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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鸣番外:你穿裙子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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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鸣其实挺爱干净的,从小都是。

  但他小学的时候老是感冒,没个消停。他感冒就感冒,还喷嚏不停、鼻涕不止……久而久之,他就有了“鼻涕虫”这个外号。

  刚读书那会,林一鸣不喜欢许和卿,甚至有点讨厌她。

  本来许和卿优秀,碍不着他的事,他还觉得她穿小花裙挺好看。可是林母每天都说,“你看人家和卿,……你怎么就不行呢?”

  他和许和卿是在一个镇上的,两个妈家长会一见:妈呀是牌友!

  虽然他们两个没串过门,两个妈是没少在棋牌室交流他们的学习状况。

  从学习成绩到体育成绩,从技能竞赛到课外活动,他全都一般,许和卿自然都比他好,他妈每天就这么念叨。

  听久了,他就发誓再也不要觉得许和卿穿小裙子好看了。被自个儿妈骂得狠了,他甚至想过恶作剧。比如在她坐那头的凳子上涂墨水啊,悄悄在她喝的水里洒白-粉笔灰啊……

  班里最皮实的男同学怎么捉弄人的,他暗中观察并记录下来。

  但他什么都没做。

  主要他胆小。

  然后呢,每回看到许和卿换新裙子,他还是认为穿裙子的许和卿好看,比电视里放的小姑娘好看多了。

  整整六年,林一鸣都悄摸观察许和卿。起初想着恶作剧,想看她“走下神坛”,后来关注她成了习惯。经常啊,许和卿拿了什么奖,他会比她更高兴,还暗自碎碎念:她明明可以拿第一名的。

  林母还是会念叨,后两年他不仅不烦了,还会主动替她补全信息。

  往往,林母会愣住一分钟再爆发,“臭小子,知道还不加紧努力!”

  他其实很努力了,只是他还是没能和她一样优秀。但他不气馁,觉得时间很长。

  临毕业,他爸妈决定送他去S市的重点初中。正好他舅舅在那里当老师,也可以拂照他。他年纪还小,并没有什么选择权,也没有想过寄人篱下之类的问题。

  他答应了。

  上初衷不久,林一鸣就浑身不舒服了。

  他找了很久原因。

  是住校?

  还是重点初中学习压力太大?

  或者是他没有一个许和卿可以暗中关注了?

  最后一个占比重最多。

  重点初中,学习好、放得开的全能女同学很多,但林一鸣都觉得不比许和卿,也不如她好看。

  他有次问室友小伍。小伍是个早熟的男同学,女朋友已经交了第三任。

  小伍说:“林一鸣,你这是暗恋啊!知不知道?可以啊,看不出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小伍就追着他问细节。

  他躲过了,也没敢再提许和卿。

  其实他和她隔得不是万水千山,他鼓起勇气,还是可以见到她。

  但说什么呢?

  同学六年,他和她说过的话不会超过六句。

  而且他也不想闹得满川风雨,更不希望他和她都被扣上早恋的大帽子。

  小伍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那类,可那个年代,早恋可是严打对象。

  他听小伍说,他女朋友的同学,收到情书没藏好,被家长闹到学校。小姑娘觉得屈辱,还吃了安眠药闹自杀。虽然说人是就回来了,但小姑娘从此郁郁寡欢。

  他被吓到了,连信,都没敢给许和卿写。

  但他整个青春期,想着的都是许和卿。

  小伍高二找的女朋友,是在许和卿学校的。他被小伍撺掇,趁着学校开运动会,他们一块去了她们学校。

  快五年没见了,但他还是在人群中认出她了。

  她好像一直没变,穿裙子,好看,笑着。

  小伍带女朋友翻墙出学校玩,他鬼使神差留在操场。酝酿许久,他穿过陌生的男同学、女同学,走到许和卿身边。

  “和卿。”他喊住他,紧张地说,“你穿裙子真好看。”

  “谢谢,不过,”许和卿定定看着眼前的男同学,“你认识我?”

  林一鸣瞬时有些落寞。

  他记得她这么久,结果她把他忘了。

  甚至,她可能从来没有记住过他。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想了,不给林一鸣缓冲的机会。

  许和卿歉疚地说:“上课了,我得走了。”

  他牵强地扯出笑容,“你走吧。”

  原本他想等许和卿下课的,但小伍催他过去——小伍和女朋友要开个麻将房,但是小伍的钱放在他这里。

  小伍约了另外两个人,一起打麻将。

  林一鸣瘫在床上,看不进书,也做不进其他事。

  他想去找她,又认定是徒劳无功。

  也许,在许和卿心里,他应该只是外校的莫名其妙的追求者。

  他要怎么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你妈牌友的儿子?

  你好,我是你六年的小学同学?

  你好,我好像一直在暗恋你,你愿意跟我早恋吗?

  林一鸣冷静下来,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照他对许和卿的了解,应该也不会早恋。虽然说她妈爱打牌,但她爸爸是个读书人,把她教得很好。

  他暗暗握拳:只要我变得更优秀,我一定会有戏的!

  哪怕是没有结果的事,他也要坚信会有!

  那次跟小伍回到学校后,林一鸣彻底收心,完美演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之前一直挺努力,奔着和许和卿一样去的。

  没料想,他最后考上了F大,超乎他爸妈的期许。甚至,F大在各方面,都比A大好一点。虽然为了稳进F大,他选了不那么感兴趣的专业,但这已经是足够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他爸妈高兴,最高兴的是他舅舅,非带他游全国,说是庆祝。

  高三生活绷得太紧,猛地自由,他也很享受。

  初入F大,他身边有很多事情要忙。

  他记得去找许和卿,但总是被突然放在眼前的事情给耽误了。

  等他去A大时,发现许和卿身边有一个薛家兴。她喊他“师兄”,他看着她满是爱意。

  他当时问了附近的肖余:他们在一起了吗?

  肖余说:“这还看不出来?”

  其实,那个时候薛家兴还没有追到许和卿,但这是基本上也快成了。

  肖余以为林一鸣是追赶着给许和卿、沈清露递情书那一挂人物,也没跟许和卿提起过。

  林一鸣没有见她。

  他回了F大,他决定他投入新生活了。

  许和卿陪他度过整个青春期,为了追上她的脚步,他才会奋发向上,考进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好学校。

  这已经是她留给他最好的礼物。

  正当年纪,他和志趣相投的小雅在一起过。或许是因为他漫长的暗恋经历,他和人谈恋爱,都是奔着互相进步去的。他和小雅很励志,一起做研究,一起读书看报,一起准备考研。

  分手是因为,他考上了,小雅没有考上。

  他们是和平分手的,小雅气过之后,还是祝福他。

  那天小雅喝多了,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林一鸣,我是找男朋友,不是找老师。我心里知道你是最好的选择,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有一点点的浪漫。一点点,都好。”

  林一鸣觉得对不起小雅,甚至不想去学校复试。

  小伍说他有病,把他骂了狗血淋头,他醒了之后准备复试,过了。

  两年后,在良好的工作机遇和继续留在学校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他做了律师,足够努力,却还不够优秀。

  但他不急,讲求循序渐进。

  再一次听到许和卿的消息,是在饭桌上。

  他老大不小了,林母自然催着他去找个对象。

  他是怕了谈恋爱:“妈,我工作很忙的,你看我都难得回来看你们。”

  “臭小子!你妈我等着抱孙子呢!工作工作!以前就知道读书,现在就知道工作!”林母叨叨,“我听说你那个小学同学也在相亲呢,她妈妈跟我在棋牌室谈起呢。叫许……”

  “许和卿?”林一鸣也不敢置信。

  林母拍桌,“对,就是许和卿!臭小子你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惦记人家呢?你看你们也到年纪了,相亲了合适就处着,处了合适就结婚呗。”

  “妈,你别这么急。”他说,“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去相亲。你别说太多,我小时候没跟她说过话呢,到时候你吓到她了。”

  他高中时说过“你穿裙子真好看”,结果人都没想起他是谁。

  最终不了了之。

  林母见有戏,饭都没吃,就去联系多年牌友。

  林一鸣是个工作至上的人,但这次为了和许和卿相亲,他推了工作。只要他努力,工作的际遇,一直不缺。而许和卿是他多年夙愿,兴许这回错过了,就再也没戏了。

  为求稳妥,他还咨询了他唯一的女性朋友小雅该如何表现。

  小雅已经结婚,看开了当年种种,热心地指导他。

  许和卿和当年一样,但他不像“鼻涕虫”时代那样话都说不全。

  从磕碰到熟悉,相亲,原本该是顺利的。

  没想到,又出现一个男人。

  不是和许和卿多年爱情长跑的薛家兴,而是另外一个让他居然能自卑的男人。

  自打他靠近F大,他就没有那么自卑过。

  可就是有这样一个,光站着,就让他觉得输了。

  他不喜欢强求,也希望许和卿幸福。因此,在得知陆时洲的存在后,他选择了避让。

  得知她过得不快乐,和陆时洲有些龃龉时,他难得鼓足勇气去争取。当然,没有小伍和小雅连环炮似的怒骂和教育,他也没那个勇气。

  见到许和卿,再见到陆时洲,他仿佛瞬间变成了小学时那个被人嘲笑、只敢默默坐在原地的“鼻涕虫”。

  他感觉,他在许和卿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真诚和爱意。

  即使不知风趣如他,也感觉得到他差点就和许和卿在一起了。

  就算她不爱他。

  但是她会和他结婚。

  如果是结婚,他足够爱她,她又能接受他,就可以了吧。

  可惜有陆时洲。

  小伍说,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可以为他放弃很多。

  比如看起来安稳的生活,比如一个看起来更好的选择。

  林一鸣从见到第一眼就觉得自己输了,因此他真的输了后,没那么难过。

  甚至他还想陪在许和卿身边。

  她总有难过的时候吗?

  曾经他以为,她留在他的青春里就好。

  但见了她,他发现他魔怔了,他想要把她拽进他的生活。

  可惜他没舍得用力。

  也不敢。

  帮许和卿送过敏的陆时洲去医院后,她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林一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让你帮我的,我不该总想着不和陆时洲在一起就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这个想法,但我潜意识把你当成了备胎。别再跟我说你心甘情愿,我真的受不起。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男人,可是我现在不可能爱别的男人了。你以后不要找我,不要惦记我。”

  她想过和他在一起。

  这就是林一鸣捕捉到的重点。

  哪怕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和卿……”他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许和卿下了狠心,“如果被我知道,我会恨你,我会伤害我自己。”

  为什么不给他留有余地?

  他脸色依然变得惨白,“和卿,你说到做到?”

  她点头:“说到做到。”

  沉默许久,他说:“我答应你。”

  临走,他又说,“和卿,我可以亲你吗?”

  许和卿于心不忍,轻轻点头。

  林一鸣此刻百感交集。

  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可以吻她的机会,他期待到手心出汗。

  可吻过这一次,他不能再想许和卿了,也没机会再见她了。

  从前是他没有勇气。

  以后使她绝不允许。

  他步履沉重,终究是一步步走到许和卿跟前。他低下头,在瞬息间落吻在她的眉毛上。

  她笑起来总是弯弯如月的眉毛。

  生怕再生眷恋,几乎刚碰上,他就离开了。

  林一鸣事业上顺风顺水,各方面都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他不允许自己表现脆弱,尤其是在许和卿面前。

  所以,他就这么离开医院了。

  头也不回。

  这一次,他是真的和他整个青春期的梦想,告别了。 陆太太,你儿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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