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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向东,小荷和夏立根以前是没坐过牛车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沉浸在新奇和兴奋当中。刚开始还兴奋的四处看,对于两边树木不断倒退的景象稀奇不已,直到半刻钟之后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没远离山村之前他们三人一直刻意压低了脑袋,远远的也有个别眼尖的看见有牛车打村里出来,具体车上有什么人,拉了什么东西就看不清了。
“二姐,你真恶心,多大的人了,还和娘撒娇。”终于安静下来的小荷想起了离家时夏鱼和周氏的腻歪劲,这个家一直是沉闷的,夏鱼以前是个傻的,夏立根由于儿时特别体弱,从小被圈在家里很少出门,小荷很小就开始帮忙干活了,撒娇这种事以前他们只在前院那些人身上看见过,别说经历了,就连想想都觉得浪费精力和时间……
“娘被你灌了迷魂汤,估计回到后院见到爹都还晕乎乎的。”夏立根也开起了玩笑,他的语气和小荷如出一辙的泛着点酸,两人眼里的羡慕不要太明显。
夏鱼以手扇鼻,末了还皱吧了下鼻子,“呦,谁家的醋瓶子打翻了也不知道扶一扶。”
兄妹两人被她作怪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就连赶车的师傅都乐了,牛鞭有节奏的甩来甩去,发出啪啪的声响,虽未打在牛身上,可它听的懂信号,跑起来更带劲了。
当小荷指着一个上次他们休息过的大青石惊呼牛车好快时,顾清柏已经站在了百草堂的大门外。
一路欢声笑语,时间飞快,天还没黑就到了镇上,百草堂也没关门,夏鱼艰难的挪动颠麻了的翘臀下了牛车,赶巧王青管事也在,时隔一天再次见到夏鱼很是意外,客套了几句就招呼活计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然后过称。
好半晌,夏鱼才缓过神来,说实话牛车快归快,可这一路坑坑洼洼爬上爬下路况甚是糟糕,颠的夏鱼心差点没跳出来,快到镇上时路快好转牛车没那么颠了夏鱼才好受些,好在她的胃是空的,否则非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这边几麻袋背篓的野菊花已经过称完毕,花骨朵少些正好九十二斤整,开过的花朵有两百三十七斤半,按上次说好的价格,花骨朵五文一斤,开过的四文,总共一千四百一十文。
夏鱼要了一两的银子和三分碎银子,剩下的一百一十文要是的铜板。
夏鱼道了谢就准备走,走之前想到黄花谷还有不少的野菊花,其他地方说不定也有,就特意问了问问是否有多少收多少。
王青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放心,有我呢,你再弄十个八个这么多我也要的了。也是你好运,正好咱百草堂有一家新店铺要开张,东家有意调我过去做掌柜的,如今正储备药材,否则还真吃不下这么多。下个月我就要过去了,赶在月底之前拉过来就行,最好是干的,简单一晒五文的花骨朵摇身一变就成了七文,开过的也会多上两文,其实赚的是你,还省的每日来回跑了。”
得知这个消息三人十分高兴,夏鱼先是一番恭喜,道了谢后表示一定会再月底之前赶过来,又抓了两副夏立根喝的药和两副安胎药,这才领着兄长妹妹出门,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一出门就见赶车的师傅这安静的坐在牛车上等着,见他们过来还上前迎了迎,只问是不是现在出发,对他们大包小包的进药铺所谓何事,只字不提。
这牛车是周氏特意去隔了两个村子的石桥村租的,驾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看着就很老实,一路上也不多话,不该问的是一句都不问,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夏鱼对周氏的眼光,十分满意!
出镇时路过包子铺,没想到还没关门,夏鱼招呼车夫停下来花了十五文钱买了九个馒头和六个包子,多的那一个馒头是老板见她买的多再加上快收摊了,好心送的。
夏鱼将特意吩咐装了三份,将其中两个馒头和一个包子的递给赶车的车夫,“赵大叔,听说您家里还有个小孙子和我三妹年纪相仿,这回去就天黑了,肯定过了饭点,这点东西您也别嫌弃,自己吃或者拿回去给您孙子都行。”
赵老汉搓了搓手,腼腆的接过油纸包,千恩万谢,直言,“东家真是好心还惦记着我家那皮小子,以后要是还用牛车,找人传个话,我赵老汉别的不敢说,赶了一辈子的牛车绝对稳当,不论是去县城还是镇上我都熟,就是摸黑都掉不了沟里,就是我这人不咋爱说话,别闷着你们就好。”
夏立根对他也很满意,这乡下人家有个牛车那就对是可以大肆吹嘘的事情,他们村平日来回跑镇上的杨瘸子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牛车,见谁都一副鼻孔朝天的德行吗。“不会,不会!您驾车很稳,我们也不觉得闷。”
车上少了两三百斤的重量,跑起来更快了,夏鱼摸出十文钱了,塞到了夏立根的手上,小声道,“哥,今天比赛你赢了,给你!”
夏立根激动的接过铜板,两手捧着,生怕车子颠簸甩掉了,兴奋的欣赏半天,这才拿出其中五枚给了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荷,“小荷今天也很棒,要是再长大些,哥哥肯定比不上你,给,这是哥哥奖励你的!”
小荷那丫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要不是牛车还在颠簸的前进她都能抑制不住的蹦起来,将五枚铜板挨个摸了一遍,这才收好。
夏鱼见夏立根想把剩下的五枚给她,赶紧摆手,“哥,咱家钱都在我这呢,这些还是你留着吧!”
夏立根坚持一视同仁,并坚定的认为夏鱼最辛苦,就应该给她。
夏鱼眼睛骨碌碌一转,可怜巴巴的皱着眉头,噘着嘴委屈道,“大哥是不是不想让我管家,也对,就算咱爹娘不顶事看不住东西,你是咱家长子也该轮到你,是我太自私了……这五文钱,我就收下吧,我把刚才换的银钱都给你,回到家我把其他的也拿来给你……”
夏立根听了吓的脸都白了,火烧似的收回手,赶紧表忠心,坚决反倒夏鱼移交大权的行为,赌咒发誓都用上了,一再声称他这个哥哥绝对不会干涉更不会肖想管家,从智商从能力分析了好多,都在例证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份心。
小荷也晃晃张张的说赚钱的方法是二姐想的,东西也是二姐拖出来的,就连牛车也是二姐让雇的,二姐还让她吃上了包子馒头和肉还有糕点和糖葫芦,没有她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等死……
夏鱼被两个人强烈的反应震懵了,她是有意试探,小荷还小思想简单,她能理解,可她哥竟然也如此大度,比她爹娘都支持,这就意外了。
“哥,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管钱,管家吗?我毕竟是个女孩子。”夏鱼虽然感动,可还是再次确认。“我想听实话,不想以后有矛盾。”
“哎!”夏立根的脸上扯了一抹牵强的笑,“二妹,若说刚开始时我心里一点想法也没,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是家里长子,可爹娘完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把管家权交给了你,咱爹给你的钥匙还是我找出来的。可,现实就是我不如你,这些钱或者东西若是在我手上,说不定当天就能易主,咱家只有你能压住爹娘,挡住前院那群人。”
突然,夏立根的眉眼带上了一层温暖的笑“今日,二妹能这样问我,关心我,无论你是无意还是有意,我都知足了,真的!这证明家里还是有人在乎我认可我的。二妹你真的很厉害,能得到我从小宠到大二妹在乎和尊重,比什么都重要。”
“哥,你就不怕我卷着东西跑了,或者把家败光了,再或者别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说你窝囊……”夏鱼严肃了起来。
“卷着东西跑了?”夏立根脑海里浮现了一些诡异的画面,“你只会卷着别人家的,比如前院的东西跑回来!至于把家败光,咱家从一开始就是光的,有点什么也是你挣回来的,败了又怎样!你不是说以后让哥读书吗?以后哥出息了,就给你保驾护航,给你当后盾,你想干啥就干啥,败光了也没事,哥再挣。至于说三道四?就让他们嫉妒去吧!”
夏鱼眼眶有些热,她看的出来夏立根说的认真,并不是哄她敷衍她。
她夏鱼何其有幸,能再陌生的时空遇见这么好这么善解人意的家人,此时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就算碰的头破血流她也要为这个家博出一个大好明天。
夏鱼压抑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感动,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给一人分了一个包子,“哥,小荷,吃!”
夏立根看着面前傻兮兮的二妹,有些无语,他在心理翻滚了几天的话说出本以为会换来二妹的感激黏糊撒娇,谁知道就是一个包子。
不过包子不重要,一直萦绕在二妹额头的乌云如今散去了,笑的虽傻,却也真,总觉得二妹更亲切了,视乎以前恒更在两人之间的什么烟消云散了。
夏立根见二妹吃的香,也咬了一口,白面的绵软爽滑在喉间化开,里面虽然是素的青菜豆腐,可吸足了油盐,那滋味对于忙碌了一整天的他来说,简直在舌尖上开出了花来。
三人嘴里嚼着包子,傻兮兮的对视一笑,开怀极了,尤其是夏鱼眉眼间都透着亮堂。
一人一个包子是打底,夏鱼看着小荷意犹未尽的样子,自己也咽了咽快流出来的口水,不知道是劝她还是安慰自己,“不能在吃了,家里还炖着鸡肉呢,可不能此时把肚子填满了……”
就这么带着有包子不能吃的遗憾,带着对野鸡肉的期盼,行走在夜间的土路上,耳边是鸟叫虫鸣。
“啪”的一声牛鞭甩过,牛蹄踏在地上的哒哒哒声更密集了,夏鱼扶着车帮子半蹲了,没办法肚里有了食,就更受不了颠簸的牛车。
没了来时的两三斤重量压车,再加上回来的路上又加快了速度,只要碰到石子什么的障碍物,夏鱼都有一种随着脚下的车子飞起来的感受,夏立根让车夫放慢速度,夏鱼稍好点就催着加速,大晚上的早点回去省的父母担心。
正走着呢,夏立根突然道,“二妹,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顾清柏?”
如今天已经黑了,照明全靠月亮,夏鱼哪看的清,只隐约一个黑乎乎的身形,“是吗?”
“大哥!”小荷小声喊了一句,还扯了夏立根袖子一下,朝他使眼色。
夏立根看过去,夏鱼正努力的伸着脖子眯起眼睛朝前看,这才懊恼的记起二妹眼神不好。
前面的身影也近了,应该是听到了身后牛车的动静,特意往边上靠了靠,方便他们通过。
夏立根看正欲仔细看看,就听见她二妹嘹亮的嗓音毫不顾忌的响起,“顾清柏,是你吗?” 起云山下炒货娘