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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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师?”消息太突然,我反问。
不等他回复,我又问,“陆先生,您的意思,元礼已经没事了对吗?”
他说:“元礼还在医院,但没有许老师想象得那么严重。”
既然住院,元礼的病不会轻。
我显得着急,“陆先生,我可以去看看元礼吗?”
他温和地回复:“许老师,我个人很相信你。但是,元礼这一住院,娉婷十分着急,几乎时时刻刻守在元礼身边。我知道,你牵挂元礼。元礼下下周正常上课,如果许老师愿意做他的家庭教师,下周六就能见到元礼。元礼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陆时洲又把话题绕回到家庭教师上面。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我终究说,“陆先生,今晚我想先回去休息,我太累了。”
我本该去医院看薛家兴的,但我这副模样被他看见只会让事情乱上加乱。
学校没有明令禁止教职工兼职,况且我的现状确实要求我抓住每一个工作机会……如果元礼的家长不是我受刺激、撒酒疯睡过的陆时洲,我肯定一口答应。
“好。”他见好就收,没有强-逼我。
他按了中控后,倾身靠近我,亲自替我打开车门。他有力的胳膊,堪堪擦过的起伏的胸口,我的脸顿时烧红。
明知他是无意,我仍觉羞窘万分。
车门打开后,我仓皇下车。
没走几步,我听到沉稳的脚步声。
我猛然回头,发现身穿黑色长款风衣的峭拔男人,正徐徐向我走来。
抱紧双臂,我说:“陆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走到我面前,他俯视我,“我突然发现,我应该送你到家门口。”
外人看来,这一片漆黑的窄巷子,的确恐怖。
事实上我常年来回,早就习惯。
我努力措辞,想要婉拒他的好意。我舌头打结,根本无法好好说话。我突然发现,我二十几年读的书,在陆时洲面前,全都没有用。
懊恼归懊恼,我面上笑得温柔,“那好吧,谢谢你,陆先生。”
他轻勾嘴角,走在前面。
我不敢怠慢,紧紧跟上。
仰起头能看到我租房了,我停在脚步,“陆先生,到了。”
陆时洲学我的动作,“许老师,你在几楼?”
“三楼。”我没过脑子,下意识回。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意,我不明就里,疑惑地看向他。
昏暗的楼道灯光,使这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又添了神秘感。
“许老师,好梦。”
既然他不解释,我也不好追问,告别后上楼。
先是姓张的强要强行潜-规-则我,又是让我服软让我迷乱的陆戎……我疲惫不堪,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
冬天的太阳不像夏天那样热辣,但足够温暖。
而赶去学校的我,却感受不到温暖,除了忐忑就是忐忑。
进了办公室,我战战兢兢问我对面的朱珠,“有没有什么我的消息?”
她疑惑,反问,“应该有你什么消息吗?”
我摇摇头,“没有。”差点被姓张的潜了,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自己肯定不能宣扬出去。
前天晚上闹出这么多事,我回家就睡了。昨天我全天守在薛家兴身边,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但我始终要上班,始终要面对被我砸伤、极可能暴怒的张校长。
午休,我故意弄出份报告去找张校长,结果被副校长接待。
张校长不会在养伤吧?
难道他伤得很重?
那他的医疗费,不会也要我承担吧?
……
下午我没课,我心不在焉地,坐在办公室胡思乱想。学生的作业就堆在跟前,我却无心去批改。
下班,我照例赶去医院。
生病后的薛家兴没有那么讨厌,对我带着点可怜的讨好,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们的感情基础还在,我不原谅他的背叛,可我是真心实意希望照顾他到出院。
“咣啷当啷”,才走近他的病房,我就听到一阵巨响。
我吓得不轻,加快步子跑进去,“薛家兴,你怎么了?!”
拐过墙角,我看见薛家兴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混杂痛苦、怨恨。而他的旁边,是破碎的玻璃渣子。
当下,我跑到他身边,搀扶他,“薛家兴,先起来。”
他甩开我的手,忿然说:“和卿,我是个废物!我连那杯水喝都能闹成这副模样!你该抛弃我的!你该和林娇娇、和我那些朋友一样,抛下我走的!我恨你不能对我全无保留,我已经背叛了你!和卿,你走吧!让我这个废物自生自灭!”
说话间,他眼角泛着水光。
我见过的薛家兴,从来没有这么颓丧。前些天他怕我扔下他不管,更是没有表现出一点阴霾。
和他谈了十年恋爱,我清楚得很,现在这个自暴自弃的薛家兴,才是真正的他。
明明我对曾对他失望透顶,此时此刻仍然觉得痛彻心扉。
忍住泪意,我扬手,狠狠给他一个耳光。我死死睁大眼睛,瞪着他,“薛家兴,你要去死吗?你站得起来走到窗台上跳楼吗?薛家兴,你要是放弃自己,我这几天对你的照顾又算什么?你自己倾家荡产砸进去的钱又算什么?”
薛家兴属于那种赚得并不多,偏要维持生活风光的人。因此他遭了一次车祸,就快要花完全部的钱。
“和卿,我疼。”薛家兴像个孩子,哑着声说。
他看着我的眼睛,通红一片。
受到触动,我跪在他面前,轻轻将他揽进怀里,“家兴,我知道你疼。”
听到我这么说,薛家兴再也绷不住,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脆弱的、绝望的、痛苦的薛家兴,真实的薛家兴。
此刻,我愿意忘记他背叛过我,给他一个安安静静的拥抱。
哭过以后,薛家兴在我怀里呜咽,“和卿,我想站起来……我想继续做手术,我想站起来……我知道我没有钱了,我跟你借好不好?和卿,我一定会还你的……我真的想站起来……我没脸求你,可我出事了,只有你陪在我身边……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
薛家兴还是那么了解我,知道怎么戳我软肋。
“薛家兴,如果我是千万富翁,我一定愿意借你钱继续治疗。但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家里人全靠着那点工资,我的钱,不比你多。”
而且给薛家兴做手术的医生料定他半身不遂,他想要治好,肯定要去找一些在这方面无比卓越的专家。光“专家”这个名头,就不是我和他能够承担的。
他能不能站起来,也是个未知数。
如果他执意想尽办法要让自己站起来,那这医药费确实是个无底洞。
忽地,他推开我,表情阴鸷。他右手抓起身旁较大的玻璃碎片,右手手腕割去。
我伸手拦他,不想他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他的眼神十分阴冷,“和卿,你不愿意帮我,没人会帮我了。我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后,他的手腕渗出鲜红的血迹。
他身上车祸造成的伤还没好全,现在又……
眼睛被鲜艳的红刺痛,我一阵恶心,却不得不站起阻止他。
血流细细淌出一道,他晕厥过去。
我慌忙按铃,后跪在他旁边,想对他做一些紧急处理。
事实上我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做点什么。
薛家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嚷嚷过要自杀。可我深知,他怕疼,他从来不会真的伤害自己。而这一回,他竟真的……
好在,没多久,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来了。她率先出病房让同事喊来医生,再折回身喊我一起把薛家兴扶到床上。
兵荒马乱之后,薛家兴脱离危险。
医生把我喊到走廊上,千万叮嘱我要照顾薛家兴的情绪。
他左一句“别人家属”右一句“病人家属”,砸得我脑子痛。
目送医生,我回到病房,看着唇色发紫的薛家兴。
我站在床尾,不敢凑近看。
躺在床上的男人太恐怖,他不是我认识的薛家兴……
薛家兴这么一闹腾,已经很晚了。我肚子空荡荡的,我却没有胃口。我打赌,饭菜送到我嘴边,我就能呕出酸水来。
方才护士清理过了,但我不会忘记,那瓷砖上曾浸染薛家兴的血。
“和……卿……”我发呆时,他竟然醒过来喊我名字!
我大惊,后退两步,“你又要过什么?”
他勾起阴森的笑,“和卿,你不答应我,我还会去死。死在你的眼前,死在你的床边。”
“住嘴!”我怒吼!
瞬间,他又变得哀怜,眼中含着泪光,“和卿,帮我好不好?就一次,我就尝试一次……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我头痛欲裂,感觉自己要被他逼疯了。
我沉默,他一直精分似的喋喋不休。
“一次,就一次对吗?”我不堪其扰,终于妥协。
薛家兴眼眸闪烁,“对的,和卿,就一次!和卿,你答应了!”
我精疲力竭,“是的,我答应了,你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逃也似的,我出了薛家兴的病房。
可这巨额的手术费,我能怎么办?
我绝望地坐在长椅上,不知多久,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时洲的电话。
到最后,我还是要求助我最害怕的男人。 陆太太,你儿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