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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黑云遮去了最后一点光明,黑得太过纯粹的天地,只在偶尔泛起了粼粼的的波光,像台上已谢幕,演员已退场,只留下最后的余味,让观众回味无穷。
开始只能听到远处在沙沙作响,远处飘着树叶与碎石,等当我们再看的时候,那个龙卷风已经近在咫尺,像是一条从天而降的巨龙,声音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中间夹着风的呼啸声,像是在怒号。
我看见那个我们本想借宿的村庄,草棚上的草,搭建房屋的木桩,瓦片,床榻,桌椅都被龙卷风给卷了起来,在空中疯狂地飞舞。龙卷风所到之地所有事物无一幸免,只给原地留下了断壁残垣。
龙卷风里有个黑影,他朝着我们走来,身后跟着疯狂打着旋的龙卷风,但他却并没有被卷上天空,对身边被卷起的东西也视若无物,走得淡定自若,似乎如履平地。
他已经离我们很近了,这才发现竟然是个稍显瘦弱的人类。这时候阴云已经散开,月光也再次洒下,露出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只见他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眼角是抹得狭长微勾的紫色眼影,脸上刻着奇怪的像乱写的符号,唇上如泣血般红艳,身着黑色破烂的长袍,头上带着有尖尖角的斗篷,有点像圣诞帽,看样貌明明是个男人,却装扮的异常妖艳。
只在瞬息的时间,他扭着猫步走到我们面前,我感到一阵寒气袭来,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微翕着艳红的嘴唇,翘着兰花指,声音是刻意的娇柔,问道:“请问,你有看到我的小美人鱼吗?”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逃跑根本不可能,只有悄悄把手放在系在腰间的佩剑上,在这瞬息之间,我在越紧急危难的时候总会表现的越发淡定沉着,心里一定,索性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看见什么美人鱼。”
他眼睛一眯,更近了一步,面露凶光:“是吗,可我在你的身上问道了我的美人鱼的味道了啊。”
对着我装逼,我只会比他更加会装逼,正要开口说话,杜宇航忽然走了出来,靠在帐篷上,说:“味道?我可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他看到又出来一个,竟然都如此淡然,没有露出一丝紧张或害怕的情绪,似乎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反而开始迟疑了,于是说道:“这两位先生,可以把我的小美人鱼还给我了吗?我离开她离开的太久,实在太过想念她了。”
杜宇航看向他,说道:“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美人鱼,美人倒是看到了一个。”
这个男人以为我们就要妥协,面露高兴的神色,说道:“美人?哪里?那个大概就是我的美人鱼了。”
杜宇航对着他扬扬下巴,语气中有些讽刺的意味,说道:“不就是你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这个男人一愣神,忽然大笑起来,说道:“你眼光不错,我喜欢你,不如你随我去我家里做客好了。”
我当然不肯,便拒绝道:“我们还有急事,还是以后来吧。”
他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会儿,忽然眼睛里开始慢慢泛起了红光,表情也开始变得扭曲,声音刻意的尖细:“有急事?你们居然不肯来家做客?”
身后的龙卷风也随之卷起更大的浪,直逼天际,那些树木死死扎紧地里的根也无济于事,大树飞向天空,在空中飞舞,就像跳动的音符。
他张开双臂,就像是鸟儿要展翅翱翔,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一瞬间,竟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我感觉大势不妙,赶紧朝杜宇航吼道:“你把那个人快走,我来断后。”
杜宇航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让他先行离去,眼睛喵道我的腰间的佩刀,我正有所察觉,他忽然拔出我腰间的佩刀,向那个巫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
巫师眼睛紧闭,嘴里还念着咒语,忽然胸了口一阵刺痛,杜宇航已经把剑插进了他的胸口。
巫师垂下头,胸膛里流出来的血液竟然是蓝色的,在闪电照耀下显得十分诡异。
杜宇航将剑拔出来,那个巫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像是一坨烂泥啪嗒一声被砸在墙上一样,软软的,瞬息之间。
剑上还淌着蓝色的血液,一滴一滴流了下来,像璀璨的宝石,杜宇航转过头来往回走,对我笑了起来,得意的,骄傲的笑,嘴角勾起,露出了他那洁白整齐的牙齿,就像电影里的特写,让人尤其记忆深刻。
就像是已经失真的慢动作,他背后那个已经倒下的巫师忽然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不像我们平时还需要借膝盖的力或者手臂支撑着起来,是直挺挺的,像僵尸一样,不需要任何助力,脚尖,脚掌,脚顺着90旋转,直接站了起来,脸上泛着诡异的微笑,肚子上的伤口也一下子就愈合了,伸直着手朝着杜宇航扑了过来。
我一瞬间中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眼睛瞪得老大,都忘记了自己还能说话,直接朝着杜宇航那边扑了过去,
但还是来不及,在我将杜宇航扑在地上,已经来不及撤离,我只有用身体护着他,我眼睛禁闭着,感受着痛楚袭来。
但想象中的痛并没有到达,我睁开眼,那个巫师已经不在原地,他被扑倒在地上,压在他身上的不正是前王后吗?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快,明明没有了腿,只见她压在巫师身上,鱼尾死死地按在地上,我给她涂上的草药混着她的血又大滴大滴地流在地上,很快染红了那片草地。
她微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走,你们快走。”
巫师似乎动不了的样子,一直在地上挣扎着,就像是脱离水的鱼,怎么也摆脱不了。
看着这一幕,我只有将杜宇航先行带离,拖着他跑,离这里越来越远才好,我在一瞬间看见了前王后禁闭着双眼,嘴里似乎咬着巫师脖子上的肉,脸上已经长着些许的鱼鳞,在黑暗中发着幽暗的光,也照耀着她苍白的脸上,决绝又美丽,病态又执着。
不知道她能坚持着多久,我们连帐篷也不要了,只想着逃命,逃命,在她用生命为我们劈开的通行道,我们也只能不负她的期望。
不知道跑了多远,脚都开始酸痛,感觉胸口压着石头喘不过气来,喉咙里传来了血腥味,忽然,杜宇航被脚下的石头,绊着摔了一跤,我转过头来,查看他是否有碍。
他满头大汗,脸上满是孩子般的茫然与脆弱,他本来就还小啊,才12岁,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个马上正要上初中的孩子,但却经历了那么多,不管是在这个精神世界还是在那个真正世界,都遭受了不平的遭遇。
在真实世界里,他从小被拐卖,在这个精神世界里,他的父母关系扭曲特殊,
但他善于调节,又聪明,他木木的看着我,终于眼神恢复了神韵,忽然开口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前王后?我叹了口气,说道:“因为爱啊,她爱你,所以才愿意。”我想,前王后是知道他对她的算计的,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他为她设定下的圈套中走,或许她有过期盼,如果他心软了呢?或许她有过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却需要非常的担当,全国上下都看着他,期望着他,把对国王和睡美人王后的无限希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如果一个人受到的尊敬越多,说明他受的担子就更大。 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