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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脑袋，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的面孔，估计是刚才在山崖下摔得狠了，脑袋一阵阵发痛不说，视线也模糊不清，老头的身影在我眼中一分为二，晃荡得我几乎想吐。
该死，没想到还是摔出了轻微的脑震荡。
“你是谁？”老头见我不说话，走得越来越近，嘴里又重复了一遍。
看他并没有像那些疯子一样，不分黑白立马冲上来揍我，我也有了时间来估计两人的实力。
一个羸弱的老头，我还不至于打不过。
我在脑子里快速分析了两方实力差距后，这才缓缓开口：“你又是谁？”
对方没想到我会反问他，愣了愣，道：“你不认识我？”
我心里一惊，立马改口道：“认识的，只是我从这山崖上跌下来，摔到了脑袋，这才没能认出你来。”
这老头儿闻言，顺着我身后的斜坡就往上看，果然瞥见十多米高的山崖，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算你小子命大，从这断崖上滚下来，竟还能活着，也罢，今儿就算我阮老心善，好心救了你。”
说完，他就踱着步子继续向我靠近，我绷紧了身体，手里暗自摸到那柄精致的小刀，只要情况有变，至少能有谈判的资本。
“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在这荒郊野外吗！”他见我还坐在地上，有些不耐烦了，出声催促道。
我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支支吾吾地答了一声：“好，好…”
扶着旁边的枯树慢慢站起身，我在大脑里飞速地寻找对策——怎么办，要跟他走吗，要是被他带到那群人的聚集地怎么办，这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我把小刀越攥越紧，把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了自己的容貌，然后一瘸一拐地跟在这个阮老的身后。
他在前面缓缓走着，不时提醒我跟上，这一路都很平静，除了蛐蛐儿和猫头鹰的叫声，就没有其他动物的声音了，静悄悄的。
终于，我们在一栋算得上是民居的房屋前停下了，这种房子是吊脚楼的设计，没有我想象中，会有很多膀大腰粗的汉子在里面喝酒划拳，只有盏孤零零的死气风灯挂在门前，整栋房子冷冷清清的。
老头儿背着手走上楼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死死地盯着我看，从头发一直打量到了脚底，让我浑身不自在，我看着他的表情先是冷静，之后变成了疑惑，最后仿佛想通了自己心中的疑虑，眼神刷得凌厉起来，只听他问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被认出来了！！
我心中大骇，眼前重影得更加厉害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嘴唇嚅嗫了几下也没能发出声音，此时此刻我就像个傻子杵在原地，连逃跑的动作都忘记了该怎么做。
“看来你就是那个外来者。”老头儿叹了口气，用肯定句说出了这个结论，这时我抬头才看清了他的面容，除了老人独有的皱纹，他的脸上还有数十道纵横交错的疤痕，不过早已结了痂，留下无数褐色的印记。
忍受不了他这种善恶难分的态度，我的左腿稍微往后挪了挪，老头儿像是看穿了我的动作，低声道：“进来再说，里面没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阮老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人有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只要有那么一丝的温情，都会迫不及待地去抓住它，就像飞蛾扑火。
我想我目前也是这样的状态，可如今逃走被抓住的可能性极大，面前的安全性又是未知，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老头儿见我进屋，转身立马关上门，再小心翼翼地将门锁拴上，拉上窗帘。
做好一系列的动作后，他这才放心地转过身看着我，嘴里念念有词：“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不过这里的确是个地狱，你知道吗，我受够这个肮脏的地方了…”
我不是很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只是默默看着他，屋内的光源虽说不算明亮，可也足够让我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一双昏黄的眼睛里含着悲愤的情绪。
“从我女儿被他们带走的那天起，我的心就死了。”阮老颤颤巍巍地经过我往里走，他佝偻的背部正对着我，露出脆弱的脖颈，现在无论是哪个“入侵者”，只要他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这个虚弱的老人。
见到他这幅态度，我刚才还吊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轻声问道：“你女儿怎么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我心里稍微有了数，回答道：“我从A市来的。”
“那是个大城市。”阮老顿了顿，眼中的情绪飘忽不定，“我女儿以前也想去外面看看，特别是那些有高楼大厦的城市，但是现在…她再也看不见了。”
“我以前和那些人一样愚昧无知，坚信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后的净土，捍卫它，是我们所有人的义务，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女儿意外怀孕，上面的人知道后，立马传唤了我们，说是要祛除污秽。”阮老越说越气愤，拳头死死地握住。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大概是这个奇怪的小镇上，除了那些满脑子“守护净土”的人，再没其他可以倾听这个伤心的父亲的话了吧。
面前的阮老在说话的时候，我还注意到一个问题，他的眼黑颜色渐淡，面部肌肉僵硬，伴有不自觉的抽搐和痉挛，这是偏瘫的预兆，但看他思维清晰，说话没有口齿不清的症状，情况着实奇怪。
“我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孩子，来驱赶她的人里，就一定有那个罪魁祸首！事情结束后我的心就死了，并且对他们言听计从…外来者，我知道他们在找你，不过这次我可没那么听话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养身体，我会给你提供简单的食物…”说完，阮老就转了一个身，兀自往房屋里面走去。
稍微犹豫了一下，我就跟着他往前走，到了大约是客厅的位置，只见他扔开了地上的毯子，露出下面和周围地板稍微不同的一块木板，再用他黑黄的指甲使劲抠起边角，咔得一声就打开了地下室。
没想到这么破烂的地方，还能有个地下室，我站在他身后往里看，下面是意想不到的整洁，起码有草席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并且四面都很透气，还能从缝隙之间看到楼上的情景。
阮老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又缓缓往厨房走去，头也不回地嘱咐道：“外来者，我不要求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帮助你只是我在安抚自己的良心，可以让我那可怜的女儿得到上天多余的救赎，所以病好后你就离开这里，我会给你指明道路…”
当然我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有了这一方的草席，我已经对这个阮老感激不尽，一番感谢后就接过他递来的燕麦粥，躺在席子上长舒口气，放松自己酸痛的身体。
目前好好的睡一觉，是让身体恢复体力的最佳途径，虽然我的视觉已经恢复正常，但是头部的阵阵闷痛仍然提醒着我自己，必须停止一切行动了。
在我睡下后，阮老又气喘吁吁地关上了木板，再将地毯铺回去，地下室的光源顿时就减弱了不少，微量的光源透过缝隙洒进来，轻松的氛围带着睡意席卷而来，我怀中抱着旁边的荞麦枕头，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 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