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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老夫老妻模式
“老爷子……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自己都没学好呢，而且这拳法太过刚猛，可能不适合您。”
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笑了，“哎，我就是看这拳法很猛，实在是心痒。我都快忘了我是什么岁数的人了，哎，老了老了。”
“老爷子您也别不舒坦，实话说吧，到了您这个岁数还能有您这身体，这心态的，已经够凤毛麟角的了。”
“你这小家伙还挺会说话的。我没不高兴，只是好多年没看到人打拳脚了，你不知道，我年少的时候，也曾经跟着师父学过些日子，后来觉得自己学的有毛有样了，我就背着家里人偷偷上了战场。那年啊，我才十五岁。这一晃是多少年过去了啊。”
“老爷子，您要是喜欢，我就再打一遍吧？”康宇双每天都要练几遍，倒是不麻烦。至于偷学什么的，简老没特意交代过这个不能外传，也不是一位老人家看两眼就能会的。
真要这么好学，全华夏大地都是武林高手了。
康宇双起身，认真地开始打拳。这套拳他练了多半个月了，已经是烂熟于心，通体连贯，打出来十分威猛好看。打到精妙的地方，老爷在一旁喊了几声好。
许是因为有人在一旁看着，康宇双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认真，一来二去竟然沉浸在忘我境界中。
一趟拳打完，康宇双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转头才发现老爷子那边竟然多出了几个人，看样子像是随身医护人员一般。
“这是怎么了？”
对方急着给老爷子按按揉揉的，根本没搭理康宇双。
倒是老爷子朝他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他们太担心我了，其实有什么啊，我老人家难道已经老到出来走走都会死的份上？”
“薛老！”正在给老爷子检查身体的女医生带着薄怒轻声喊了一句。“您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有什么啊。你看那小伙子！”薛老指指康宇双，“我年轻时候，就是和他一样的好身体，要不是……”
“好汉不提当年勇，您要是再这样，我可要给少爷打电话了。”
“别，他工作很忙的，别打搅他。”老爷子摆摆手，“我回去还不行么？”
正说着，老爷子忽然咳嗽了起来，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怪异。
“老爷子……您这肺里有东西？”康宇双愣愣地问道。
此言一出，现场气息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不光女医生一脸戒备地挡在他面前，就连身边几个工作人员也都横眉立目地围了上来，仿佛康宇双再多说一个字，就能把他抓起来。
康宇双忍不住后退一步：“……干什么你们……”
“婉玲啊，没事的。小伙子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薛老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变化。
康宇双自己也不知道戳到对方什么关键地方了，不过是句平常的诊断，怎么这些人这么大的反应。
“我是个医生，听您咳嗽声音就能听出来，不过是什么东西，恐怕还需要西医来拍个片。”
“不用拍了，我的肺里有一小块弹片，好多年的事儿了，就是他们紧张，其实有什么啊。”薛老淡然地开口。
康宇双狂汗。肺里有弹片还没什么？那可是弹片，就算是很微小的一块，当时没什么，也不见得以后也没事。
“怎么不取出来？”
“取出来？”女医生冷笑一声，“我看你这医生也是够水的，全国最权威的专家也不敢说能做到，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倒轻松。”
“婉玲！怎么说话呢？”薛老训斥了一句。
康宇双也觉得这女人说话好冲，自己和她无冤无仇的，和自己发什么火。
“老爷子，我先走了。”康宇双朝着薛老摆摆手，反正这事儿也不管他的事儿。
“这块弹片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也跟了我四十多年了，舍不得。”薛老语气依然有些自嘲，可是此时却带上来丝遗憾。“小伙子，有缘再见。我挺喜欢看你打拳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康宇双原本走了几步的双腿忍不住停下了。
对方是为了国家战斗过的老兵，就冲这一点，他都应该出手。“老人家若是有时间，不如去安佑医院挂个号。”
“安佑？”女医生眉头一拧，就要怼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这小子就是不顺眼。可是鉴于旁边的老爷子，她又不敢多说。
“婉玲啊，安佑医院是什么医院？”薛老在这里养老都十多年了，对外面的情况都是从身边这些工作人员嘴里听到的，至于这家医院，薛老并不清楚。
“是个专科医院，治疗肝病的，跟您的病没有关系。”女医生解释了一句，“老爷子，我推您回去吧，咱们再仔细检查一下。”
“哎，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还检查。”
“这眼看就夏秋交替了，季节变换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您一定要听我的，还有，以后不能一个人独自出来了，万一遇到别有用心的人怎么办？”
“都是住在这里的，你别多想。”薛老脸色淡了下来。
不过女医生没注意到，还在喋喋不休。“看他那穿着可不像住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婉玲，你今天话太多了。”看着在前面溜达着的康宇双，薛老终于还是沉下了脸。“你这样的话，我这里可是不敢留你了。”
薛老自认这把年纪了，也有几分看人的眼光，这小伙子不一般。就算这小伙子就是普通人，就是个穷苦人，那又如何？没有当年老一辈人打下来的江山，各个都是穷苦出身，谁比谁高贵多少。
而且他看着舒服，他的朋友，什么时候轮到身边的人指指点点，口出不逊了。
最重要的是，这小伙子说有地方能治他的病，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先去探探的，像这女人这样一棒子先打翻了，老爷子倒是想问问她是什么意思了。难道你们治不了的，还不许别人治？
这点尤其让老爷子怒了。
女医生似乎是从来没被人说过这种话，停住推轮椅的脚步眼圈一红，蠕蠕开口，“老爷子……”
薛老却从轮椅上站起身，“小伙子，你慢点走。”
康宇双的耳朵很灵，后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的。开始听女医生的话，他是十分恼火的，哪里跑出来这个一个女人，疯狗似的咬他。
他是长了坏人脸了还是怎么的？
幸好老爷子是明白人。
所以老爷子起身追他的时候，只喊了两声，康宇双也就假装听见回头了。
“老爷子，健步如飞啊。”康宇双哈哈一笑。“有事么？”
“没什么事，就是和你走走。”
康宇双看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老爷子，我住那边，您……”
“我也住那边。”老爷子点点头，“顺路。”
虽然是这么说，可薛老看康宇双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哪怕是同一个小区，同一片别墅区，那位置和房子也是不一样的。
这片别墅区分为东西两边，康宇双指的方向是东边，那就证明这小家伙朋友的长辈也和他身份差不多，否则就算砸出天价来，也顶多是住在西面。
这样一来，薛老对康宇双说的话心里又热了一分。
自己的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哪怕他表现的再无畏……谁不想舒舒服服的走完一生。
“小伙子，你刚才说的安佑医院，真的能治我这病？”薛老试探了一句。他这个身份，轻易动不得，到哪里去都是大动静。
“没有十成的把握。”康宇双实话实说，“看看疑难杂病科吧。这玩意如果西医的手术不能取出的话，就只能靠中药了，还有一线希望。”
康宇双并不是无的放矢，虽然他以前没接诊过这种患者，但是脑子里却有那么几个案例，是关于铁器入肺后残留的医案，说不定就对老爷子的症。可他不能在这里治疗，看老爷子这样，身份肯定不低，他要是贸然在这里诊断，别说那老爷子不信他，就算是他身边那一群的工作人员也要将他挡在外面了。
何况他是医生，可以救死扶伤，却不该热脸去贴冷屁股。凡是按照规矩来，才是大家都方便。
否则别人非但不高看他一眼，还要怀疑他的动机，这就得不偿失了。
陪着老爷子走了一段，两人就分开了。
后面一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康宇双不自在的很，正好也有人来寻找他了。
“康先生，您在这里！”年轻的管家亲自来寻，看到旁边的老爷子也是一愣，微微躬身，“薛老，你好。”
“你是……”
“我是苏家的管家。”管家知道对的身份，说话很客气。
“哦。苏家。”老爷子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康宇双的眼神越发地好奇。
“老爷子，回头见。”康宇双摆摆手，跟着管家回了苏沐风的别墅。
“起得真早。” 苏沐风就在大厅看报纸，看到他进来，报纸轻合，“饿了吧？”
“出去练功了。”康宇双抬抬手，算是打招呼了。今天练拳格外的用心，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一丝疲惫。“还真挺饿的。”
“赶紧上楼去洗洗吧。”苏沐风微微一笑，“我等你吃早饭。”
康宇双点头上楼，走了一半才发觉，刚才两人的这番对话，怎么听着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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