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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李姓宗亲,即使没有封王,也多半身居要职,并不仅仅是一无是处纨绔。李隆基又刻意引着李重俊结交那些能调动兵马人手的人,譬如金吾大将军或是羽林大将军,每每出城游玩时,知道李重俊的钱财不由自己支配,李隆基还替他花费大笔钱财请这些人喝酒游乐。
男人之间的情谊,一顿酒、一场马球,就不知不觉建立起来。同为宗室,自然而然地提起宫中的韦皇后,人人都是一脸鄙夷,肆无忌惮地说她是又一个“牝鸡司晨”。
看起来似乎一切如旧,李重俊仍旧时不时入宫去,向韦皇后问安,韦皇后仍旧时不时地摆脸色给他看,安乐公主和武崇训仍旧时不时地以羞辱践踏太子为乐。
直到某天,武崇训又一次当众辱骂太子,说他是韦皇后面前摇尾巴的一条狗,说他的生母曾经给韦皇后打水洗脚。李重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武崇训大概见多了他逆来顺受的样子,愣了一愣,仍旧全没当回事。
当天夜里,李重俊忽然跟他平日交好的那些李姓宗亲一道,带着禁军直接冲进了武三思的府邸,斩杀了武三思、武崇训父子。
这一晚安乐公主李裹儿恰好留宿宫中,李重俊在武三思府邸中搜了几遍,没找到人,直接带着人手冲进宫中,要搜捕韦皇后母女和上官婉儿。
乱军之中,本就有负责守卫皇宫的兵马,这一路简直顺利得超出想象。满身带血的宫人跌跌撞撞跑进韦皇后的寝宫时,韦皇后和安乐公主还在熟睡,惊慌得连衣衫都来不及穿好,慌不择路地奔逃。
还是上官婉儿有些急智,叫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去李显的寝宫里躲避,她料想李重俊不敢背上弑父的恶名,对李显多少会有些顾忌。
幼安亲眼看着她们三人逃出去,悄悄叫了个宫人来,让她抢先一步去李显宫中送个信,不然的话,以李显的性子,听到太子起兵叛乱的消息,只怕比韦皇后还要慌张。
先得了消息的李显勃然大怒,直接在宫人面前怒骂李重俊是忘恩负义的牲畜之辈,另调了禁军兵马前去拦截。
李重俊临时纠集的人手,毕竟敌不过禁军,两下里在宫中短兵相接,没多久就被杀得只剩下几名亲随。李重俊逃出宫去,在皇城西南方向,被紧追过来的禁军斩杀。
尘埃落定之后,幼安听到宫外传回来的消息,一时还有些觉得难以相信。武三思机关算尽,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但勾搭上了韦皇后,还千方百计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安乐公主,结果他们父子,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一场针对韦皇后的叛乱中。
李重俊一死,太子之位再次虚悬,可是一步步推波助澜的李隆基,自己却完全置身事外。这个儿子掌控时事的能力,甚至超出了幼安的预料。
韦皇后和安乐公主,都受了严重的惊吓,大病一场。这件事过后,韦皇后又哭又闹地要求李显,立刻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还说如果李显肯早些听自己的安排,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场祸事。
李显被这件事闹得焦头烂额,却一反常态,并没有顺着韦秀儿的意思。他知道立储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册立皇太女,这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的事,安乐公主如果有从前则天皇后那样的手腕,或者有太平公主那样的人脉地位,他都说不定会试一试。可是如今的安乐公主,只是一个风评极差、空有美貌的摆设。
韦秀儿眼见哭闹无用,索性直接带着安乐公主参决政事,凡是自己看的文书,都让安乐公主一同过目。她甚至准许安乐公主直接修建自己的府邸,可以招募幕僚,像当年的太平公主一样,以公主的身份比照皇子开府。
朝中的官员任用,也听从安乐公主的意愿。时日一长,有些动了歪脑筋的人,便开始想方设法接近安乐公主,赠送给她价值连城的礼物,以换得她在韦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早先则天皇后掌管政事时,也曾经有不少人想走太平公主的门路,可太平公主自小金尊玉贵,寻常人、寻常物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安乐公主就不一样了,她是个生在流放途中的女孩儿,小时候在房陵,也不曾见过京中如此之多的奇珍异宝,现在终于能有权力在手,贪婪的心性便像出笼的猛兽一样无法控制。
朝中渐渐形成了惯例,出多少钱可以换一个什么样的官职,甚至连任命的文书,也直接从安乐公主的府邸中送出去。韦皇后默许,上官婉儿推波助澜,这种歪风邪气,竟然渐渐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因为这样任命的官员,文书的信封表面是斜的,便被人称作“斜封官”。
幼安越来越被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可她毫不急躁,只像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她们一步步走进疯狂的境地。
某日她把草拟过的文书,送去李显的寝宫用印,刚拐到宫中主道上,迎面便撞上了入宫来看望皇帝的李旦。
幼安下意识地便要换个方向,李旦却直接大步走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幼安避无可避,稍稍屈膝:“相王殿下。”
心中刹那间光阴流转,似乎又回到了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女的岁月,李旦就这样拦住了她的去路,要找她的麻烦。恍惚间,李旦已经开了口:“这次又是你,是不是?”
幼安抬头:“殿下不是说不想再见我了么,还说我若是去府上,你就避开,现在这算什么意思?”
李旦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孤愿意走哪里就走哪里,现在说你的事。是不是你教的隆基,替太子穿针引线?隆基从前锋芒毕露,不会这样不动声色地暗中布局。皇帝又丧一子,已经卧病许久了。”
幼安盯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完全在想另外一件事,女人年纪稍稍大一点,面容就很难跟从前一样,可是男人似乎没有这个烦恼,比如面前这个人,微微皱眉时的样子,似乎仍旧跟从前别无二致。
见他说完了,幼安才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你也太小看你的儿子了,从前他不会,可是现在不是从前了,他长大了,他学会了,他的才能远在任何一位皇子之上,甚至远在现在这位皇帝之上。”
像要故意与他作对一样,幼安一面说,一面细细看着他眉头越收越紧。
李旦的怒意积累到将近顶峰时,不知道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忽然舒展开了,也慢条斯理地说话:“你想让隆基做皇帝?好啊,孤忽然有个想法,孤要立成器做世子,过些日子,如果皇帝仍旧病体沉重,孤就提议将成器过继给他,成器聪慧好学,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强。皇帝早就说过,想把这个皇位让给孤,既然孤不愿意,那立孤的长子做太子也是一样。”
他满意地看着,幼安的脸色变得青白:“你!你疯了?你要让他们两个为了皇位自相残杀么?”
李旦松开手:“孤从来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你要做什么,最终都随了你的意。现在孤也想尝尝随心所欲的滋味,皇位就是枷锁,哪个皇帝没有经历过手足相争?要是隆基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凭什么说他,才能在任何人之上?”
“这是你先挑起来的,那就等着看看吧,成器和隆基,究竟赢的是谁,输的又是谁。”
幼安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些是从李旦口中说出来的话。她知道李旦有多么见微知著,如果他执意要把成器送上皇位,即使有她帮助指点,李隆基也未必有胜算。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