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女官攻略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幼安不想跟裴思月直接照面,裴思月已经算是个废人,可幼安自己却风头正盛,要是两人现在碰面,只怕从前连想折腾幼安都不屑亲自动手的裴思月,会直接冲上来挠花了她的脸。
思来想去,幼安决定使个不太体面的方法——偷。匠人中间,最忌讳这个字,即使是偷师,在有些行当里面,被发现了也是要断手断脚的,至少要废了偷师人吃饭的家伙。幼安一直记着从前阿娘零零散散讲过的故事,本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可是事急从权,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受了李旦的影响,决定要舍小取大。
凭她自己,即便只是偷,也难度太大了些,还是免不了要求助安如今。本以为安如今会拒绝,没想到只一开口,他便答应了,只说需要稍稍准备一下。
幼安实在耐不住好奇,开口问他后来是怎么从那处隐秘黑市里逃出来的。
安如今一面对着镜子仔细描摹眉眼,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那处黑市的幕后人之一,是我四舅母的二表哥,我只要去了易容,最多揍我一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安氏在胡人中间是极有地位的大姓,加上在胡人中间不断地联姻,几乎在任何行当都说得上话。当初李旦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才好好花了一番心思收服了他。不过,想起事后挨的那顿打,安如今还是忍不住咧了一下嘴,这话当着小姑娘的面就不提了。
眼看安如今描起来没完没了,幼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就肯事事听八殿下的安排呢?”
不说这个还好,听见那个八字,安如今原本向外舒展的双眉,几乎快要拧在一起,咬着牙说:“我欠他钱!”
安氏家风极严,别看亲戚里面有人经营见不得光的私设赌坊,可安家子孙,是绝不允许沾染赌博的。从前安氏的先祖经商或是从军时,见多了因赌博闹到家破人亡的。起先都只说是小赌几把试一试,可最后终究抵不过想要翻本回来的心理,越陷越深。
早些年的安如今,算不上听话,也算不上叛逆。偷偷跟着表哥表弟们玩过几把,因为熟悉赌场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知道指望在这里赢钱是不可能的,倒也并没陷得多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李旦一步一步引着,输下了一个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数目。
听见他说是因为欠钱,幼安起先只当他不愿说,随便编了个借口敷衍自己,直到看清他的表情,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轻笑了一声:“唉,还好我有自知之明,没有跟他赌钱。”
安如今用眼角扫过来:“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宗室皇子,对听骰作弊的手法那么熟悉!他摆出一副肥羊待宰的姿态,我一时手痒,想跟他炫耀一番,哪知道一头扎进人家挖好的坑里。”
幼安看见他一脸的不甘心,终于没忍住,“嗤”地笑出声来。
安如今放下手中的黛笔,在她头顶一敲:“今天是你有事求我,还在我面前不断提起别的男人,虽然那人是我的债主吧,小哥哥我也是会不高兴的。”他随手取过一件灰色袍子,招呼幼安:“走了。”
胡人本就身形高大,安如今一双腿又生得极长,幼安几乎小跑着追上去,问了一句:“那你可想好了,要怎么混进裴思月的住处?”
安如今指着自己精雕细琢了许久的那张脸:“你以为我磨蹭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幼安只要知道他有打算了就好,可她听到安如今紧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觉得自己放心得太早了,因为安如今说,他打算扮成个尼姑混进去。
安如今看出她的想法,也不多话,只取过一块青灰色的布,遮住头发,改换嗓音问了一句:“怎么,不像么?”
幼安惊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她早就听阿娘说过,三教九流之中,能人多得是,可她从前只当那是阿娘的想象。直到此刻见了扮尼姑的安如今,她才终于信了几分,要说从前他模仿李旦就已经模仿得十成十的像,她还只当那是因为他刻意留意过李旦的神情步态。今天亲眼见他一转眼便能把小尼姑学得活灵活现,心里不得不送上服气二字。
李旦下了大工夫拉拢来的人,果然本事不一般,只是重新描了眉、换了个说话的嗓音,便有脱胎换骨的效果。
不知道是李旦的要挟果然有作用,还是因为嫌弃幼安会碍手碍脚,安如今只叫幼安在寺中前院等着,自己去裴思月的房中看看。
长安周围佛寺众多,离宫祈福的前太子妃,偶尔有个别处的尼姑上门,陪着读读经书、说说话,也是说得通的。幼安已经几次见识了安如今浑水摸鱼的本事,对他走这一趟放心得很。
她把前殿的壁画、造像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抬眼处看见安如今在门外悄悄冲她招手,便知道安如今已经得手了,不动声色地移步出去,在山寺台阶上追上安如今,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找到什么东西了没?”
安如今仍旧捏着那副尼姑的嗓音,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声里,倒也不显眼:“实在是意外收获,这位裴妃的住处,有好些跟武三思往来的书信。我来不及一一翻看,只挑了几封篇幅稍长的,稳妥起见,回去先拿给八殿下看看,究竟是不是武三思本人的笔迹。”
听到确证,与裴思月有私情的人,果然是武三思,幼安反倒有些忐忑了。若是旁人,单是一条引诱太子妃失德,就足够千刀万剐了。可武三思不一样,要想扳倒他,必须要有一个不得不死的罪名,还要有不容置疑的证据,仅凭几封书信,恐怕力度不够。
她问自己,如果武三思就是那个四郎君,扳倒他,从此再不受他控制的胜算,究竟有几分?
幼安一面想,一面低着头走路,冷不防听见身旁的安如今“哎”了一声,似乎是跟什么人撞在了一起。抬头一看,迎面已经有几个男人把安如今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弯腰拾起地上断成两截的玉佩,举起来问:“走路这么不小心啊,我也不想为难出家人,可我这是家传的宝贝,被你撞碎了,我没法跟祖宗交代,是不是啊?”
一旁围拢过来的人,跟着随声附和:“你们两个走路撞在一起,也不好就赖人家吧,这东西估个价,一人一半就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幼安立刻便明白了,这是遇上挑事的了,那玉佩是早就准备好的,成色是上好的,只不过原先的主人因为保存不当或是什么原因,导致玉佩损坏无法修补。这些人以极低的价格收了来,揣在怀中配合着演上这么一出。即使有人不服气,要去找行家来鉴定,也只能推断出如果完好无缺的话,那东西的确价值连城。更何况,那块玉佩还能反复利用,实在是一本万利。
要在平时,这些人撞到安如今头上来,不被安如今收拾个头破血流,别想轻易脱身。可今天情况却有点特殊,一来安如今正扮成尼姑的模样,二来他身上还带着从裴思月那里拿出来的东西,无论哪件事撕扯出来,都不好收场。
那些人七嘴八舌把安如今围在中间,说的话听起来是两不相帮,实际上都是在威逼安如今掏钱出来。
幼安略略一想,分开人群走到中间,对着那个自称是玉佩主人的韩三郎说:“按说他撞上你,造成你的玉佩摔坏了,是该赔你,可是你看看他,又不是个富庶人家的小姐,恐怕实在拿不出什么钱来。”
那个韩三郎仍旧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小娘子别误会,我也不是为了钱,只是东西是家传的,家里还有寡嫂、幼弟、没成年的侄子侄女,都是这块玉佩的主人。我把它完完好好地带出来,现在只能带两块碎片回去,说什么也交待不过去,恐怕家里人还得认为,是不是我贪财私吞了。”
幼安不紧不慢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恐怕你今天就算逼死他,他也拿不出钱来赔你这块玉佩。不如这样,我倒是会一点修补的法子,我帮你修修试试。要是能修好,不就皆大欢喜了。”
那韩三郎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安如今瞧不出幼安要玩什么花样,索性也不说话,等着看看热闹。
眼看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幼安反问:“怎么,莫不是你并不想把这块玉佩修好?那就算了,是我多事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让她顺着这句话就走了,这出戏也就唱不下去了。韩三郎抬手拦住幼安的去处,说出来的话已经带上了些威胁的意味:“试试倒是可以,只是这东西要是在你手里坏得更严重了,你就得跟他一道赔。他赔不出来的部分,你替他补上。答应了这一条,我就让你试试。”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