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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洲，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咬牙切齿问他。

　　他眉峰不动：“元礼想你了，我来帮他带句话。”

　　有他这样带话的，顺便把我的事搅合得一团糟？

　　以我的审美，一见到陆时洲，肯定看不上林一鸣了。从今往后啊，她在我耳边念叨不停的人肯定成了陆时洲。陆时洲暗示我爸他和我发生过关系，我敢告诉他们陆时洲有妻子？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甚至想溜回S市，把自己关在租房里。

　　他上前拥住我的腰，将我往里头带，“镇定点，这是好事。”

　　我差点爆粗，始终是忍住了。

　　木已成舟，我只能和他一齐出现在爸妈面前。不出所料，我妈很喜欢陆时洲，似乎我爸也挺满意陆时洲的言谈举止，至少不反感。

　　原本让我食指大动的饭菜，我却食之无味。

　　到了晚上，我妈更过分，直接说家里没客房让陆时洲和我挤一个房间。

　　“妈！”我抗议。

　　我爸紧接着说：“阿绣，你说你办的什么事？”

　　我妈训他：“老头子，你别管！”

　　说完，她又瞪我，“既然他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什么害臊的？我和你爸一大把年纪了，指着抱孙子呢！”

　　我真是有苦难言，撒气般瞪陆时洲——他倒好，气定神闲，笑容满面。

　　在我家，我和我爸加起来都敌不过我妈，最终陆时洲和我一齐被我妈推进我的卧室。

　　门被关上后，我拉下脸，“陆时洲，你能不能不开玩笑了？”

　　眼下，我妈对陆时洲满意得不得了，我爸不赞同我就和陆时洲住一个房间，但他也没有像开始那么抗拒陆时洲。如果陆时洲愿意，我爸肯定会接受他。那么，等到于娉婷闹到我家……天，我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他随意在房间走动，四处打量，“我没有开玩笑。不得不说，在我生命中出现的女人不少，你是唯一给过我惊喜的。”

　　“惊喜？”我嗤笑，“我许和卿何德何能，还能给你惊喜？”

　　忽然回头，我定定看向我，“我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

　　我一头雾水，问：“你怎么越说越玄乎？”

　　他敛唇轻笑：“那就不说了。”

　　有股怪异的感觉涌起，我辨不清、摸不透。

　　摆在面前是我和陆时洲即将共处一室的困境，我没有深想。

　　见他重新打量我的卧室，我踮脚取下放在顶端的凉席。凉席保存得很好，没有落灰，但我还是用湿毛巾反复擦拭。

　　在我忙活时，陆时洲问：“你在做什么？”

　　“我不想跟你挤一张床。”我一顿，“你放心，我的床让给你。”

　　不知为何，他坐在床尾，静静看我忙进忙出。

　　我先在地板上垫了张大幅海报，再上一层棉垫，才铺上凉席。还觉得不够，我在柜子里一阵乱翻终于找到一床毯子，铺上。

　　大功告成，我走到床边，“陆时洲，你让一让。”他现在做的事情让我很烦躁很愤怒，我也不想再装腔作势喊他“陆先生”。

　　他抬眸，“还要做什么？”

　　“我要一床被子。”我补充，“你放心，这是我妈自己弹棉絮做出来的，很厚实，一床就够了。”

　　我其实挺怕冷，所以我妈给我铺了两床被子。

　　很意外，他十分配合地站起。

　　我一把扯过上面黑白格子的被子，猛地扔在我的临时床上。

　　坐在被子上，我问他：“你要先去洗漱吗？不急的话，我先去了。”

　　他正要答话，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抱歉地看向我，“和卿，你先去吧。”

　　从他的表情看这估摸着是重要的、不该被我听到的电话，我也没兴趣，起身去卫生间。

　　不想面对陆时洲，我动作很慢，有意磨蹭。

　　等我换上厚厚的睡衣出门时，他正站在窗前凝望夜色。

　　“陆时洲，我好了。”

　　他蓦然回首，迟疑半秒，勾勒出笑意，“好。”

　　倏忽之间，我像是被施了巫蛊之术，无法拂开他的笑脸。

　　听到窸窣的水声，我才恢复过来。想了一会，我还是走出卧室，替他找出我爸的睡衣。将我爸的睡衣放在床头后，我果断躺在地上的“床”，裹紧被子梦周公。

　　模模糊糊地，我感觉有人抱住我。

　　只听那人说：“你怕冷，而我正巧是火炉。”

　　如他所说，他抱我之后，我真的感觉到暖和。

　　舒服地蹭了蹭脑袋，我大概是在做梦。

　　******

　　“死丫头，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妈嗓门够大，她扯起嗓子喊起来更是震耳欲聋。

　　猛地惊醒，我一骨碌坐起，“妈？”

　　“不是你妈，还能是谁？”她说话间，大动作开了窗。

　　我有点迷糊：明明我昨晚是睡在地上的，现在我睡在床上，而且我铺的海报、垫子、毯子……全都回归原位。

　　还有，陆时洲呢？

　　我心里这么想，嘴一快就问我妈了。

　　她跟炮仗似的：“人小陆家里有事要走，说是来年再陪我们过春节。我本来想叫醒你的，他说你让你再多睡一会。小陆多懂事啊，再瞧瞧你……尽想着藏着掖着！你说你早告诉我你找了小陆该多好，我还需要花这么大阵仗帮你联系小林？许和卿，我可警告你，薛家兴劈腿那是人渣，你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你好好和小陆处着，不准再联系小林！”

　　耳边嗡嗡作响，我扶了扶额头，“行行行，妈，我知道了。”

　　幸好陆时洲一大早走了，他再多待几天我可受不了。可他这临走，都没说元礼想跟我说什么。想到元礼，我这心里才稍稍柔软些。

　　除夕。

　　我妈不让我联系林一鸣，他在陆时洲离开后主动联系我。我心里知道我和陆时洲不会有开始更不会有结果，不想彻底把林一鸣从我的生活里抹去。

　　林一鸣的家离我家不远，他约我去小学走走。

　　我觉得提议不错，敷衍完我妈后，我匆匆赶到昔日的学校。

　　冷风中，林一鸣正在等我。

　　走到他跟前，我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他腼腆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是我等不及，来得早了。”

　　我笑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过身，我凝望斑驳的建筑，“这里？”

　　“几年前学校就合并到镇中心了，这里等于荒废了。不过年前底楼有座教室被改成棋牌室，来这里的人渐渐多了些。”他解释道。

　　林一鸣陪我逛校园，说一些当年的趣事。他没有提陆时洲，我也没多解释。就算不谈对象，他也是挺好的朋友。

　　除夕夜我肯定要在家吃饭，中午他约我一起吃，我没有拒绝。

　　他带路，领我去据说是他最喜欢的饭店。

　　还没走到地儿，我的手机铃迫不及待地响了。

　　“抱歉。”

　　我站定，掏出手机接听。

　　他自觉走远几步，给我腾出空间。

　　“和卿，你妈……你妈出事了。她说她在医院，你在哪？赶紧回来，我跟你一起去！”我爸以前是明月清风般的读书人，遇到我妈后七情六欲全有了。

　　有生之年，我还挺少见他这样慌张。

　　我赶忙安抚：“爸，你别急，妈在哪个医院？”

　　“你说这地方还有哪个医院？”我爸着急。

　　我脑子飞速运转，盘算我回家跟我爸会合还是直接去医院省时。

　　“爸，我现在离家挺远的。你别担心，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不管我们两个谁先到，都在医院大门等一等，好吗？”

　　“那行。”我爸催促，“你快点。”

　　掐断电话后，林一鸣走到我跟前，“家里出事了？”

　　我点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吃饭了。”

　　“没关系，当然没关系。”他有点慌乱，“要不，我送你吧？比较快。”

　　“那更要谢谢你了。”

　　医院大门。

　　林一鸣骑摩托车，还飚车，很快就到了。他把我送到后，有意留下来陪我。我爸妈眼里陆时洲才是我男朋友，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乱子，就让他离开了。

　　站在医院等了几分钟，我心急如焚，几次想给我妈打电话，又怕是什么噩耗没敢打出去。

　　所幸，我爸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我大步往前，“爸！”

　　“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去吧。”

　　他知道在哪，走在前头领路。

　　手术室外家属等候区。

　　我远远看见我妈站在手术室外，米色的棉袄上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见到此景，我不由腿软。

　　而我爸，已经快步上前，拥住我妈，“阿绣，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赶紧走过去，“妈，你哪里受伤了？”

　　她不说话，我和我爸接连问，她突然愤怒地推开我爸：“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到底怎么了？”我和我爸异口同声。

　　看了眼手术室，她说：“在里面做手术的人，是跟我打架的人。”

　　我老家虽然籍籍无名，但在某两个著名景区之间，经常会有游客路过。我妈今儿是跟要回家的有课呲上了。反正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主要我妈脾气暴，见不得那人趾高气扬的样子。两人打起来，其实势均力敌，我妈没把握好分寸，把人推开，人后脑勺撞墙角……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妈反复强调。

　　这下，我爸板起脸来，“阿绣！你说你干的什么事！平时你对我们脾气差点就差点，我们都习惯了。你怎么……怎么和别人都这么较真！人要是能醒过来我们大不了赔医药费，要是醒不过来呢！” 陆太太，你儿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