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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太平公主的想法,李旦的要求必定与权力的划分有关,没有人会如此接近帝国的顶峰,仍旧毫不为自己打算。所以她回答得很谨慎,让李旦不管有什么想法,先说来听听。
“孤曾有妻室,可惜后来红颜飘零,如果孤登基为帝,只有一个要求,追尊刘氏、窦氏为皇后,除此以外,孤不想再纳娶后宫。孤已经有成年的子嗣,立不立皇后,不过是个面子而已,无关要紧。”
太平公主倒是没想到,李旦提出的要求会是这个,她自然知道是因为幼安未死,:“可是帝后总要主持祭祀、接受朝见,皇后要行亲蚕礼、受命妇女定期朝贺……”
李旦抬手止住她的话:“如果孤做了皇帝,还要在这种事情上退让,连跟心爱的女人日日凭窗共饮的清净都没有,那孤不做也罢。”
因为李旦坚持,太平公主又急于尽快安定下来,便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顺了他的意。
李旦似乎对别的事情都混不在意,连登基的典礼,都极其简朴。对太平公主举荐的人,他连问都不问,便直接许给官职。遇到李隆基或是李成器有事来问,他也总是说,先问问太平长公主的意思。
在他有意无意的默许之下,太平公主的权势,终于达到了空前的顶峰。每次朝臣向皇帝禀奏事务,太平公主都直接乘辇进入宫中,在一旁听着,遇到意见不同的地方,就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太平公主的田舍、奴仆数不胜数,所用的器物,也远远超过了帝后的仪制。
更夸张的是,有时她身子不爽利,不便入宫议事,经由她提拔的朝臣,就直接到她的府上,把朝政向她禀告。有人私下议论,太平公主如今的做派,已经俨然又是一个女皇。
李旦不动声色地冷眼看着这一切,并不阻止,只在某天忽然下旨,说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由太子李隆基代为监国理政。
李隆基隐忍了许久,终于有太子监国的名义在手,朝会之时,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反驳太平公主的意见。他本就生得极好,又很会说话,没有道理的事情,尚且能讲得振振有词,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情,更是让人不由得不信服。
太平公主再三被驳了几次面子,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她提拔官员的作风,又恰恰有些类似则天皇后,只要人有过人之处,就算有些短处也不要紧。李隆基就抓住这个机会,暗示与自己交好的朝臣,抓住机会接连弹劾太平公主一系的人,五个里面,总有那么一两个会被罢官免职。
一来二去,太平公主对这个侄子,就生出了怨气。当初铲除韦氏时,李隆基就并未全力相信她,现在想来,只让她越发觉得这个少年不好掌控。
权力就如同入骨的毒药,上手的时候浑然不觉,要一点点剥去的时候,便怎么都不自在。太平公主眼见占不到上风,便改从李旦这里下手,先是找机会对李旦说,李隆基太爱玩乐,又是马球、又是器乐,实在不像是储君该有的作风。
可不管她说什么,李旦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夸奖李隆基,能“一张一弛”,只要不耽误了正事,多多强健身体是再好不过的。
太平公主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不甘,过些日子又想出个办法来。她在朝堂之上说,李隆基并非皇帝的嫡长子,原本就不该立为太子,请求皇帝更换太子。
李旦一脸惊诧:“朕登基之初,选立太子的时候,也是跟你商议过的,那时你没有说起过他不是嫡长子,现在又提起这个,只怕不明就里的人,会疑心你们姑侄之间,已经关系严重失和到要攻击出身的地步了。”
太平公主再次吃了个亏,终于意识到,她这个看起来最好性子的哥哥,才是几个哥哥中间,最不好对付的一个。如果他是则天皇后所出的长子,或许早就可以手握乾坤称帝,也就根本不会有后来的许多波折了。
接连试探了两次,太平公主也学乖了,默默隐忍了一阵,终于等到天空出现彗星的机会。太平公主暗中授意星官,将彗星出现的原因,归结在太子李隆基的身上。
她本想说太子德行不端,可是李隆基除了少年心性有些贪玩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就连他喜欢的马球,最近也刚刚大胜了番邦使节,不好随便诬陷。几位星官绞尽了脑汁,只能说太子的星位不吉,恳请皇帝更换。
李旦丝毫不见恼色,只轻描淡写地说:“既然身居太子之位不吉,不如索性让他即位为帝好了,正好朕早有退位之意。”
太平公主气得几乎呕出血来,只能又一次作罢。
入了秋,正是猎狐的季节。难得如今政事平稳,宗亲贵胄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出城去试试手气。
这种机会,李隆基向来是不肯错过的,叫人惊奇的是,这一次李旦也说想去活动一下。
幼安不擅骑射,但是女眷也有不少会跟着去看热闹,并不需要真的开弓骑马。不巧的是入秋落了几场雨,她从前的旧伤处便有些隐隐作痛,只能留在家里休养。
李旦自己取了银甲来,当着幼安的面穿戴一新,揽着她的腰问:“怎样?你的夫君甲胄在身,是不是英气得很?”
幼安倚在他身上一撇嘴:“是又怎样,我不能去什么都看不到,你穿得再英气,那也是给别人看的。”
“朕是皇帝,没人敢乱看,”李旦咬住她的耳垂,“所以朕穿戴铠甲的样子,这次是专门给你看的。这还是朕从前出征时用过的铠甲,过了这一次,怕是再也没什么机会穿用了。怎样,好不好看?”
李旦用手托住幼安的下颔,反反复复,一定要从她嘴里问出“好看”二字来。
幼安被他捏得直痒,只好讨饶说:“好看,好看,陛下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你真是越学越野了,”李旦凑头吻下去,还是不甘心,“比裴适真好看么?”
幼安的神色顿住,觉得他真是孩子气,可是从那孩子气里,忽然觉出了他的患得患失。他尽可以掌控一切,唯独对自己,好像总觉得难以把握。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即使是冰凉的铠甲,也让她觉得眼中一热:“好看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我跟了你,又不是因为你好看。”
她用极轻极轻的语气说:“是因为我爱你嘛。”
不知道李旦听清楚了没有,总之他再没说一句话。
要是寻常人家出城狩猎取乐,多半当天就能回来,可是皇帝连同太子一道出城,时间上就难免拖沓些,总要有个十来天才回得来。
幼安留在宫中,一直觉得伤处时不时地酸痛,实在是反常得很。李旦一走她就静不下心来,索性去书房看看,找几本无关紧要的奏表来读读打发时间。
她随手取了书案上的第一本书,目光一扫,正看见桌面上放着一张地图,绘着城南的地形。地图之上还用墨勾了几个圈。
狩猎而已,还要事先研究地图已经很反常了,这几个圈又是什么意思?
幼安把地图拿起来,她忽然很庆幸自己做过几年女官,虽然对领兵之道一窍不通,可是看粗浅的地图却很快。她一眼就看出来,画圈的几个地方,都是很适合设伏兵的。
她把地图卷在手里,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匆匆地走出门去,迎面正遇上李成器。
“父皇说了,如果母妃进了书房,出来之后要去哪里,儿子都送您去。”
幼安把地图抖开,连声音都跟着微微颤抖:“所以你的父皇早就知道了,太平公主会趁着狩猎发难,是不是?”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