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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子低着头,最后方才悻悻然道了句,“是。”便转身离开了。
那日之后,我也不经常见到干仁,每次见到他,不是他故意躲着我,就是我故意躲着他。
我知道他是想见到我的,虽说很多次与他擦肩而过时,他都没有与我多说话,我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向他行礼问安,而他,也左不过是斜视他物,从鼻孔中冒出一个“嗯”字。
但除了与他直面相对,有好几次我都瞧见,他躲在我瞧不见的地方悄悄见我,有时候是在花草后头,有时候是在宫墙旁边……
而我,即便是瞧见他的身影,也是心照不宣地收回目光,假装不知道似的低头离开。
自然那以后,他也是一步都没有往我屋中踏足过,夜夜宿在藤原照子的屋里,就这样,久而久之,宫中的人都知道了我这个世子妃不得世子宠爱,不如一个侧妃。
对这些言论,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毕竟除了谈情说爱,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去做的。
这些日子,我摸清了整个东瀛北朝的局势,当今的天皇是北朝第五代的后圆融天皇,通过历史我大约知道,这一时期属于室町幕府时代,也就是说天皇似乎没有实权,所有的实权都在大将军的手上。
其实后圆融天皇上位之时为了重夺天皇的权利,也是明里暗里做了不少的事,他笼络了年少的足利义满帮他拿下了在内掌权的细川赖之和称霸地方的今川贞世,这才使他稍稍坐稳了这江山。
但他上位之后,却缺少了一颗防人之心,足利义满并不是一个甘心屈于人下的人,他几次上表天皇出征都是大胜凯旋,渐渐地,他也在笼络一些军力,地方势力,直到这时,后圆融天皇才算稍稍了解了他的野心,可无奈,如今他已是北朝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威望颇高,天皇也知道如今不是动他的最佳时机。
于是,后圆融天皇久久都迟疑着没有动足利义满,直到足利义满的实权高于了后圆融天皇。
就这样,我四处打探这日本内政的消息,又过了两个月,后圆融天皇突然提出让位……
让位的对象却不是天后嫡出的长子干仁,而是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干仁的对头,也就是和淳熙公主交好的信宜亲王!
这件事情来得太过蹊跷,就连公中的宫娥内侍都经常躲在角落里偷偷议论,“天皇尚在壮年,怎地突然之间便就退位了呢?”
“是啊,而且让位的对象还不是咱们的世子殿下,却是那个什么狗屁信宜亲王……”一个小内侍跟着附和道。
另一个宫娥也满面愁容地议论道,“咱们世子可是天后娘娘的嫡出呀,要说让位,也该让给咱们世子才是,怎地让给那信宜亲王,他们还顾不顾尊卑礼法了?”
“若是这信宜亲王上了位,咱们世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就更别说咱们了。”
其中一个内侍却久久没有发话,像是在权衡利弊一般,过了好久方才道,“如今咱们也顾不得世子殿下了,按我说,若是咱们想过上好日子,便去投靠信宜亲王,咱们多多少少都能知道些世子的事情,咱们去了,亲王自然会厚待我们。”
听到这些人议论,我再也忍不住了,缓缓走了出来,干咳了一声,厉声道,“如今世子殿下处境不利,我希望咱们世子宫中的宫人们都能够团结一致,若是被我知晓你们中有谁动了卖主求荣的心思……通通杖毙!”
那些宫娥听我这样厉声训斥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忙不迭地点头道了声,“是。”之后便就低着头匆忙离开了。
我站在那里愣愣地出神,我知道干仁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轻叹了一口,抬起头来看天,我不禁为干仁感到悲哀,或许一开始骊姬公主让他娶我,就是为了让我助他登上天皇之位,可是如今我的到来却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毕竟我对这东瀛的历史知之甚少,即便是我想帮,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相去让位大典还有不到十日,我能够帮干仁做的也只是帮他管住这些下人们。
这日,骊姬公主突然来找我,一开口便是笑语盈盈,“世子妃殿下,近来可安好?”
我也假意去扶,道,“多谢长姐关心,一切都好。”
虽说我并不喜欢这个骊姬公主,毕竟害得我远嫁东瀛,给我下药之人都是她,但我知道这个宫中所有的人都带着一副面具,今日可以与你千百般得好,明日便会动了害你的心思,让你万劫不复,后日你又不得不在明面上与他虚以委蛇。
这就是京都,即便是为了照顾干仁的感受,我也不便与她恶语相加,所以总要维持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即便那只是违心的。
唠了些家常后,骊姬也直接摆明了此来的目的,我知道她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只是我没想到,这次她的要求更加过分!
“弟妹,你听姐姐说,若是此番当真让信宜亲王登上了天皇之位,你、我还有干仁的下场你想过吗?”她的语气极为焦急恳切,恳切地让我听出了几分逼迫的意味。
我端起杯子抿了口茶,不慌不忙笑道,“长姐说笑了,你本就是这北朝最尊贵的长公主,如今无论是谁登基称皇,您的长公主之位不是谁都能撼动的,你愁些什么呢?我不懂……”
她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定然也不会被我这三言两语给噎回去,只是沉默了片刻,继而道,“弟妹是当真糊涂吗?如今信宜亲王早已然把我和世子殿下视为一党,即便是我如今不做什么,恐怕等这新君上位,这性命也是留不住了,更别说你和干仁了!自古新君上位,第一件是就是打压异党,你当真觉得咱们能幸免于难吗?届时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已然是信宜开恩,若是他紧紧揪着旧事不放,你觉得咱们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皇商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