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求而不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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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和尚闻人羽认出就是当日替她疗伤的净空,秋殇的师兄。净空一个劲的向老妇人解释,她的老伴马上就死了,双眼趁现在取下可以救他师弟的一条命。可是老妇人完全不理会,还用菜叶子砸净空等人。闻人羽上前问净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救得人是不是秋殇。
看到净空的样子颓了下来,那妇人以为净空终于放过她了,忙把门关上,那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净空看着那严丝合缝的门,一动不动,他甚至还注意到,那妇人似是怕他偷偷潜入,还特意上了栓,又透过门缝看了看,确认净空没有再有闯进来的意思,才放心的回了院子。
净空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从官府查来的最后一个今日死亡的人,其他三个,不是已经下葬了,就是把净空打了出来,只有这妇人的态度,还算温和,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便就这妇人家门口的青石板路,盘腿打坐念起了经,想为这家的逝者超度。
晚风斜斜的吹过,撩起闻人羽额前的碎发,撩到那群和尚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打了个旋,走远了,和尚们念经的声音出奇的让人觉得心静,与这夕阳的余晖想映衬,竟让人有了归隐的想法,远离这尘世的嘈杂,闻人羽在远处也看的有些痴了,听着那靡靡的佛音,脑海里面浮现出小和尚的样子。
那时候她在寺中疗伤,小和尚总是在她身边像个赶不走的蜜蜂一样,嗡嗡的嘟囔个不停,可是他们是有规定的,寺中所有的和尚,在太阳落山之前,都要到正殿诵经念佛,每当太阳西下的时候,小和尚的脸就像吃了苦瓜一样,撅着嘴,双手托着腮,滴溜溜的眼睛看着闻人羽滚啊滚。
“阿羽,自从遇到你以后,我才觉得,诵经念佛都变成了非常难的事情,我就像日夜守着你。”说着,深深嗅了下空气中的芬芳,“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闻。”
闻人羽每当这时就好像听不到他说话一样,一直望着远处的彩云,一言不发,因为她知道,哪怕这时候一声叹气,小和尚就会颠颠的跑去告诉他师父,说阿羽病了,今日秋殇不能诵经念佛了。
每当老和尚要教训他的时候,他都能冠冕堂皇的举出一大堆大道理,最后把老和尚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再乐颠颠的蹦回她身边。
可是秋殇单纯可以任性,闻人羽却注意到了老和尚看自己的表情越来越像眼中钉,仿佛自己就像秋殇的祸水一样,所以她的心事也一日比一日重。
远处那净空是一遍又一遍的诵读佛偈,屋内的老妇人看到奄奄一息的老伴也是泪流满面,这是她依靠了一生的人,她虽善良,可也做不到看着外面那群和尚生生剜去和自己在一起一辈子了的人的眼睛。
屋外的诵经声她怎么可能听不到,可是这佛语入心,越是捂住耳朵越是听得真切,她的内心崩塌了,手里紧紧握着老伴还有一丝温热的手,看着他已经快没有什么起伏的胸口,不由得跟他说:“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起啊,你告诉我啊,你这样狠心,我是不是该让那群合上剜了你的眼睛去,”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对床上那个毫无反应的人说着:“你不说,我们老了以后,就去找个僻静的山脚生活吗,可是我等到我们老了,你怎么就抛下我了呢,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狠心啊。”老妇的声音哽咽,借着夕阳暗淡的光线,抚摸着床上人儿脸上的线条,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他在她家门口求亲的日子仿佛就是昨天,怎么这人,说没就没了呢?
老妇人说着说着,却看到那床上气若游丝的男人眼角滑落了一大颗浑浊的血泪,她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挣扎着坐到床边。
“你是听到我说话了吗?”
她忍不住微微摇着床上人的身体,眼泪随着动作不停地落到那人的脸上,和他的眼泪混在一起,氤氲在布上,散成一朵极其妖艳的花。
可是他什么动作都没有,留给她的最后,只是一滴眼泪,屋外佛声依旧,仿佛吟诵着那无声的哀歌,夫人的儿子都早逝,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也油尽灯枯,所以不会有人来替她吊唁,甚至,如果她哪天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都不会有人发现,她内心十分凄苦,握着那男人的手,轻轻地吻住他闭上的眼睛。
随后整理了自己的粗布衣衫,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在摸到门栓的那一刻的时候,她回头望了望屋内的人,天色已近全暗,厚重的夜色将他们分隔开,她定了定有些花的眼睛,才堪堪看清男人,笑了笑,打开门,看到门口那些素衣和尚,就那样站定,看着他们诵唱。
净空看到老妇人走了出来,心里不由得提了起来,看她的样子,似是已经想通,可是他被拒绝多次,已经怕了,于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施了一礼,虔诚而真挚。
“阿弥陀佛。”
净空深深躬身,久久没有起身,似是在等那妇人的应答,那妇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扶了净空一下,侧身示意他们进去坐。
因着夜色此时已是十分黑,这小巷又没有掌灯,闻人羽的腿已经站的僵麻,她看着今夜的朦胧月色,仿若笼罩了一层光晕,这样的夜,更暗了,她翻身攀上妇人的茅草房顶,随便捡去几根尖锐的茅草枝便坐了下来。
那妇人引了和尚们进来后,便就这月色点亮了一盏灯,虽然十分小,可是在这毛月亮的天,已经足够用了。
净空一直站在身边,等着妇人忙完坐下后,走到那妇人面前。
那妇人不明白他到底什么目的,可是他却挺直了身体,一言不发,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屈膝一生,扑通一声双膝狠狠的撞到地上。
在这黑夜里,这声音显得十分显眼,月华在净空身侧晕染一层白色的光晕,闻人羽内心一酸,净空和尚,普化寺主持座下第一大弟子,掌管普化寺内外大小事物,被外人誉为普化寺接班人,从小便荣耀加持的净空,此时,为了自己最爱的小师弟,放下一切尊贵的身份,去求面前的一位朴实无华的妇人,此刻的他,就仅仅是那生命垂危的秋殇的净空师兄而已。
第三十章 你不配出现
刚开始净空还没有认出闻人羽,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就是害他师弟的罪魁祸首后,他一把将闻人羽推开,愤恨的指责到,要不是她,秋殇也不会命悬一线之类的。闻人羽没有生气,而是继续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净空不再理她,一个小和尚看不过去,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闻人羽。
“求求您了,我的小师弟,真的很需要这药引子,我师父就这一个小师弟,他已经为着小师弟的事情,很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了,人都消瘦了几圈。”
净空的眼神里盛装着恳求和无奈,可是那妇人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掏了掏袖子,掏出些许银钱,放到了净空的手心上,语重心长的说:“老身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老身知道,你们刚刚在门外念得是往生咒,这些银钱,权当我给你们的香火钱了,你们再寻他处吧。”
把那钱放妥后,妇人弓着身子,仿佛背上压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步一步蹒跚着走着,看到那妇人竟然要将他们赶出去,净空急了,慌忙在身旁僧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伸着手不甘心的说:“您再考虑下不行吗?”
情急之下,那银钱全都悉数倾撒到了石转地上,乒里乓啷的,十分刺耳,那妇人心中愠这怒气,觉得这僧人怎么好似狗皮膏药,怎么赶都赶不走,正巧看到脚下有一筐未捡摘干净的菜,抄起菜筐就扔向净空,嘴里大喊着:“怎么!好说好商量都不行了吗!给你们钱都不行了吗!你们到底要怎样,逼死我这个寡妇吗!”
她呜咽着,声音时而撕裂,在这个夜里,显得特别凄惶。
闻人羽见净空已然应付不来,便沿着房檐,翻身到院外,又绕到正门前,走了进来。
那妇人见来了个陌生人,也不好如此失态,慌张之下背过身去迅速擦干脸上的眼泪。净空看到妇人的反应,回身看去,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十分清瘦的影子,屋内的烛火随着风吹的十分摇曳,直到某个明亮的瞬间,他才看清,那与秋殇小师弟有些相像的脸,不是闻人羽还是哪个。
他退了几步,指着闻人羽仿佛看到了鬼。
“你……你怎么又出现了!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想当初,小师弟就是为了寻你,才落下山涧,导致现在生命垂危,可你!你为什么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性子一向清冷的净空此刻已顾不得其他,像发了狂一样挣脱开僧人们的手,冲到闻人羽面前,摇着她瘦弱的身体。
闻人羽却不便一次,抬眼看向净空的时候,那双大大眼睛蕴满了泪水,净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满腔怒火,全都被这眼泪灭了干净。
她的眼睛最是像秋殇,十分无辜又滴溜溜的圆,他记得秋殇刚来的时候,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脸颊十分瘦,浑身上下,竟仅剩下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滴溜溜的转,他那时候怕秋殇吃不饱,偷偷偷了斋饭来,给秋殇吃,秋殇每次都十分给面子的大口扒着碗里的饭,有时候还会有残渣沾到脸颊,净空笑他像饿死鬼,可他这时候却也不恼火,总是笑着擦了擦嘴,然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弯弯的月牙一般,看的净空心都化了。
如今,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满含着泪水,恳求的望着他,霎时间,他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了。
“净空师兄……对不起。”
闻人羽揪着衣角,想了半天,却只能说抱歉三个字。
听到闻人羽的道歉,净空嘲笑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啊,闻人羽,你告诉我?”
他越说越生气,不知不觉的就变得十分凌厉,夜风凛冽,刮着他的纳衣呼呼作响。
“你知道你走了以后,秋殇变成什么样了?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他为了找你,忤逆师父,连绝食的招数都想起来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你根本不能想象,平时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能那么安静的躺在水里,他的身体比尸体还冰,可是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在这里说对不起!说对不起有用吗!”
他将手指着屋内的老妇人,冲着闻人羽吼道:“对不起?!秋殇现在要活人的眼珠子做药引!没有这眼珠子他会死的!可是师父也顾不得我们普化寺百年的名声,要我们做如此孽障之事,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啊!你跟我说对不起!”
净空心中的委屈极多,这些日子,他可谓是遭受了人生中最多的白眼,以前的他走到哪里不都是人人称赞的圣僧,以前的他,何时不是衣矍飘扬,人都道他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可是此时他却要跪在人面前,衣衫褴褛,受尽屈辱和白眼。
他的眼神仿佛要着火一般死死的盯着闻人羽,闻人羽只能缩在一个角落,把头深深埋着,净空的话,就好像一把刀子,一下下凌迟着她的心,过了一会,净空不再说话了,她蹑啜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净空师兄,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秋殇他,到底怎么了?”
净空听到她问秋殇,又想再骂,可是他这一生学的难听的话并不多,似是刚才已经用完了,举起来手却也没话说,只是那样子,似乎也是不太想理会她。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有一个小和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对闻人羽说:“姑娘,不然你先回去吧,等事情过了,你再寻机会来问也不是不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来问……不就是讨骂吗?”
那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闻人羽,可是闻人羽并没有任何要走的心思,十分倔强的看着净空的背影。
月光凉凉,就这么洒在各怀心思的人身上,夜晚的温度越来越低,也让人心中的怒火得以慢慢平息,那净空看着闻人羽仍旧站在门口,像极了这些日子的他,心本来已经软了,复又想到,她对小师弟做的那些事情,心里还是过不去哪个坎儿,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可是那个小和尚却受不了闻人羽如此模样,起身走向闻人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着他去门外说。
闻人羽乖巧的跟着他去了门外,他们就一高一低的站在石阶上。 傻傻相随之和尚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