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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心来说,幼安不希望裴适真与太平公主有任何交集,对裴适真来说,太平公主太危险了,比起李贤想要将他收为己用的明确态度,太平公主这种想什么是什么的性子,更容易让裴适真惹上麻烦。
没听到幼安的回应,太平公主便自己说下去:“他有时肯听你说话,那你帮我劝劝他吧,要不然你就帮我想想办法,总之我一定要得到他。”
幼安稍稍皱眉,不知道太平公主口中的“得到”,究竟指的是什么,以武皇后对她的重视,绝对不可能允许她嫁给裴适真这样的人为期。前朝权势滔天的公主,不是没有过豢养面首的先例,可在本朝,也就只有一个惊世骇俗的高阳公主,留下一段扑朔迷离的偷情公案,其他人除非改嫁,婚姻方面倒也是规规矩矩的。
她斟酌了一下词语,这才开口:“裴君眼下正为天后所用,天后想必不希望看见公主跟他有什么不妥当的关系吧?”
太平公主“哈”地笑了一声:“想要投效母后的人那么多,哪里就非得他不可了。要不是他姓裴……”见幼安露出疑惑的神色,太平公主目光一转,便不再说了。
幼安忽然觉得,太平公主有时一闪而过的神色,倒是十分神似天后本人。那句“要不是他姓裴”,在幼安心头蒙上一层晦暗阴影。裴氏向来最是自诩忠心李唐,对天后代理朝政,已经多次有不满的表示,也许天后重视裴适真,就是想要用他做瓦解裴氏的那把刀子。
两人都不愿再谈,这件事便暂且揭过,太平公主起身把面前的杯盏推开,忽然又问:“上次你求了我,出门替她拿药堕胎的那个宫女,其实并不是跟什么侍卫相好吧?”
幼安又是一怔,她本以为这件事早已经过去了,被上官婉儿设了那一局以后,她就找个机会,把药送去了。韦秀儿决心已下,倒是没有丝毫犹豫,自己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了结,幼安陪了她一夜,再多的也帮不了什么了。
太平公主见她默许,又问:“六哥不敢越界,八哥对这些事没兴趣,那就是七哥了?”
问到这个份上,再强行粉饰也没意思,幼安无奈地笑笑:“公主实在聪慧,之前我和那个小姐妹都吓坏了,也没敢说实情。”
太平公主又哼笑了一声:“七哥来求我了,想把那个宫女暂时借用在我这,日后慢慢再找机会,要到他府里去。”
幼安低头不语,原来太平公主已经知道了,方才是在试探自己愿意不愿意对她说实话。她这种多疑的性子,真是像足了天后。这一问一答,倒是让她更加认清了眼下的情形,李显畏惧天后,连要个宫女回府都不敢,可他自己不敢一试的事,在太平公主这里,却轻而易举。
从此以后,在太平公主面前,也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从润春院刚刚回到含凉殿,便有粗使的小宫女匆匆来找幼安,说是太子妃房清岚来给天后问安,也请幼安过去说几句话。
幼安与这位太子妃只见过寥寥数面,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去说。可毕竟是要出现在天后面前,幼安立刻重新净面匀妆,收拾妥帖了才出门。
大唐女子对修饰容颜有一种狂热的喜爱,只是天后一向不喜欢浓妆艳抹,所以含凉殿和内弘文馆两处的宫女,衣着妆容都素净得多。可即使是这种经过简化的妆容,对幼安来说还是略显困难,她素面朝天地过了十来年,忽然变得每日出门都要先在脸上敷一层粉,一时半会很难习惯过来。
一进含凉主殿,幼安刚刚向天后见过礼,房清岚便几步走过来,直接拉住幼安的手上下看了几眼:“这个女孩子我从前也见过,那时候印象倒也不深刻,怎么今天在母后这里见了,就觉得容光逼人、气度不俗了呢?看来内弘文馆的确历练人,能跟在母后身边,实在是她的福气。”
这几句奉承话说得十分到位,要不是当着天后的面,幼安真想给她拍手喝彩。她抬眼看时,正看见房清岚极力堆满笑容的面孔,笑容之下,却是掩都掩不住的疲累,两只眼睛下面都泛起乌青,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天后对这个儿媳态度也寡淡得很,甚至不如幼安这些近身的宫女,有时还能说笑几句。房清岚一见人已经来了,便对天后说:“太子殿下近来跟裴君投缘,因为听说裴君对这个宫女青睐有加,想请她过去一道说几句话,不知道能不能从母后这里借了人去?”
武皇后不置可否,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幼安。幼安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想起了李旦在烟雾缭绕中的一番慷慨之语,还是因为见着了房清岚眼下的乌青,她低垂下眉眼对武皇后说:“近来贺尚宫教导我等文书书写的规矩,我这双手都快被打肿了,听起来太子殿下那要做的事好像轻省得很,就请天后准了我去偷个懒吧。“
殿中气氛原本有些压抑,被她这样半开玩笑地一说,天后倒是绷不住笑了,点头挥手,就算是准了。
幼安跟着房清岚一路走到毓德殿附近,房清岚才停下步子,方才那些硬装出来的笑容,全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满面忧心,可她还是开口安慰幼安:“其实也不用你说什么,太子他时常召见裴君的事,还是应该早些让母后知道,可太子他……唉,待会儿要是太子对你发脾气,请你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往心里去。”
说着话,房清岚以太子妃之尊,竟然屈膝下去,给幼安行了个赔罪的半礼。
幼安跳开半步,不敢受她的礼。房清岚重重地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沉默地跨进毓德殿。她与李贤虽是奉旨成婚,可婚后一向感情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一直不能生育,李贤身边甚至连妾室都没有。如今太子与天后关系恶劣,她实在没办法不为自己的夫君担心。
等到见了李贤的面,幼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房清岚一定要把李贤召见裴适真的事让天后知晓。李贤仍旧没有放弃想要重修玄机玲珑塔的念头,从前没办法让裴适真开口,近来听说他终于有望出仕,便按捺不住想要再试一试。
房清岚在李贤面前,说辞又变了,并没敢提起自己是去向天后借了人来,只说自己偶然遇上了幼安,想起从前裴君似乎对她青眼有加,就顺便请她过来一趟。
一见幼安穿着内弘文馆的衣裳,李贤的脸色便分外难看,连幼安给他见礼时,也故意装作没看见,还是裴适真上前直接拉她起来。
李贤见裴适真仍旧维护她,不好对她发脾气,可心里那股积压已久的怨气,还是怎么都忍不住,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孤可不敢受你的礼,你们都掌管诰命的人,说出来的话,比孤这个太子还管用呢。”
幼安知道他是因为与天后的关系越发紧张而迁怒自己,也不在意,只应了声“不敢”。
裴适真却忽然起身,拉着幼安抬起步子就往外走。
李贤赶忙追上去:“裴君怎么急着要走,孤特意留了今年进贡的金芽茶给你,还没尝尝呢。”
裴适真斜睨了李贤一眼:“太子要是还想跟我说话,就对她客气一些。我替谁做事都是一样,但只一点,谁对她好些,我看谁就顺眼一些。”
一句话说得李贤脸上青白交替,他早知道裴适真对幼安非同寻常,只是外面纷纷传说,裴适真的疯魔病症已经好了,料想他也不会再对一个宫女如此钟情,这才呛了她一句,不想裴适真倒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她留。
有求于人,即使贵为太子,也不得不低头,李贤只好对裴适真赔了几句好话,又请幼安不要放在心上,直到幼安开口说不介意,裴适真才走回方才的座位上,缺了一只小指的手,仍旧牢牢攥着幼安的手,硬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李贤取出一张图纸,摊开在裴适真面前:“裴君请看,这半边残塔,现在收在宫中的珍宝阁,孤命人去测量过了,绘出了这张图纸,可是塔身眼下却拿不出来,不知道裴君觉得能不能想想办法?”
裴适真扫了图纸一眼,毫不避讳地说:“你这张图纸,恕我直言,一点用处都没有。玄机玲珑塔上设有机关,只在固定的时辰才能开启,对照残塔尝试,都未必补得上,对着张图纸,殿下当这是捏馒头么?”
李贤被他抢白得有些尴尬,可是听他话中意思,似乎对玄机玲珑塔颇有了解,又掩不住隐隐的兴奋,向前探着身子问:“请问裴君,非要把残塔拿来不可么?”
幼安原本只想当个稳住裴适真的背景,稍坐坐就走,听到李贤的话,心里忽然警觉起来。当初阿娘自焚导致这塔毁坏,天后震怒,如今李贤要是把残塔弄出来交给裴适真修补,难保会不会再惹怒了天后。到时候他是天后的亲生儿子,打骂一顿就过去了,裴适真怎么办?
她自从开始做宫女,隔三差五就要替这些贵胄背黑锅,心里已经腻烦透顶,如今眼看着李贤又要把一口大锅甩在裴适真头上,她可不能坐视不理。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