也无非就是还有些人脉,而如今他让唐宣跟着大掌柜蔡继仁左右,还真不是为了过两年顶掉这个二掌柜。没想到今日又听到唐宣跟他说这个,沈晟倾挑了下眉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唐宣叹了口气:“这还不是我说的呢。是大掌柜说他这批进的货成色和价格不附。他偏说我挑拨离间恶意栽赃。这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想把他给弄走,找他的错还不容易?他还当大家都不知道他每年往自己手里划拉多少钱呢。”
手下人可以为自己谋福利,贪点儿小财他不在乎,可真要是到了动摇自家根本的时候,那就是万万不能容的了。“之间差多少?”
唐宣回答:“我去跟大掌柜查的货,少说也有一千多两吧。”
沈晟倾这下把眉头皱了起来。一千两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足够过上几辈子了。就算对他沈家来说九牛一毛,也不是一个眼皮都可以不抬的数字。当然,如果有事儿求到他面前,别说一千,就是一万只要必须他也会出。但却不能被人当冤大头。更何况这还不只是一千两银子的事。差这么多钱置办回来同样数量的货,那成色少说差了两到三成,以他们沈家对药材和香料的要求,只能归为次品货,卖出去的价格就等于相差翻倍不止。这绝对够得上治二掌柜一个流三千里的罪名了。“那批货你告诉大掌柜要压下不动。明日我要亲自去铺子里处理。”
“您要解雇二掌柜吗?”唐宣心中雀跃。他早就看二掌柜不顺眼了。打自己到大掌柜身边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可偏偏又没有自己有本事,每天见大掌柜夸奖自己,又让自己去办这个办那个他都要计较一番。原本二掌柜负责的该是出去跑生意,进货出货这些事情,可他偏偏要守在庆闻堂里就看着大掌柜的一举一动。反正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沈晟倾站起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雇不难,但他做得再错也是沈家的老伙计,真要是一点儿情面不讲,总会有人说我不念旧情。所以我得先跟祖母和父亲说一声。不过他这个二掌柜是不可能再让他做下去了。到时候我会让福叔顶上,你届时好好跟他相处,将来大掌柜退下去之后,你也能有个放心的帮手。” 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