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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烛微光映西窗,喜衣黑发瞬惨素。
本来悠闲自在的他,想到这些后,就开始担心起了那个比他还冒冒失失的二师姐。
而在外面的花叶叶,身边没了泥巴头这个跟班,也甚觉无趣。
她偷跑去街市逛了一圈,除了傻乎乎的泥巴头也没人陪她,大师兄虽然经常陪着她,但是遵规守矩的他,根本不愿意陪着花叶叶瞎闹腾。
一个人无聊的逛来逛去,觉得无聊,买了一个看起来可怕的鬼面具,回到了门派之中。
她带上鬼面具躲在花丛之中,以此来吓唬过往的弟子。
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压低嗓子叫了一声,随即扑了出去,迎面而来的却是大师兄。
她心里一惊,连忙继续装,却见烈莫微微皱眉道:“师妹,别闹了,你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完……”
“啊……好无趣,好无趣啊!”花叶叶抓了抓头发,无赖的跟着烈莫回了房间,燃起了火烛,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上,看着她那样貌好看的师兄烈莫从书架子上抽出了一本本书,摆在了她的面前。
烈莫细长的手指轻轻放在那书页上,低声念了起来。花叶叶嘟着嘴巴看着,心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没一会儿,她便转过头看向了窗外,随即又招来了烈莫的责备。
在后山呆的时间越久,泥巴头就越担心花叶叶会被师父责罚,于是他开始了比之前更认真更刻苦的修炼,盼着能表现好一些,让师父早点当自己出去。
不知从哪天开始,他的思念再也不是寂寞孤独的了,因为花叶叶找到了一条绕过师父屋子通到后山的小路。
“嘿,泥巴头,你二师姐我把门派里的弟子们都欺负了个遍,就差你了!”
“你之前不都一直在欺负我吗?”
她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二师姐我大仁大义,想着你在这山沟沟里总有饿的时候,怕你吃了山里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们,就给你带吃的来了。”
“二师姐,你是嘴馋想吃山里的飞禽走兽了吧?”
也就是从那日起,花叶叶每天都会来找他,有时她会坐在山上看着他在瀑布下修炼,有时她会带着他跑去深山抓一些小动物烤着吃,有时她会带着他偷偷跑出后山去到闹市……
本应孤寂无聊的三年,却在她与他的欢声笑语中飞速地消逝。
禁闭结束之时,他的修为也提升了不少,在门派之中仅次于掌门与几位长老,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弟子们口中的“废物”。
只是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大师兄的冷淡,在这个世上,师父、花叶叶和大师兄就是他泥巴头最重要的人。看着大师兄对自己愈渐冷淡的态度,心里总不是滋味。
在北烈门的光阴渐渐消逝,他选择了一个天气明媚百花盛开的日子,握着一大捧美丽的花约了花叶叶在后院相见。
那日的她像是故意打扮了一番般,整个人十分有精神,飘落的樱花更是衬得她眉眼间的柔和,也衬得她有着微微红晕的面颊更加美丽。
那时的他,依旧是个小矮子,依旧每日与花叶叶瞎闹腾,被她欺负。
他凝望着她的面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红着脸颊说道:“二师……花叶叶,我……我喜欢你。”
花叶叶怔了怔,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他继续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我,我知道自己,长的也不好看,还不是很会关心人,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就是那种,想每天都看见你,时时刻刻都想陪着你。”
“我这人吧,这辈子也没多大出息,但是我很努力的,因为……我想要变强大,想要保护你。”
说着,他将手里的花儿递了出去,很汉子的他,红了脸颊,慌了心神:“我想被你叫一辈子泥巴头,想被你欺负一辈子,你……你能嫁给我吗?”
说完,他自己愣了愣,又连忙改口道:“你,你喜欢我吗?”
胸口扑通扑通的跳着,握着花束的手都出了些许的汗,突然掌心一阵清凉,手中的花儿被花叶叶接了过去。
花叶叶的目光落在泥巴头那双为了摘花满是细小伤口的手上,眉眼间的柔和越发明显,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弯腰在这个傻傻的小子额头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了一个吻,直起身子时,她清脆如铃的声音带着些许调皮的说道:“我还就喜欢矮子了!”
他牵着花叶叶的手走进师父的屋子时,这位老人家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任何的错愕。
红烛点燃,喜字高挂,长桌摆开,红绫拉起,整个北烈门都忙了起来。门派上下都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为他二人送上了诚挚的祝福。只是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里,烈莫正独自一人抱着酒壶,醉得不省人事。
随着“进入洞房”的一声吆喝,泥巴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挂着喜字的房间,掀开了花叶叶头上的大红盖头。
众人散去过后,他看见花叶叶眼帘低垂,没了往日的生气。
他疑惑开口,关心她是不是身体不适。她含泪笑开,明显是强颜欢笑,眸子深处的悲伤暴露在他的眼前,她掩饰得实在太假。
他看着这样的花叶叶,一时无措,不想动她,可是她是他那般深爱的人,红妆的她更是娇艳动人……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婚后的花叶叶比之前,的确是忧郁了些,这也使得他更加的疼爱她,想尽一切办法去讨她欢喜。
连续呕吐了几日的她,被请来的大夫道出了喜讯。
他欢喜无比,对她的照顾更是无所不至,她也渐渐的开心了起来,又变成了那个和以前一样可爱欢乐的花叶叶。
他甚至以为,他真的能够陪着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一直到老,两人牵着手,看夕阳,看儿女成家,看孙儿满堂,看北烈门越加强大。
直到两年过后,师父告知了大家掌门的继承人人选,所有人都不意外的知道了他们的新掌门将会是古时魁。
知道了这消息的烈莫在房间捶着墙壁,踢烂了所有的桌椅板凳。看着窗外正在陪着孩子玩闹的花叶叶,他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在身前的桌子上,他的手鲜血淋漓,他也不管不顾,目光依旧跟随着窗外那个美丽的身影。
泥巴头将要闭关六月,这次的闭关,他将彻底激发出自己的潜能,以便控制住自己的法相土龙,成为门派中的最强者,登上掌门之位。师父派了门中的几位修为不低的弟子去到了他闭关的地方进行看守,整个门派上下,都将此事放在重中之重。
若是泥巴头真的修炼成功了法相天地,那么他们北烈门成为仙门第一,也不再是遥遥不及。
其他的仙门的人,也都为此捏了一把汗,接二连三的上门拜访,皆被北烈门掌门以各种借口拦于门外。
防遍外人,他北烈门掌门,终是忘了防自己门内之人。
父子连心,在泥巴头的孩子意外掉入水池之中时,在山洞里修炼的泥巴头的力量已经有些不可控制。
在洞穴开始摇晃之时,掌门误以为泥巴头要成功了,下令遣散了看守的弟子,以便让泥巴头好好的突破,力量不被外界所影响。他殊不知,此刻的泥巴头已经走到了一个极危险的地方。
他的孩子大病了整整七天,终于醒来,可是这个可怜的孩子醒来那日,四处不见自己的娘亲,在门中到处寻找呼唤,终是在烈莫的房间门口,听见了自己娘亲的声音。
他透过门上的小孔看了进去,娘亲和那烈莫舅舅躺在床上扭动着,没被被子盖住的地方,一丝不挂。
他听见了娘亲和烈莫舅舅重重的喘息,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也感觉到这是不好的事情。
他慌张的伸出小手去推房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无措之下,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迈动小腿慌慌张张的跑向了父亲所在的地方。
小小的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口齿不清的说道:“爹爹,舅舅,舅舅,欺,欺负娘亲……”
泥巴头睁开双眼,二话不说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他一脚踢开烈莫房门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割开了一般,疼痛无比。
花叶叶慌张起身,裹着被子跪在了地上,满脸泪水:“小……小魁……”
第一次听到从花叶叶口中出来这个称呼,他像是再次被人捅了一刀般,看了一眼神色依旧冷静的大师兄烈莫,他终是无言。
他恨不得杀了眼前的两个人,可他终是忍了,他无法对自己最在乎的人下手。他宁愿自己痛死,也不愿亲手杀了这两个曾经带给他无数温暖的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花叶叶哭得更大声了,裹着床单的她慢慢来到孩子身边,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烈莫走到她身边,轻轻将衣物搭在了她身上,花叶叶瞬间如同刺猬一般颤了颤身子,怒吼道:“你个恶魔,离我远点儿,我恨你!”
“恨我?难道真正爱你的,只有那个矮子吗?”烈莫此刻也不再冷静,冲着花叶叶就怒吼了起来,“我也爱你啊,你就看不见我的爱吗?他古时魁算个什么东西,就这么值得你为他付出?当初,当初,明明我比他更早认识你,明明我比他更为关心你……这些,难道你都看不见吗?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了!”
花叶叶无视掉他的话,轻轻擦了擦眼泪,轻轻地在孩子耳边说道:“你去找爹爹去。”
小小的他不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茫然的看了舅舅和娘亲一眼,快步跑了出去。
花叶叶低着头缓慢的穿起衣服,眼泪也停了下来,声音听不出悲喜,过度悲伤后的她,只剩下了冷静:“我会离开这里的,只是,希望你别忘了你当初承诺我的。”
他苦涩的从嗓子出发出“好”字,在花叶叶也离开后,烈莫陷入无尽的黑暗中,他看着这无尽的夜色,终是叹了一口气,在这清凉孤寂的夜中,他被寂寞和痛苦包围。,许久过后,他勾起嘴角自语:“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呢?不毁了他,不得到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呢!”
泥巴头坐在自己的房间子,沉默了许久,直到黎明时刻的第一缕光落下之时,他终于提笔写下了“休书”二字。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因为他爱的人,一直都不曾爱他。 三生流离一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