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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醒目的红眼獠牙戒指,茶几上还有一封引人注目的请帖。是她的亲朋好友要修成正果了吗?这封请帖,与戒指平齐。想必这封请帖的重要性,也可见一斑了吧?
我没有看清请帖上潦草的名字,她却爱如珍宝地捧在了手掌心,贴在了心口。一了心愿的样子。
她心满意足的神情很微妙,永浴爱河的新人好像远比自己更重要似的。说不定喜成连理的女主角是自己都没有那么开心呢?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身边的人到底谁成亲了,对么?”我点点头,想必一定是亲密无间的好姊妹吧?
她好不容易才渡过了一段郁郁寡欢的日子。欢乐的气氛是可以感染的,就像是清泉冲刷了淤泥。
“她,是我的妈妈,”高静鼓起勇气,昂起头直视着我。不可思议,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的父亲,母亲的丈夫,既是杀人如麻的凶手,也是尸骨未寒的死者。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妈妈是不是一直在等待着我父亲被裁决,然后才与新欢赤绳系足吧?其实,我妈妈怎么能没有看出我爸爸的端倪呢?在我爸爸离世前,我妈妈对这个家庭是没有一点越界的行为,因为她知道,我爸爸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她肯定要做个榜样。”
她的母亲,一个年近知天命的人啊。不止予以了女儿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更像是一个为爱痴狂不负韶华的年轻人,在如此紧张的环节重拾信心,走入婚姻的殿堂。
就像她不会害怕自己将要承担杀人犯之妻的骂名,杀人犯的妻子仍然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不是么?
“这是男女关系的必然吗?年轻人不再年轻,褪去了激情,爱情就也沦为了亲情。其实对我而言,不论我的爸爸妈妈变成什么样子,他们还是给我带来了不可复制的幸福感。他们真正的开心吗?早在我爸年轻的时候,他就犯下过蓄意伤人。可能当时的通讯,还没有现在的发达。当时的医护,没有重度的伤残也不会记录在案吧?至少我的父亲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后来与你对峙的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人人得而诛之的人,与我的父亲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凶手竭力的维护着慈父的形象,日复一日的犹如困兽斗在挣扎。为了安抚囚禁在内心牢笼的野兽,他的妻子肯定功不可没吧?
这两颗犬牙,倒像是他授人以柄的依靠。他从来就不愿放弃着苦苦挣扎的杀心,这是一种极端极致的命运和精神信仰。
所以他明知家犬患上了狂犬病,却仍然甘愿被它划破伤口植入病毒。这样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在死亡面前,理性忽然变得那么稚嫩,人伦更像是一种刺激性的挑战。
“你想告诉我,你的妈妈也因此变得煎熬起来,对吗?”凶手没有伤害他的妻儿,凭他的本事,既然能透过女儿发现了我的足迹。
怎么可能对妻子内心的波澜视而不见呢?毕竟女儿的模样是随着妻子演变过来的,不是吗?
高静点点头,“我们的家庭一直不富裕,偏偏我的母亲曾经又那么的貌美如花。在那个时候,如果感情想进一步的发展,除了婚姻别无选择了吧?如果以罪犯的身份来看,我爸真是个出神入化的天才。但是这份才气,始终没有给家庭带来好转。而你睁开眼看到的世界,又是被阶级牢牢划分着,如果婚姻变成了牢笼,那么爱情就变得没有意义可言了。我妈妈后来喜欢的人没有我爸爸聪明,否则又怎么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呢?就像传说里死在我父亲手上的都是花季女子。他不过是水利局的司机,早年开过卡车。膝下有两个儿子,也是奉子成婚。他和妻子达成共识,最后迎娶了我的妈妈。他一个小资产没有多富裕,但是他有勇气迎娶我的母亲,没有让我的母亲成为寡妇,愿意背负着‘杀人犯妻子’的罪名,可想而知,我母亲对他影响是多么大,他们都是知天命的人了。最后却像是谈了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说走就走的旅行。”
“你懂你的妈妈,”我由衷的赞叹。是啊,既然老人为了爱情为了新生,都能如此英勇。难道等到青春全枯萎了,才得到一切吗?
“你说人到了一定的阶段,就能领悟出自己的命运,对吗?”高静痴痴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是吧。
“我妈匿名替我送来了这份快递,”她瞟了一眼立在茶几上的戒指,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在她收到这枚戒指的时候,我爸招呼一声也不打,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回家了。她有预感,丈夫可能会出现不测,更何况……她收到了阔别已久的手信,一只曾陪伴我好久的家犬的遗物。可能是往昔的日子贯穿了这个女人的心儿,女人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像男人那样镇静沉着的吧?她把遗物邮寄给了我,在那之前,杜超曾找过她。”
我的天,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情况。他曾经给高静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痕,却出现在了她的母亲面前。
她的母亲,愿意对这道疤痕视而不见吗?
“如你所料,我的母亲一再拒绝他的登门拜访。他却像个倔强的小孩,一站就站到三更半夜。母亲说,他不像我父亲那样内敛如山,动如脱兔。他的心理活动已经毫无保留一笔一划地写在他的脸上,他有要事相求,也有要事相告。当我母亲终于为之敞开大门的时候,他把这份手信递给了我的母亲,粉色的礼物盒包装完好。却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阿姨谢谢您。很快,我们就不用再见了’。”
他的意思是他得知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么?还是通缉犯的他,居然没有害怕高妈妈报警。无利不起早的他,不可能会轻易浪费时间一站就是半天。
“我父亲是这样的人,我母亲怎么可能毫无警惕心呢?她马上叫住了杜超,她跟杜超说,你要说清楚。我不吃欲擒故纵、请君入瓮的这一套,你也不要故弄玄虚了。杜超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的母亲,他说,他最近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像是他自己发出的,却又像别人给他强制性灌输的声音……他没有告诉我妈妈声音的内容,而是他感觉到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可见,越来越不受控制。”
我的天,如此说来,杜超也经历了“声音”的困扰,对么?就像我昨夜在人烟稀薄的大街上听到了一曲胆寒的“嫁衣”啊。
对,高静的推断没有错!杜超很有可能透过声音感受到了危险,然后没有逃过罪恶感的谴责吧,要不然像他那样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为什么自讨苦吃呢?他明明已经吃香喝辣了的。
他不像高静的父亲,也不像执着的黄一迅。他们对自己的命运才是有了悟性。一个将锲而不舍发挥到极致,一个却将杀红了眼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过被聒噪的声音敲碎了不堪一击的心灵。 读心妙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